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槐一聽說蓋房子,心裡一動,就看着菊花心想,等房子蓋,離菊花就近了。
他這麼想着,心裡就柔軟起來,兩眼亮亮地瞧着菊花道:“不怕。到時候把這土剷起來,堆到院子附近,正好種些野菊、果樹,要是地方夠,再弄個菜園子。”
青木笑道:“我家的菜地不就是這麼弄的,當時連菜帶土都鏟到後院去了,累個半死。你拿籃子來幹啥?拔紅蘿蔔麼?”
張槐道:“我是來砍白菜的。順便給壟溝整整。”
菊花看着那一片白菜,想着自家已經賣了一批辣白菜了,剩下的不賣留着自家吃也好,反正有香腸賣,也不爭這點銀子,倒是張槐家的這白菜,得讓他做成辣白菜賣了好,當初可是她讓他多種些的。
她便對張槐道:“槐子哥,你讓嬸子到我家來,我教她做這辣白菜。下回毛掌櫃要是來進貨,就從你家買好了。我家的白菜剩的不多了,準備留着自家吃。”
張槐高興地點頭道:“噯!我回去跟我娘說。”
想了想他又擔心地問道:“你上回不是說這醃辣白菜的法子不告訴人的麼?要是你教了我娘,回頭旁人也來問你,你咋說哩?”
菊花擺手道:“我心裡有數兒。村裡人這白菜種的也不多,她們未必會來找我,只怕還是跟原來一樣醃。我有個想法,到明年的時候再實行,今年就這樣了吧。”
她想等李長雨和毛掌櫃回來,根據反饋的信息,看看這香腸和辣白菜還有橡子麪粉等東西在清輝縣到底有沒有市場,如果受歡迎的話,明年自然要採取些動作了。
青木也替張槐着急,想他多賺點銀子,便問道:“你家的豬到過年能有多重?這灌成香腸來賣要比賣肉多賺些,你就能買些地了。”
張槐搖搖頭道:“等到過年·自然是不輕。可是我覺得不能等到過年再殺豬。要是這香腸好賣,那毛掌櫃肯定會早早地來進貨,等年前好賣。我想早些把豬殺了,灌了香腸準備着,不然等過年再殺,也來不及了。”
菊花聽了他的話·越發覺得他具有商業敏感性了。
她表示贊同道:“槐子哥這話對,不能等過年殺,得搶先一步準備着。反正你殺了大豬不是要抓小豬麼,還不是一樣。”
張槐見菊花也同意他的想法,眼裡就盛滿了笑意。
話說,好像最近他很多的想法都得到了菊花的贊同哩,他心裡那歡悅就跟水泡似的,不停往上冒。
他怕菊花瞧見,便抿嘴微笑着·轉身砍了幾棵白菜,又扯了些紅蘿蔔,然後撈起鋤頭就忙活起來,一邊跟青木說着閒話,又摧菊花回去·說地頭冷的很,當心凍涼了。
青木便擡頭對菊花道:“你先回吧,我再跟槐子說會話。
菊花點點頭,拎着胡蘿蔔就回去了。
楊氏見了這紅蘿蔔,接了過去,一邊在井邊清洗,一邊對菊花道:“槐子這地是今年纔開的荒,咋伺候的這麼好?瞧這蘿蔔比咱家的大多了。”
菊花便跟她說了張槐用土肥墊窩子的事。
楊氏笑道:“我就說麼·世上哪有那便宜事。這‘莊稼一支花·全靠肥當家,,要是他上了肥·這蘿蔔長得快些那也不出奇。咱家的肥都叫你爹弄到麥田去了。”
菊花見太陽大些了,便搬了小板凳出來,邊曬太陽做針線邊跟娘說話。
她見楊氏忙碌不停,連飯也不讓她做,心裡既感動又有些無奈——娘這是讓她趁着農閒的時候養身子外帶養臉哩。
夏秋忙,沒法子,這冬天要是養好些,那臉上的疤痕就能好的快些,楊氏這麼跟閨女說道。
菊花便當起閨秀來,一心一意地做衣裳和鞋襪,那針線工夫倒是進步不少。
晌午時分,青木和張槐一起走進院子。
青木倒了兩杯水,遞了一杯給張槐,對他道:“不如就在這吃飯,下午接着幹活。你娘又不等你這菜下鍋。”
張槐搖搖頭,喝了些水,對他道:“楊子在學堂,家裡雜事還有不少哩。我要家去清豬欄,這豬能吃也能拉,一天就要清一回。”
青木點點頭道:“是得這樣,我們也是一天清一回。”
張槐坐在凳子上瞧着靜靜地做衣裳的菊花,一時有些出神,忍不住脫口問道:“菊花,你能幫我做雙手套麼?”
菊花愕然!
連青木也意外——這小子咋這麼大膽起來?
菊花見張槐問完了也有些尷尬的樣子,不禁很無語。
按說幫他做一雙手套不算大事,可是擱這地方就有些特殊了。
這算啥?那些衣裳鞋襪等物可是老孃姐妹和媳婦纔會幫着做的,梅子不就譯始幫李長明做鞋子了麼。
自己要是幫他做了手套,那不是等於定情信物一樣了?
可是看着他滿臉通紅的樣子,兩眼溢出瑩潤的光芒,那毫不掩飾的渴望讓菊花兩世爲人的心也覺得承受不住,禁不住臉也紅了起來,這拒絕的話愣是說不出口,又不想答應他,就低頭不語。
張槐見菊花不語,很是失望。
可是菊花有些羞澀的樣子還是被他瞧在眼裡,他就又歡喜起來,覺得菊花肯定是顧忌人說閒話,不好答應,但她是感到了自己的心意的,不然也不能是這副樣子。
她這副樣子可比客客氣氣地對自己要好多了。
菊花沉默了一會,覺得氣氛有些壓抑——連青木也不說話——便點點頭道:“我正要幫哥哥做哩,就幫你也做一雙好了。”
難道她還會被一雙手套給束縛住麼?笑話。
張槐不料她答應了,不禁大喜,看着她笑得一臉燦爛。
菊花見他滿臉愉悅的樣子,很不爽,聽他對自己道謝,便笑說道:“這也不算啥。你那天陪我哥去談生意,幫我家一斤香腸多爭取了二十文錢,做雙手套謝謝你也是應該的。按說這還不夠哩,不過,反正你自己家也是要賣香腸的,你也能沾到光哩。”
張槐聽了這話,頓時笑容僵在臉上。
菊花見了他這副表情,心情大好,笑眯眯地眼睛彎的跟月牙似的!
青木先是一愣,接着就悶笑起來,被菊花瞪了一眼,方纔趕緊收起了笑容。
張槐無奈地看了菊花一眼,心道,感謝就感謝吧,總歸是你做的,有總比沒有好。
他便放下茶杯,起身告辭了,臨走時說明天讓他娘來醃辣白菜。
隔天,何氏來到菊花家,帶來了菊花交代的作料等物,直接就砍了白菜在鄭家的院子裡清洗,再在楊氏和菊花的幫忙下醃製,然後就裝在菊花家剛騰空的大缸裡。
這也是菊花爲了避人耳目,省得何氏在家醃弄得全村都知道了。這樣也方便不少,到時候這辣白菜就直接在菊花家賣了,給張家銀子就是了。
何氏也不是個喜歡廚藝的人。
可是菊花這麼幫着自己,要是還不精心,那不是拎不起來的豬大腸麼?所以,她真是全神貫注、一絲不苟地跟着菊花學。
但每個人的專長大概真的不同,饒是她已經很用心了,菊花發現妯做的還不夠。因此調料根本不敢讓她切,更不敢讓她配,就是往白菜瓣上塗,她也塗不太均勻,折騰了好久,纔好一些。
這麼忙到下晚,張槐跟青木下學回來了。
何氏見了兩人,慚愧地說道:“我不是那塊料哩——菊花教我一天了,我也沒學好。”
楊氏安慰她道:“各人有各人的長處,你不太喜歡這個,所以做不熟也不怪。我也是做了好幾回,纔好些的。”
菊花笑道:“嬸子甭急,多做幾回就好了。總歸就那麼幾個步驟,也不是多複雜的東西。”
張槐站在一邊凝神看了一會,打了水洗了手,挽起袖子,就做起辣白菜來。
讓人驚掉了下巴的是,他一點也不像一般的男人,因爲從不沾廚房的事而笨手笨腳的,相反,他只塗了幾瓣白菜,動作就熟練起來。
這下連青木也不服氣了,也上來嘗試了一番,哪裡能弄得好。
菊花詫異地想,這人還有當大廚的潛質哩。
張槐果然有當大廚的潛質,他隨後聽菊花講解了這製作料的程序,也嘗試起來,除了切蘿蔔切不好之外,其他的配料要放多少,竟是完全領會了菊花講解的精神。
他聽大家誇他,連菊花也贊他,說他是當大廚的好料子,忍了半天,才疑惑地問道:“這很難麼?不就那幾樣東西,切細細的摻在一塊。各樣東西放多少菊花不是已經說得很清楚麼······”
他話還沒說完,就發現大夥古怪地瞧着他,何氏更是笑罵道:“你這是說娘笨哩,是不?那往後咱家你來煮飯好了。”
青木和菊花就大笑起來。
張槐心道,我往常沒注意,其實聽薅花說了一通,這醃辣白菜也不難,想必煮飯也是一個理,只不過娘不喜煮飯,才弄不好。
他這麼想還真是冤枉他娘了。
其實這鄉下煮飯竅門多着哩,鍋上一把鍋下一把,那火候最是難掌握了,不會燒的人往往是把下邊燒糊了,上邊還是生的;炒菜就更不用說,比煮飯還難。所以有些不愛煮飯、不太用心的人燒了一輩子飯菜,照樣難吃的很。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