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旗根本就沒有任何防守城池的手段,他們現在最拿手的遠程攻擊武器就是硬弓,射擊距離最遠一百二十步。
江油這座小城城高才十來米,川軍扔震天雷都能扔到城牆上去,更別說燧發槍的射程了。
漢人的守城戰經過千年的演變早已經發展成一套系統化,立體化的防禦手段。它絕對不是依靠一羣站在城牆上就能行的,只能說八旗根本就沒有想過如何去守一座城。
但是川軍也沒打過多少攻城戰。
火器本事就不是爲防守而生的,爆炸本身就應該是進攻。
“盾陣。”
川軍的一位營長吼了一嗓子之後,幾十面大盾牌就被士兵們豎了起來。
任憑你八旗硬弓再強,破甲箭頭再厲害,你也射不透大盾牌。而在一百五十步外,成排成排的火銃正不要命地朝城牆上發射着子彈,並且保持火力不斷。
川軍不傻,他們不會強硬地用人命去攻城,他們要把火器的優勢發揮出來。
準塔就站在城牆上看着,一陣黑色的物體雨點一般從盾牌後面砸了過來,城牆上的八旗兵居然連件像樣的攻擊武器都沒有。
一些八旗兵居然把城牆上的轉頭扔下來砸得盾牌陣噼裡啪啦直響。
“轟轟……”一連串的爆炸響起,八旗兵瞬間倒了一地。打守城的八旗老爺,川軍都不用使用大炮。
準塔氣得臉色鐵青,自己部下的優勢戰力發揮不出來,只能幹看着捱打。
“告訴我大金的勇士們,衝出去殺死這些南蠻子。”準塔恨得把牙齒咬的咯咯響,他現在真是後悔昨晚沒有出城作戰的,到了現在這麼被動。
準塔不明白以前明軍到底是怎麼守城的,一守就是幾十天都能不用出城,他現在連一個時辰都呆不下去。
城門一開,準塔手下的白甲立刻大頭衝了出來,這些兵也端是厲害,硬生生地穿着重甲還能大步朝前衝。
一陣火銃響過,彈丸打在這些白甲兵的護甲上,卻根本阻擋不了他們前進的腳步。
“開炮!”隨着炮兵連長一聲令下,四門大炮幾乎是同時開火,四個黑彈丸直接飛向城門洞。
三個白甲和他身後的七八個八旗兵喪命當場,屍首都不全。幾個沒有被打死的士兵嚇得站在門洞裡愣住了,而剩下的幾個白甲兵依舊不管不顧地朝外衝。
“換散彈,依次開炮。”炮兵連長看着衝出來的敵人越來越多,立刻改戰法。
統共就六七米寬,十幾米深的城門洞,跑出來一批士兵,出了城門還沒散開就被一窩子小鐵彈轟死在城門洞裡。
八旗是不怕死,他們緊接着又衝出來一批,第二炮又響了,又一批屍體堵在城門洞裡。
別管八旗穿的是鎧甲還是拿着盾牌,當場轟死沒商量,殘肢斷臂也不少。在駭人的是打爛了半張臉的,血糊糊的疼在當場嘶吼,叫聲瘮人。
就是有那麼一二十個趁着空擋衝出了城外的八旗兵,也擋不住川軍主力的當場絞殺。就連幾個白甲兵也不例外。
跟這幾個白甲兵對陣的是白桿兵,也是敢直接跟八旗對抗的精兵。幾個白甲兵再厲害,衝進白桿兵的槍陣也給捅出渾身的血窟窿。
至於那種一個人打死對手幾十上百人的故事,就不在這討論了。那講的是武俠,是神話。
準塔冷汗直冒,他是看明白了,這點人想衝出城至少得損失好幾百,守在城頭也在慢慢消耗。
真正屬於大金國的精銳可真的不多,損失掉幾百人他就得丟官,要是損失掉這五千人,恐怕他一家子老小就得人頭搬家。
“給王爺的求援信送出去了嗎?”
“一早就送走了。”
“那就把城外的奴才們都撤回來幫忙守城。”準塔沒招了,只能拿人命來守。
棄城而逃是不可能的,準塔現在已經沒有馬。沒有馬的八旗兵,那就是川軍的靶子,這在遂寧之戰中已經驗證過。
wWW☢ttКan☢C ○ 可惜,城外的包衣們經過一夜的鏖戰,早已經精疲力竭了。雖然順利地進了江油,但是也只是憑填了一堆吃飯的嘴。
郝搖旗見包衣們進了城,心裡的石頭落下了。火箭把江油城燒了個乾淨,他不知道準塔是不是真蠢,居然還把城外的兵朝一粒糧都沒有的空城裡撤。
這是生怕城裡吃的東西太多啊!
“傳令下去,江油城每個城門派一個團守着就行了。派點人去把跑亂的戰馬都給我找回來,這下咱們發了,那可是有整整兩萬匹戰馬啊!哈哈哈……”
“軍長,咱們不打江油城了?”參謀長不解。
“咱們擅長的是野戰,這大白天的打他幹嘛!”
“可是那些包衣們進了城,再休息一天戰力就能恢復,咱們攻城的難度就增加了。”
“參謀長多心了,剛剛一師三團來報,準塔把糧食囤在城外了。你說八旗會把那點吃食讓給包衣嗎?”
“那我軍就地休整?”
“告訴他們,殺掉傷殘死掉的戰馬,就在城外紮營燉肉。告訴將士們,吃飽喝足了好好睡覺。”
郝搖旗是高興壞了,但是準塔卻是急火攻心。自從川軍開始攻江油,他就一直昏招迭出。準塔的身邊沒有漢軍將領,作戰思維一直都是按照八旗慣性來指揮。
現在又添了好幾千張餓的飢腸轆轆的嘴巴等着吃飯,準塔只能靠平日裡主子對奴才的威懾力來維持着城中不亂。
城外飄進來一陣陣的肉香,香氣撲鼻。守在城牆上的包衣們餓的前胸貼後背的,拼命地添着舌頭。
“主子,能不能賞奴才們一點吃的?”準塔身邊的那個奴才跪在地上不停地磕頭。
“主子都沒有吃的了,你個狗奴才還想吃飯?”準塔怒氣衝衝地踹了包衣一腳。
包衣滾在地上,卻不敢反駁。他只能重新爬起來繼續不停地磕頭。
“滾出去!”準塔轉過身,他其實也沒辦法。可是他必須得嚴厲地對待這些奴才,這是八旗內部的一貫做法。
八旗兵是不講人情味的,他們只信奉壓迫,不服就殺。
包衣見準塔不爲所動,就只能默默地退了下去。可是準塔並不知道的是,這個包衣在濟南參與過處罰之前那個死掉的包衣。
包衣在城牆根兒下找了一個角落,他沒有哭,只是在回憶當年濟南的那一幕。
夜幕降臨,川軍的營地又喧鬧起來,一陣一陣的肉香又隨風飄進了城裡。守城的包衣們使勁地嗅着空氣中的味道。
可是城外的川軍卻沒有攻城,準塔緊張地盯着城外,他已經算準了今夜必有事發生。
準塔不是半仙兒,他的預測不過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休息了一百天的川軍晚上豈能幹坐着不動。
“大明川軍團郝將軍令:告江油城遼東同胞書曰:同是漢人,怎忍受難;凡割八旗真首級一枚者,既往不咎……”
準塔一聽城外高聲大喊的話音,氣得鼻子都歪了。八旗和包衣直接本來就有一層隔閡,這種話在這個時候放出來,甭管包衣們怎麼想,八旗兵首先就受不了了。
“快,把那些包衣的武器都收繳了,把他們看管起來,千萬不能再讓他們守城了。”準塔急忙下令,生怕晚一會就真的有人會割了八旗兵的腦袋。
城外,郝搖旗看着江油城問:“炸藥都埋好了嗎?”
“報告軍長,江油城下總共埋了六處炸點。一旦引爆,江油城就立馬變成千瘡百孔。”
“好,傳我命令:今晚子時炸城。城破之後放開北面,不必追擊。全軍迅速南下,直逼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