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福多多如此疾言厲色的質問,葉婆子身子微微的顫抖着,眼睛瞟向餘世逸,看他一副不理世事的樣子,葉婆子的心徹底跌入了谷底,哇涼哇涼的。
對於葉婆子的反應,福多多譏諷的勾起脣角。
她太過把自己當人物了,以爲餘世逸會幫她,可殊不知世事難料。
表情一斂,福多多再次凜冽的問道:“葉媽媽,你有什麼要說的嗎?”說着,眼神銳利的一掃其他的奴僕,提高了音量,擲地有聲的道:“還是你們有補充的?好端端的,竟敢無辜毆打我身邊伺候的!你們這般行爲,是打給我看的嗎?”說道最後,聲音的溫度差不多降到了冰點。
底下的那些奴僕連連惶恐的說“不敢”,哪裡還有初期的狂妄。
福多多冷笑一聲,說道:“不敢?我看你們倒敢的很!”轉頭望向紅梅、春福,問她們道:“你們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紅梅、春福互相對看一眼,繼而春福先說道:“您讓奴婢和紅梅姐姐傳話,讓她們不管有何事都等少爺醒來了再說。可她們愣是不讓,定要硬闖,還說要鬧得越大越好。”說着,指了前頭跪着的葉婆子又道:“尤其是葉媽媽,見奴婢們阻攔,就揚手要打奴婢,多虧了紅梅姐姐推開奴婢,可她的臉卻……”說着說着,春福淚流如下,泣不成聲起來。
紅梅就補充道:“春福也受了不少的委屈,身上全都是被她們所抓的抓痕。不過,這些都是奴婢等所願意承受的,想着讓她們出口氣,就不會大肆喧譁,擾了少爺的午覺。沒想到的是,她們打是打了,卻還是要立馬見少爺。”說完,深深的向餘世逸和福多多磕頭謝罪,道:“是奴婢等無能,枉費姨奶奶所交代,沒有辦好差事,請姨奶奶責罰!”
福多多忙親手扶紅梅、春福起來,說道:“你們辦得很好,怎能責罰?”眼睛掃向那跪了一地的奴僕,怒道:“要責罰的也是她們!太目中無人了,竟敢膽大妄爲的要驚擾少爺!”
那些奴僕紛紛辯解,其中一個身穿官綠色小妖的婆子上前跪爬了幾步,指着葉婆子就說道:“少爺,姨奶奶,還請您們明察,這件事全都是葉婆子一人的主意,也是她打得人,是她口口聲聲說我們曾是老太太身邊伺候的,鬧到少爺面前,定會重新給我們體面。我們……我們也是豬油蒙了心,被誆騙了啊!”說完,痛哭零涕的直把自個兒的腦袋往地磚上撞去,以此來謝罪。
牆倒衆人推,其他人也爲了自保,也紛紛學着此婆子,把一切的過錯推到葉婆子身上。
葉婆子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珠子,憤怒的指着她們,完全都說不出話來。
福多多就徵求餘世逸道:“您看,這事……”
餘世逸就笑道:“我不是早先說過了嗎?福壽院現今由你來管。”
這是當着所有人的面給她權威,福多多再次感激的向餘世逸行禮,回道:“賤妾定當秉公處理,不負您期望!”
站起身子,福多多看向爲自身利益,而互相推諉的奴僕,輕輕的冷哼了一聲。
這麼一哼,嘈雜的聲音立馬安靜下來。
福多多就靜靜的看着,也不說話。
正當這個時候,月明提着茶壺回來了,望着跪滿一地的奴僕,微微的發愣了一下,最終從人羣中自若的穿走過去,把茶壺恭敬的放在炕桌上,然後恭順的侍立一旁,神情也都回復了原狀,不見之前的落寞。
月明如此,欣慰的莫過於月盈,甜甜的向她笑了笑。
見月盈這樣,月明想到了福多多之前對她低聲所說的話,感覺到十分愧疚自己的妹妹,讓她這般的爲自個兒擔憂操勞。伸手緊緊的握住月盈手心略帶薄繭的手,回以笑臉,以此來告訴她,她一切無恙。
福多多也很高興,知道月明的心態已經在慢慢的擺正了。
只是有些時候,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她可不會就很傻很天真的認爲月明對餘世逸就沒有其他的念頭了,也不會爲難於她,在今後的日子裡更不會給她下絆子了,一切還是小心點爲妙。她寧願當個小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比到最後被人暗害的好。
心中嘆息一聲,福多多環視了周圍一圈。
這院落裡的所有人,爲今只有春福是有心向着她的,紅梅雖也是,但終歸有那麼一點隔閡,至於綠菊等人,就更不用說了,她要防備的人太多。雖對餘世逸因着前世表妹的牽連,對他多了種照顧和憐惜,但另一面原着他的身份,卻也不得不防範一二。
想到這些種種,福多多就感覺十分的勞累。
但……
她現在可以說“累?”嗎?
再次長嘆一聲,福多多斂了斂低沉的情緒,慢慢的振作起來。
掃了眼底下的等着判決的奴僕們,福多多也不立馬處置她們,而是倒了杯茶水,對餘世逸說道:“想您說了好會兒子的話,也口渴了,賤妾服侍您喝杯水吧!”
餘世逸看着嘴角帶笑的福多多,點點頭,掙扎着要起來。
春福立馬伸手去攙扶起餘世逸,紅梅卻是退到一邊去,幫着給福多多遞些東西。
見春福、紅梅如此的殷勤,完全沒有個空餘的位子留給自己,綠菊陰狠狠的蹬着她們,輕輕的暗罵了句“騷蹄子”,心中更是計劃着如何把福多多拖下來,然後最後的是把她給弄上去。
腦中空想着未來的榮華富貴,綠菊的臉龐慢慢的渲染上了粉紅色。
福多多在伏伺着餘世逸喝水的時候,不經意的瞥到綠菊怪異的臉色,心中覺得奇怪,但此時因着沒空搭理,最終只能暫時壓在心底處,等着閒暇的時候,再好好的推敲推敲她。
伺候好完餘世逸,福多多也沒有開口說要怎麼處理紅梅、春福被打的事情,而是坐在餘世逸的身旁,也慢悠悠的喝起茶水來,並還有句沒一句的與着餘世逸閒聊拉扯着。
世上最讓人心焦的不是知道了事情的結果的好壞,而是在等待結果的過程中的煎熬。
福多多就是掌握了這一的人們的心裡,故弄玄虛的就是不痛痛快快的給個結果,一點一點的侵蝕着這些人的底線和心理。果然,沒多久的時間,就有人熬不住了,大喊着“奴婢再也不敢,奴婢知錯,奴婢願意接受任何的懲罰”等等請罪的話語來。
有了良好的開端,慢慢的,大多數人都一一的認罪了,直到最後葉婆子也不得不認錯,只希望能給個痛快。
可福多多還是不打算這般放過她們,不給個深刻的教訓,這些老刁奴們定還會死灰復燃,就是被打發到莊子上去,也不得安寧,鬧出個什麼動靜來。況且她們可是曾經伺候過老太太的,如此打發出去,免不了會有人在她和餘世逸的背後狠狠的戳脊梁骨,這可絕非不是什麼好事。
想了想,福多多終於悠悠的開口道:“你們知錯?你們錯什麼了?我看不出你們錯哪裡了?你們可是老太太一手調教的,又怎麼會有差錯呢?”把這些刁奴之前所說的話,又還給她們,免得老是拉出老太太來說話。
之前那個要把葉婆子推出來,藉此來保身的官綠色小妖的婆子就說道:“千錯萬錯都是奴婢等人的錯,不該不知好歹的打攪了少爺午睡,更不該自恃曾是老太太身邊的人,就倚老賣老,惹少爺和姨奶奶煩心,奴婢們知錯了,還請責罰!”說着,就是實打實的好幾個響頭,再次期間,她還趁人不注意,狠狠的擰了把葉婆子,讓她也表個態度。
事到如今,葉婆子也自知是無路可走了,也忙低眉斂目的求饒,並把打紅梅、春福的事情承認下來。
見她們如此,福多多並不滿意。
雖說她們現在是好好的承認了,可萬一這事情一過去,凡事都是有可能,借鑑早上大太太如此大刀闊斧之後,她們竟然還有如此的折騰的心情,就知曉了。
深思了須臾,福多多就問道:“你們真心知道錯了?”
奴僕們連連點頭,一一的承認,不敢多說一句話。
福多多又道:“口說無憑,還是有個憑據爲好。”說完,吩咐春福去屋裡拿來紙墨。
因福多多並不善於握毛筆,繁體字也更不會寫,就自己邊說,紅梅在旁邊一一的記下來。等寫完之後,又讓紅梅照着紙上所寫的一一念一遍,結束之後,福多多問那些奴僕們道:“你們有什麼意見嗎?”
福多多讓紅梅寫的主要有三條,一是說她們擅自闖入院中,並不惜打攪少爺的歇息;二是倚老賣老,自恃伺候過老太太的,總拿老太太來說事;三是無辜打人,不聽主子的訓誡。
這三條句句屬實,並無誇大。
奴僕們左看右看,迫於現實,只能一一的承認下來。
見此,福多多又道:“既然你們都承認,都上來按手個印,籤個名吧!免得有些人不長記性,以爲他人也是如此健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