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輓歌與徐奶孃將屋子收拾好時,司徒一鳳便派人來尋了。
早已料到會如此,她提前精心打扮了一番,穿了一身妖豔似火的紅裙,又配上同色的面紗,風風火火的去了司徒一鳳居住的鳳來閣。
鳳來閣正堂內,上方坐着司徒一鳳,下方坐着一對哭哭啼啼的母女,正是那秦氏和六小姐司徒敏兒。
此外,還有一些聚在外圈的丫鬟和奴才,一臉等看好戲的幸災樂禍表情。
瞧見眼前的人那一身火紅,司徒一鳳那眉頭便是止不住的一裹。
這般的氣勢如虹,倒像是她來興師問罪一般了?
心裡頭不喜歡,那是怎麼看都覺得厭惡乏味的,不過考慮到自個兒心中打的那些算盤,司徒一鳳那面色倒也稱得上和悅。
夜輓歌腰桿挺得筆直,只是衝司徒一鳳輕微的一頷首,“見過尊夫人。”
沒有喚祖母,就嚴格意義上來說,她卻是該這麼喚的。
不過,司徒一鳳顯然不介意,甚至還覺得她這一聲喊甚和自己的心意。
誰想要一個連娘都尋不着的野種喚自己祖母?
心中一聲冷哼,司徒一鳳一勾嘴角,皮笑肉不笑的道:“你去了一趟聖靈學院倒是學了不少好規矩,見着人都不會好好行個禮了?”
“想必尊夫人不稀罕我這一禮吧?”夜輓歌譏笑一聲,目光一轉,掃向坐於一旁狠狠咬牙盯着自己的一對母女。
看來與她所猜測的一樣,果然是藉着這倆母女找事將她尋來了。
以司徒一鳳那侜張跋扈且目空一切的性子,想必是不會拉下臉面來找她的,必是要尋一個合適又不顯得刻意的藉口。
司徒一鳳恨極了她這丟了司徒世家臉面的私生女,對她視若無睹的同時也在暗中進行欺壓除滅,好似她是那窮兇極惡的毒蟲野豸。即使逢年過節,也讓她窩在屋子裡不要露面,更別說祖孫之間正常的寒暄了,所以這藉口極是難尋。
夜輓歌清楚的知道這一點,所以猜測一定是司徒一鳳故意安排司徒敏兒來奪她的住處的。
以司徒敏兒那養得刁蠻妄爲的性子,即使無法成功的將她激怒,也會讓她沒得好果子吃。如今,司徒敏兒不僅成功的挑起了事端,司徒一鳳還能找了藉口將她尋了過來,那心裡怕是相當得意的。
囂張,且未將她放在眼裡。
這是目前司徒一鳳心中對夜輓歌的評價。
“跪下!”一聲怒喝,她那好不容易擠出來的一絲笑容已是端不住了。
夜輓歌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敢問尊夫人,我哪裡做錯了?”
司徒一鳳怒着眼,手掌握拳咯咯作響,若不是覺得這死丫頭可能還有用處,定要一拳頭送她歸西!
“你將敏兒打成這副模樣,還敢說自己沒錯嗎?”秦氏雙眸噙着淚,又怨又憤的盯着她。
這秦氏年約二十有餘,長得甚是嫵媚嬌俏,難怪會成爲司徒雲最喜愛的寵妾。
此刻,她那委屈的模樣更是瞧着讓人心生憐憫,忍不住想要替她分憂解難。
不過,能把女兒養成那種性子的人,會是個這麼一個柔弱的女人嗎?
夜輓歌心底裡冷笑,“六妹目無尊長,且口出惡言,我不過是替爹爹教訓她一番罷了?”
“胡說八道,你有什麼資格替爹爹教訓本小姐?”那被打得不成人形的司徒敏兒卻是還有力氣叫囂着。
“六妹忘了自己今天所說的話嗎?”夜輓歌一臉好笑的盯着她。
“什麼?”被問得一愣,司徒敏兒顯然有些反應不過來。
“你說,我夜輓歌只是你們司徒家撿來的一條狗!”夜輓歌一聲吡笑,環視在場的衆人一圈,“可惜的是,司徒世家早在當年撿到我時,便已對外宣稱,我是爹爹流落在外的親生女兒。既如此,六妹這話的意思,不僅是侮辱了我,更是侮辱了爹爹。我又如何不能代替爹爹來教訓你?”
“……”
司徒敏兒被噎得啞口無言,下意識的朝司徒一鳳投去一個求助的眼神。
夜輓歌冷冷一笑,目光一轉,瞧着那司徒一鳳面色不好時,似是生怕這火澆得不夠旺一般,滿臉譏諷的又道:“況且,在座的尊夫人亦是無辜牽連。你把我比作那畜生,那生了我這畜生之人,以及生了我這畜生之人的親孃,再加上在場的你與四夫人,便真真是畜生一窩了!”
話音一落,幾人均是神色一震,表情那叫一個精彩!
只是,那司徒敏兒卻是一時腦子沒轉過彎來,表情有些迷茫。
什麼叫做自損八百傷敵一千?便是說夜輓歌這種臉皮厚如城牆的人!
你罵我是畜生對麼?不好意思,我爹是你爹,你是我同父異母的親妹,你找來給你撐腰的人是我爹的親媽!你這樣罵我,可不就是連帶着罵了你全家麼?還真好意思在這告狀了!打的就是你這種腦子轉不過彎的人!
就像是有些父母怒急攻心時會口不擇言的罵自個兒兒女“畜生”一般,罵來罵去,其實把自己也給罵進去了!
司徒一鳳的臉色已是越加的難看,秦氏瞧在眼裡,心中不禁一慌,正要開口說些什麼,誰知一旁的司徒敏兒卻已是咄咄逼人的反駁出聲。
“你不過是個撿來的野種,哪裡配得上當爹爹的女兒?”
“哦?”輕飄飄的掃去那麼譏誚的一眼,夜輓歌笑得越發燦爛起來,“六妹現在倒是扯到重點上來了,現在要質疑我是否是爹爹親生的了是吧?”
聽了夜輓歌的這話,秦氏已是急得手腳都有些哆嗦了起來,悄悄去拉了拉司徒敏兒的衣袖。
“你一個娘都尋不到的野種,我們司徒家肯收留你,已經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分了!”
誰知,那司徒敏兒壓根就沒有注意到她的這番示意,更沒有發現司徒一鳳在聽到她一口一個野種時,那愈加陰冷的神情。她甚至還不耐煩的將秦氏的手揮開,只是一味的死死瞪着夜輓歌,一個勁兒的緊咬住不放。
“好,那我就與你好生說說這親不親生的事兒。”
夜輓歌邪氣的衝她笑笑,那眸中閃過的詭異亮光,令得司徒敏兒便是止不住的微微一顫,這才恍然覺得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麼。
“將我抱回來的,是爹爹對吧?承認我是司徒家女兒的,也是爹爹對吧?當然,這其中還包括在場的尊夫人!當年我被帶回司徒家,你還沒投胎吧?你是投胎前就從閻王那裡翻了我的生死簿不成?就這般肯定我不是爹爹的親生女兒?況且,爹爹和尊夫人都已經承認了的事兒,你現在跑過來推翻,當着他們的面兒打他們的臉!是覺得他們的眼力見還都不如你?還是說,爹爹連是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都沒分清楚,就抱回來養着了?這堂堂四大世家的族長也當得太糊塗了吧?”
“我……”司徒敏兒被她一連串反問噎得一愣一愣的,腦子一時空白,全然不知該如何開口,我了半天也沒我出個所以然來。
“夠了——”上方的司徒一鳳已經受不了了,突然憤怒的一拍桌子,惡狠狠的瞪着那驚慌失措的一對母女,大聲呵斥:“秦氏,帶着你生的這個蠢貨滾出去!”
秦氏哀怨的合了合眸子,怯怯的行了個禮,拉着還有些摸不着頭腦的司徒敏兒灰溜溜的走了。
只是,走之前,她那眼刀子止不住的朝夜輓歌那處颳了刮,留下一個“走着瞧”的威脅眼神。
夜輓歌不屑的哼了哼。
四周靜了下來,四目相對時,一老一少兩個女人心中均是算計頻頻。
夜輓歌神情從容平靜,倒是看不出有任何勝利者的姿態。
她的目標是眼前的司徒一鳳,剛纔只是順便將礙眼的人給趕走罷了,只有趕走了那兩人,她才能好好的與這老妖婆對弈一番。
司徒一鳳心中氣極,本只是想借口將人給找來,結果卻平白無故的讓人看了一場笑話,還讓她也跟着丟了臉面。
她暗暗深呼吸了好幾次,這才把心中的震怒壓下來,屏退了衆人,在屋子裡只剩下二人時,才擺出一個有那麼一絲和顏悅色的笑容來,“難得見你一次,如今看來,你倒是長大不少了,這口舌也忒凌厲了些。”
“我只是替爹爹和尊夫人不甘而已,六妹那丫頭年紀小,不懂事兒,這胡扯八扯一統,我是無所謂,只是讓那些下人們看了笑話。”夜輓歌頗有深意的撇撇嘴。
這個死丫頭,哪壺不開提哪壺!
司徒一鳳面色不免一寒,卻也只能保持着僵硬的笑容,故作關切的問道:“聽說你在聖靈學院日子過得不好?”
“還行吧,也就是在食堂蹭了幾個月的飯而已,又從豪華宿舍搬到了食堂後面的小雜院裡,倒也不礙事兒。”夜輓歌嬉皮笑臉的說道。
蹭飯?小雜院?
若是如今的夜輓歌已經被司徒世家驅逐,那這樣的話說出來當真是無不悽楚。
可如今,她回了司徒世家,依舊是司徒家的五小姐,那她受此待遇,便會被一些人有心人詬病成司徒世家厚此薄彼,對她這私生女百般苛刻了。
人言最是可畏,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司徒一鳳好面子,最怕的就是落人口舌,如今夜輓歌說話句句帶刺,她那表情已經隱隱有些扭曲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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