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竹一一應下,在心裡想着福多多不愧爲大少爺放在心上的人,身在莊上也能一語擊中現今福壽院的弊端。
告別了福多多,文竹去下人房找狗剩。
狗剩驚喜而又驚訝,忙不迭的招呼文竹坐下,並親自沏了杯熱茶給他,說道:“你怎麼親自來了?有事情讓人遞個話給我,我還能不去嗎?”說話的態度有些拘謹,可拘謹中略帶有親暱之感。
文竹也毫不客氣,之前跟福多多說了好些會兒的話早就渴死了,豪爽的一飲而下,對着狗剩笑說道:“這件事可有關你今後的前途,怎麼能草率的讓人遞話?當然是我親自來跟你說道清楚,也順道給你道賀。”
一聽文竹這般的說,狗剩的心“砰砰砰”直跳。
自從餘府回到莊子上,過了幾日也沒見餘世逸有何動作,心裡就不禁有些着急,以爲少爺已經忘記了有他這麼一號人物在。此時此刻,見文竹這般眉開眼笑的樣子,知道事情已經有門了,他的前途有望了,忙急急的問道:“什麼事情?”
看狗剩如此急切的樣子,文竹明白了餘世逸爲何讓他隔幾日再來到莊子上了。
他說道:“少爺的意思是,你先在姨奶奶身邊呆呆,等哪日時機成熟了,就有大任由你擔任了。”見狗剩眉頭蹙了蹙,以爲他不滿意這個安排,他又解釋說道:“你可別看姨奶奶只是個姨奶奶,那個定光道觀的紫陽真人都曾說她命裡註定是大少爺的正室妻子,如若別人坐上這個位子的話……”說到這裡,文竹神秘兮兮的翹首看了看屋外,見沒有什麼外人偷聽,他這才附耳對狗剩輕聲說道:“如若別人坐上正妻這個位子的話,將會必死無疑!”
狗剩有些不相信。
因爲這件事情相當於餘府的內部機密,所以紫陽真人的斷言未傳到外面去,外人並不知曉。
文竹就再說道:“你知道少爺有克妻的名聲吧,緣由就在這裡。”
眼珠子轉了轉,狗剩表示明白了,輕輕的點點頭。
文竹就揭過此話題,拍拍狗剩的肩頭,說道:“好好幹,假以時日到大少爺的身邊,我們兄弟倆可以共同謀事。”
狗剩是個明白事理的。
他重新倒了兩杯茶水,一杯遞給文竹,一杯自己高高的執起,鄭重的說道:“以茶代酒,還請文竹兄多多教導、提攜我這個兄弟。”
文竹仰頭豪爽的一下子飲盡了茶水,說道:“好說好說,到時候你發達了,指不定是誰提攜誰呢。”
狗剩忙謙遜的說了一番話。
在過了兩柱香的時間,文竹這才離開了莊子回府去。
狗剩送走了文竹,拐道去福多多的住所,在路上遇見了陳媽媽。
如果當初沒有陳媽媽的話,他今日也不會有如此的機會了。
因此,熱情的上前,問道:“媽媽,您這是哪裡去?怎麼急匆匆的?”
陳媽媽嘆了口氣,邊走邊說道:“還不是因爲那些佃戶?唉……真是一羣頑固的人。”
看陳媽媽如此爲難的樣子,狗剩猜想她應當遇到了什麼麻煩事情,忙追問道:“怎麼了?是那些佃戶又鬧事了?不是這幾日才消停嗎?還給他們免了今年的租子,連明年的也減半了,他們還如此的不知足?”
陳媽媽解釋說道:“這回倒不是不滿意租子的問題,而是想請示姨奶奶今年該種什麼。”
狗剩驚愕的目瞪口呆,好半響之後,他才說道:“這事情不是他們這些農戶最爲清楚的嗎?怎麼還請示姨奶奶,這不是擺明着沒事找事情嗎?姨奶奶每日錦衣玉食的,怎麼會懂這些?這不是爲難人嗎?”
“我也是這般認爲,所以壓住了這件事情。只是,他們實在是折騰得厲害,沒有辦法只能來了。”說完,陳媽媽又是一聲嘆息。嘆完之後,這才察覺到狗剩一直跟着她到福多多的所居住的廂房外,不由困惑的問道:“你也有事情找姨奶奶?可依你現在的這個年歲,可不好再出入內院了,你有什麼話不防跟我說,我再傳話給姨奶奶,你看如何?”
狗剩感激陳媽媽。
他也不瞞她,把文竹找他的事情說了。
陳媽媽起初是驚呆,驚呆過後是滿臉的欣喜。
她沒有想到,狗剩這小子還真的得了大少爺的眼,忙說道:“好好幹,你這小子可真有兩下子。”嘴裡雖說着恭喜的話,但是看着狗剩滿面春風的樣子,她心裡不由私心的想着,要是當初是讓她的二兒子陳二去,是不是今日就由她兒子走運了。
想到這個,陳媽媽心裡不免一嘆。
她的大兒子下年就雙十了,可媳婦還沒有着落,二兒子比狗剩年長一歲,卻沒有正經的差事,整日的在大兒子身後跟進跟出,沒有任何的出路,三兒子的話,年歲還小一點,但也十三歲了,卻被她養在身邊,有點嬌生慣養,什麼事情都不做,每日裡只知道下河摸魚。
唉,三個兒子都沒有好前程,卻一個無心之舉,讓一個不相干的人有了好前程,不得不讓陳媽媽心裡跟個貓抓的一樣,十分的難受至極。
狗剩不知道陳媽媽所想,只是看她臉色灰暗暗的,以爲她是擔心佃戶的事情,不由開口安慰了一番。
正說着話,有小丫鬟眼尖看到了他們,忙上前行禮說道:“陳媽媽,您來了,我給您通報一聲。”看也未看陳媽媽身邊的狗剩一眼,好似他是個透明人一般,這讓陳媽媽好受了不少,心裡想着,只要她的地位不倒,她的兒子還怕沒有比較光明平坦的前程嗎?
這般的想着,陳媽媽的心情好了不少,臉色的陰霾一掃而光。
屋裡,福多多正跟碧桃、紅梅和春福一起逗弄着文竹送過來的鸚鵡。
那鸚鵡通身翠綠,羽毛光潔無比,摸上去堪比柔軟的綢緞那般滑\順,一看就是上好的玩物。
只不過,看起來好是好,這鸚鵡卻不說話,也不出聲。
春福是個急性子,衝着鸚鵡氣鼓鼓的嚷嚷道:“姨奶奶,您看這東西,不管我們怎麼逗弄卻都不說話,連個屁也不放一個,不會是個啞巴吧!不如我們把它燉了吃了算了,養着它也是廢物一個,浪費糧食。”
還未等福多多說,這鸚鵡猛然間使勁的撲騰着翅膀,對着春福尖叫道:“廢物!廢物!浪費糧食!糧食!”
剎那間,大家面面相覷,感情這鸚鵡不是啞巴,頓時全都歡喜不已。
不過,在回過神來之後,仔細的回味着鸚鵡所說的話,在場的人除了春福之外,全部都不顧形象大笑起來。
春福雙手叉腰,惱怒的瞪大了眼睛,只是沒一會兒的時間,怒氣全消,自個兒也忍不住“咯咯咯”笑起來了,笑得眼角蓄滿了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