俗話說,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一個擅長廚藝的妖魔,不因其出身異數, 就判定他所做的包子不合你的口味。
作爲魔靈的奮採, 他雖生於吃撐了的小丫頭的憂患, 擅長的美食既非桃肉泥, 也不是桃花餡的包子。
與當年蓮花化身的神仙類似, 他是被阿梨的魔王氣息孕育過的仙桃核,作爲仙果,不比仙人, 對魔氣沒有什麼排斥可言。後來,他在魔界被吐了出來、經天時地利人和一番歷練, 魔氣已漸漸成形到不可思議的地步。而後來的靈氣, 也只是喚醒他神識的一個導火點!
包子鋪的包子雖然美味, 而若是幹吃,普通的食客或許噎得受不了。爲了能夠招到更多的食客, 螞蟻精老闆娘不得不暗訪了些擅長其他事物的妖魔。
奮採最歡喜的氣味自然與他的出身有關。他平日裡雖擅長各類吃食,但最常做的卻是各類水果粥。這些東西配着包子一併服用,簡直另這家黑店蓬蓽生輝、與有榮焉。
話又說回來,天界會煉丹藥的不止老君府,司醫神君在研製各類救命草藥的同時, 也是煉製了不少丹藥!
爲了能夠將丹藥的藥力變得強大, 甚至足以包治百病, 司醫神君見了神仙, 便偷偷地在他們身上試藥。與此同時, 也有一些年邁神仙體弱亂投醫,甘願親自上門試藥。
功夫不負有心神, 在不斷地創新嘗試下,司醫神君在大荒之中尋得奇妙的配料,使得他煉製許多意想不到的奪魂攝魄丹藥。
而一丹功成萬骨枯,在煉藥的路上並非一帆風順!尤記得彼時的蟠桃宴,那時的神仙並未吃遍四海八荒,對此類宴會還是頗爲嚮往的。尤其是一不小心,便會有什麼豔遇的想法另他們愈發蠢蠢欲動。就好比容貌俊逸如司醫神君那般,就很是令人垂眸呢!
那年的蟠桃宴,是一個萬神空洞的場面,衆神仙心情十分美麗地齊聚於瑤池。
一派歡天喜地之間,突聞一聲強烈到不可思議的巨響,繼而黑煙從一處極速散出,整個瑤池跟着震顫混沌不堪…
對於神仙們而言,一眼千里的天界迷煙四起,面前模糊得就連咫尺的距離也辨不清晰,黑壓壓的一片無法探個究竟…
衆神仙足足用了月餘,方將濁氣淨化。當一切再次清晰地擺在面前時,他們才意識到,司醫神君府已然炸翻了,他煉藥煉出了炸彈,還炸死了兩個仙童!若不是丹藥正煉着的節骨眼,他被請到司命府爲阿梨看病,偏巧離了府,恐怕此刻也要屍骨無存!
司醫神君雖還活着,可從此之後,他的名聲卻傳遍四海八荒的每一個神仙耳中,沒有哪個不怕死的女神仙敢再去接近他,說不定哪一日就成爲了人體炸彈,亦或是被他當做丹藥一併煉了…
在此之前,司命雖擁有着絕美容顏,卻也是出了名的拒人於千里之外,而司醫神君卻顯得並不那麼難以接近!
這便導致許多女神仙芳心錯送,她們耍着千般計倆,萬種風情,在他眼前抽時機亂晃,而某些東西多了,就如數團蒼蠅哄哄的浮雲,討嫌的緊...
就有那麼一位叫碧桃的女仙,是月老的遠房親戚,與他有着七世姻緣。
司醫神君非但相貌不俗,還會給人看病,如此如意的未來夫君她怎會不歡喜!可不建立在眉來眼去上的姻緣,倒也遺憾的緊!她爲了博得司醫神君一笑,千方百計地投其所好,希望某一日,他能意識到,她絕非普通女仙那般簡單。
碧桃冥思苦想,連吃奶的力氣都拿出來了。那一刻,她使出了殺手鐗,投其所好,寫下了一紙以仙丹爲題的情書...
司醫神君平日裡太過執着煉丹藥,參不透女人的心思,也無法弄清楚碧桃彼時是個什麼樣的邏輯?她的詩究竟是什麼意思?
碧桃頗爲費力地寫下詩歌,夠不夠特別她不知道!總之,無論他心動不心動,她自己讀那詩之時是動了!
“終有一日,
我會成爲你歡喜的丹藥,
無需計較後果,
嚼碎了看不清顏色,
天好藍,
於是,
他們忘乎所以地動情了...”
饒是司醫神君頗爲善解人意地讀了那詩,可還是萬分費解地將其隨手丟掉。他如此對待她的心意,怎不另人心碎!
可她還是不折不扣地繼續變着花樣前來找他邂逅…
這些不期而遇的桃花真是浪費了他不少煉丹的時間!難道就沒有什麼解決之法了嗎?
不若在煉製救人丹藥的同時,順便煉製些毒,將所有的幺蛾子肅清?司醫神君並非要傷人性命,她只是想好好地教訓她們一番,免得總有人雷打不動地纏着他!他又不會如司命那般好使臉色,表面上的決絕他是於心不忍的,他只會背地裡決絕。
給她們個笑容,她們便恨不得爬到他的牀上,簡直成什麼樣子!他所能做的只有神不知鬼不覺地對幺蛾子們暗自下藥…
煉藥並不是想練什麼,便能練出什麼。在研製某些□□的路上,他也練出了一些千奇百態的藥!對於那些藥的療效,他順手將其一一記載下來。只不過藥性太猛的丹藥,是不好對女幺蛾子輕易下的!是以,此間的藥物奇效非常,但也不見得他一定要拿出去用。
比如八步抽風散,另食者在八步之內抽得筋脈崩潰,抽風了百日後,方會復原,而但凡服了此藥都再也不敢嘗試第二次。
還有療效更爲奇特的一日食糞丹,誰若服了此丹,一日之內見了糞便就慾望強烈到非要將它吃掉,直到被糞噎死爲止。最要磨人不償命的,還要屬那半月親恨粉。若不幸沾染了此粉,在月內,逢了憎恨的物什便情不自禁去親吻。無論是昔日仇敵,還是老鼠臭蟲,都絕不錯過。更有甚者,中毒之人情不自禁親吻臭蟲時,是清醒的。可想而知,這樣下來,口舌及心靈將會重創到何種地步?
藥方云云,不一一列舉...
而那說書人中的毒,也是司醫神君意外中煉製出的一種藥的變種...
那本記載着藥方的奇書爲何落入旁人手中呢?
自從阿梨燒燬了月老的紅線,碧桃不知從哪裡得到了小道消息,他們的七世姻緣毀於一旦,她哭了三天三夜後,便也再未去找過司醫神君!
於是,解決了最後一隻難纏的女仙之後,他的耳根倒也當真清淨了。醫者本來是要救人,研製那些□□本非他的本意。那藥書便也毫無意義!他雖將它帶在身上,卻並未過多留意。就在那日,他隨手丟了髒兮兮的外衣,那本醫書便還在那外衣的袖中…
奮採初初化爲人形之時,並無衣衫可穿,便也穿了被司醫神君丟棄的那件外衣,也順帶得到了那本醫書…
此後,奮採在閒暇之際,沒有其他事可做,索性便在那些記載的藥物上進一步的創新…
於是,當他來到這家黑店時,他所配備的藥便當真派上了用場…
話說回來,此刻的阿梨雖有神的外殼,可惜她的靈魂不是師父那樣強大的上神。她舉着兩隻腫脹不堪的手,向背後那個暫且擁有了她的全部形容的師父脆弱地走去…
四目相對時,她委屈地大哭,“師父,嗚嗚….你竟在這裡!師父,你看,徒兒把你的手都弄壞了….”
司命從未想過他那張臉可以被人拿去哭成這樣,成何體統?可心下思量徒兒如此愧疚與自責,呼之欲出的厲聲厲色生生被壓了回去。他轉而輕聲道,“梨兒,無妨…”
“可是痛的是徒兒啊!”見師父不以爲是,她委屈更甚!
牢房裡,昔日仙風傲骨到不可一世,冷俊非常的威風“男子”不斷鬧着情緒,委屈地將音拉得老長,“師...父,壞人!”
司命只覺得被自己那奇怪的聲音惹得一陣激靈,好心來救這個闖禍精,而卻感到了恩將怨報的氣息,無奈扶額一嘆,“梨兒,又胡鬧...還不快隨爲師出去?”
她擡起紅腫的手向上指了指,“可是,還有…,徒兒被師父的眼毛扎得好痛,師父,嗚...嗚...”
被她指責的正是司命的潑墨長睫,平日裡除了替那雙星眸偶爾遮遮刺眼強光外,從未出過狀況。然現下那睫毛卻被他的徒兒哭塌了,還粘成了數縷,有些甚至沒入眼中。
哎,他望了望她那自我感覺相當可憐的樣子,實際上也相當的我見猶憐,真不知該拿她如何是好?
……
其實,早在她離開之際,司命便無法放心阿梨獨自一人出門招搖,自始至終便跟着她,一路潛伏跟到了包子鋪...
可他沒有想到的是,以他神的靈魂,加上自己的身子,中了凡間的毒雖不會輕易身受重創,然那身子若是離開了神的魂魄,被其他靈魂暫且佔用,就只是一個凡人,不知中了毒又會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