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了嗎?睿王爺不日就將迎娶盛月嬌了,你們有人見過那相府二小姐的真面目嗎?”熱鬧的茶館最聚無聊之人,天下間不管男女,只要有八卦定全都變成長舌之人。
“我我,我倒是有幸見過一次那相府的二小姐,唉!”那人話剛出口,人羣之中立刻有人跳了出來,一邊興奮的說道,然後吊人胃口的搖頭嘆息了一番。
“你嘆什麼氣啊你,你若是見過倒是快點說來聽聽,我可是聽說那紀相家的二小姐長的忒醜了些,跟她的姐姐鳳臨第一美人紀雲緋相比,都比不過她的一隻小手指頭啊!”聽他語在半路,另一人啐了那人一口,將自己道聽途說之言壓低了聲音說了出來。
若他聲音再大一些,恐怕茶館門外大路上的人都聽的清楚,他卻做出一臉小心之意,看的人不禁在心中暗罵他的虛僞之顏。
那被他啐了一口的人面子自然是落了下來,聽了他的話,自然是梗着脖子滿嘴的鄙夷,“你不過是道聽途說,我可是真的見過那紀二小姐,雖說人長的確實很醜,卻也沒有你說的那般誇張好不好。”
“怎麼,難不成你見了一面,就喜歡上那紀二小姐不成,那你可要小心你的腦袋了。肖想王妃,可是大不敬,死罪啊,哈哈哈……”
“小……公子,他們真是太過分了。”二樓雅間裡坐着一人,站着一人,那站着着一身小廝衣服的人,眉清目秀,胸前一片鼓鼓囊囊,一看就知是一個女子裝扮成了男子。
此時聽的樓下那些胡言亂語,那‘小廝’的臉上帶着憤然,捏緊了小拳頭,看樣子像是要找人去打上一架一般。
她口中的公子此時正端坐在桌邊,黑黑的小臉上一臉淡然,自顧自手裡提着筷子正在吃着面前的飯菜,好似根本沒有聽到身邊‘小廝’的話,更沒有聽到樓下吵雜的聲音。
“小……公子!”那‘小廝’見‘他’不理會自己,紅嘟嘟的小嘴不滿的撅了起來,眉頭皺的都能夾死蒼蠅一樣。
“過分麼?我覺得他們說的大都在理。”聽的她語氣中的不滿,她口中的‘公子’終於擡起頭來看了她一眼,黑白分明的一雙眼睛,莫名讓那小廝覺得好看的緊。
“什麼?”被那雙眼睛迷惑了幾秒之後,‘小廝’好似才聽清了‘他’所說的話,再開口聲音不自覺拔高了三度,尖銳的聲音讓她口中的‘公子’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香雲!”盛月嬌沉下臉來看了她一眼,打扮成小廝模樣的香雲立刻擡手捂住了嘴巴,委委屈屈的看了過來,只是她自己遮住了嘴巴,被盛月嬌的目光看的根本不敢把手拿下來,所以也無法替自己申辯。
那委委屈屈
的好似小狗一樣的眼神讓盛月嬌忍不住再次皺了皺眉,心頭的怒火卻熄了許多。
“你能教訓一人,可堵得住天下悠悠衆口麼?他人不過是議論,又不曾在你身上割肉放血,你還能不讓別人去說麼?”盛月嬌低頭看着桌上一盤晶瑩剔透的豆腐,臉上是香雲從未見過的神情。
“可是,他們那麼說小姐,真的很過分啊!”看着那樣的深情,不自覺的放下了手,香雲開口說道。
自家小姐算是自己看着長大的,以往在府中被夫人和大小姐欺負,她無能保護已經自覺愧疚至極,如今好不容易小姐恢復了正常,卻又要忍受衆人這般說納,而小姐卻是一臉的淡然,只是她不在乎,香雲又怎能不在意呢。
“好了,我說過了,他們說的大都也是對的,不是麼?不管盛月嬌是否相貌無言,本小姐生來就只是同人相比才能相稱麼?在意他人之言,何來之幸。”被老媽子一樣碎碎唸的香雲打敗,盛月嬌語氣略帶安撫,說罷放下手中碗筷,示意她吃飯。
在外不比在家,不管盛月嬌怎麼說,香雲卻再不願意坐下同她一桌吃飯,盛月嬌知道現在尚不能改變她根深蒂固之念,也就隨她去了。香雲見自家小姐吃飽了,這才端起另一份飯就着盛月嬌吃過的菜吃了。
不坐馬車從城內走到城外,已經走了近兩個時辰,可是爲什麼自家小姐還有那個木頭一樣的男人還能走的那麼悠閒,香雲扶着腰側靠着樹站了一會,心中憤然想道。
“小姐,我們到底要去哪裡啊?”追上走的悠然自得的盛月嬌,香雲喘了口粗氣問道。
“去見一個朋友。”難得一向出來就興奮的好似不知疲倦的香雲,竟然也會有累的時候,盛月嬌的嘴角輕輕翹起,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
糟了,莫不是小姐知道這些日子她根本就偷懶沒有好好修煉玄氣吧,接觸到盛月嬌的目光,香雲臉上先是一紅,隨即卻怔愣住了。朋友?小姐的朋友,會是怎樣的朋友才能讓小姐露出這樣的笑容。
盛月嬌並不知此時她臉上的表情不勝以往的冰冷,黑白分明的眼眸裡帶着一絲輕揚之意,卸下了周身冷淡氣息的她,才真的只是像一個十六歲的少女一般。
不張揚、不輕媚,陽光鋪撒在她簡單挽起的發上,耀起一層幽藍色的光芒,淡青色男子長袍修身長立,翩翩然彷如遺世孤仙。
“愣着做什麼?”見香雲這般愣愣的看着自己,盛月嬌忍不住開口喚了一聲。
香雲不過大她一年,若是在上一世,也不過是個花季雨季中任性驕縱的女孩子,更何況她未曾經歷過她的黑暗,想法有些幼稚不足爲奇。讓她修習玄氣,本來就是爲了以防萬一,畢竟她還未曾強大到可以保護身邊的每一個人。
不過,香雲資質普通,也過了修習玄氣的年紀,她看的出她對修習玄氣並不上心,也未曾強求,然而香雲對情報的整理分析卻是另她也
心悅。於是就認她自由發展,不過也不時給她敲敲警鐘,讓她不要撇下最爲基本的玄氣的修習就是了。
“啊,哦!”見那抹淡青色的身影慢慢淡出視線,香雲才似突然神遊回來一樣驚醒,連忙跟了上去。
主僕兩人身後百米處,全身包裹在黑色重衣中的人不緊不慢的跟着。他面上未曾覆上黑紗,一雙如鷹一般犀利的眸子緊緊盯着前面那一抹青色的身影,如刀削一般的臉龐冷硬的如同一塊磐石。
靜謐如世外桃源,空谷幽蘭馥郁濃香,這恍若避世山谷的寧靜此時無端被人打破,前面一人着青色長衫,步履輕淡穩健,略黑的小臉上不自覺的帶着一絲淡然的笑意,好似在回憶着什麼美好的事情。
她身後跟着一個小廝打扮的人,那人束着腰,胸前一片鼓鼓囊囊,一眼就知是一個女子。此時那女子先是張大了嘴巴長長呼出一口氣,隨後才邁着粗重的腳步去追趕前面那人,一片寧靜的山谷被她的動作攪的紛亂。
前面的女子終於忍不住的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淡然笑意斂在眉間,化成一絲褶皺,面上略帶不滿的看了她一眼。那身後女子立刻誇張的頓住腳步,身子還拼命的往回縮去。
“你不要跟着了。”盛月嬌吩咐了香雲一句,也不管她立刻垮下臉來極爲委屈的模樣,轉身朝着熟悉的竹林小築走去。
香雲憤憤然蹲下身來,擡手剛想把面前礙事的野草拔了,然又想起自家小姐剛纔的表情,只能揉了揉鼻子作罷。
熟悉的紫竹林,熟悉的風聲、水聲,卻不見了熟悉的人影,盛月嬌有些怔愣的看着空蕩蕩的房間良久,才似乎默認了主人現在出門的事實。
在雲梔雪的房中轉了一圈,盛月嬌才轉身走到桌邊坐下,說是轉了一圈,實際上只肖一眼也能將這房間的各個角落打量一遍。紫檀木桌上筆墨紙硯靜臥,竹牀涼椅散落,沒有任何的裝飾之物,整個房間簡單的就像那個人一樣。
只是……
盛月嬌盯着那紫檀木桌,心中不好的感覺急速升騰,讓她終於忍不住的起身來到桌邊。桌上並沒有多餘之物,筆墨……紙……
是了,她怎麼這般遲鈍,雲梔雪向來極爲自律,用後的東西也不會隨意擱置,這桌上又怎麼會平白多出一張白紙。不,不是白紙,那紙上有一滴墨跡,很濃,濃的竟是到了現在,墨跡也未乾。
伸手將那只有一滴墨跡的宣紙拿起看了良久,盛月嬌才淡然的笑了一笑,細細的將那宣紙疊好,塞到衣袖中。
雲梔雪離開了,儘管他未曾留下隻言片語,盛月嬌依舊知道他離開了這忘憂谷,去了哪裡?她並不知道,不過想來那個人走到哪裡,都會被衆人追捧。
在拿起桌上宣紙的那一刻,盛月嬌的心裡其實尚有一絲衝動,軒轅雲霄認識雲梔雪,即便她和雲梔雪相識甚短,不值得他道別,難道雲梔雪連軒轅雲霄也未曾道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