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者愛人,是儒家思想的一個重要方面,兼愛,則是墨家的一個重要特徵,他們都講要愛人,愛別人,但是在具體的方式上,又有顯著的區別。儒家認爲愛有區別,當由近由遠,推已及人,所謂“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是以自己爲中心,一步步的向外推廣開去,而墨家則認爲,既然是愛,就不能分彼此,不能分遠近,要一視同仁,即所謂兼愛。儒墨相攻,儒家說墨家不切實際,你自己的兒子和別人的兒子一起落水,你是先救自己的兒子還是先救別人的兒子?墨家則說儒家的愛是虛僞的,既然是以自已爲中心,那麼你最愛的人是誰?是你自己,這不是自私是什麼?
在這個問題上,儒墨兩家誰也說服不了誰,已成水火之勢,所以孔鮒雖然很生氣,可是一聽說這個問題,他還是很感興趣,他想知道,陳樂這個墨家弟子又有什麼新看法,特別是共尉在這個問題上有什麼看法,這可牽涉到儒墨兩家在他以目中的地位。
“愛人是我們的共同點,我們的區別就在於,是有區別的愛,還是無區別的愛。”陳樂侃侃而談,臉上洋溢着自信的光輝,他分析了兩家的異同之後,總結道:“儒家的仁者愛人,從實際出發,切實可行,更容易爲人所接受,而墨家的兼愛,則更符合天下大同的境界,僅從着眼點來看,兼愛要高於仁者愛人,但是……”孔鮒剛要反駁,陳樂微笑着搖搖頭,示意他等他把話說完:“兼愛雖然看起來在道德層次上更高明一些,但是極難行,也是顯而易見的。真正能做到兼愛的,就算我墨家,恐怕也只有墨子一人真正做到了。”
“只怕他也沒有真正做到吧。”孔騰不屑的哼了一聲。
陳樂也不介意,他看着孔鮒,孔鮒扶着鬍鬚,沉思不語。陳樂的意見他雖然不能贊同,但是陳樂能比較公允的論述兩家的長短,本身在見識上就超出了門派之見,他已經站在了一個新的高度,從這一點上來說,孔鮒對陳樂這樣一個後生表示欽佩。但是欽佩歸欽佩,他還是不好意思說出口,他想了想,轉而問了陳樂另外一個問題:“你說大王對此另有看法,他怎麼看?”
陳樂微微一笑,他從孔鮒的神色中看出了孔鮒內心的動搖。他沒有直接說,而是咂了咂嘴,孔鮒恍然大悟,陳樂說了半天,他這裡可連口水也沒上,實在有些失禮。他瞪了孔騰一眼,孔騰愣了一下,這纔回過神來,連忙讓人去取杯子和水來。陳樂喝了兩口水,這才說道:“大王以爲,兩者各有千秋,不宜偏廢。儒家之仁者愛人合於人情,切實可行,而我墨家之兼愛在短時間之內難以推廣,只能做爲努力目標。真要能達到天下大同,那麼仁者愛人,和兼愛也就沒有什麼區別了。”
他沉思了片刻,又笑道:“我們不妨打個不恰當的比喻吧。人餓了,就要吃飯,這個時候首先要講究的是能填飽肚子,這時候如果要講究‘食不厭精,膾不厭細’,則未免不切實際。而當我們物阜民豐,家給戶足,人人安居樂業,牛羊滿山,雞犬滿圈,這個時候就不是僅僅滿足於填飽肚子,而要講究一些了。大王說,愛人由近及遠,正如食色,人之天性也,不可謂之錯。但是人和禽獸又是有區別的,不斷的追求更高層次的道與德,也是人的天性。不知夫子以爲如何?”
“你的這番話雖然牽強,卻也有可取之處。”孔鮒瞥了陳樂一眼,頓了頓又說:“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既然你們有向善之心,老朽就陪你們好好的切磋切磋。”
陳樂暗自一笑,這個老頭,心服口不服,也罷,你不絕食,我就達到目標了,以後再跟你慢慢辯吧。他拜了一拜,起身告辭。孔鮒讓孔騰送他,剛走了兩步,孔鮒看到案上的那張紙,又叫住了陳樂:“這個……這個什麼……”
“紙。”
“對,這個紙,能否先撥一批給我?”孔鮒有些不好意思的說。
陳樂笑了:“請先生放心,大王已經下令籌建造紙坊,印坊也一起動工,不出兩月,就可以不限量的供應先生。”
“這個……紙很費錢吧?”孔鮒擔心的說道:“項籍那個豎子,帶着那些諸侯王在咸陽呆了那麼久,把本屬我西楚國的錢財都給吃喝光了。大王又做了不少與民休息的事情,開銷很大,如果這個太費錢的話,還是等等再說吧。”
見孔鮒都氣成這樣了,還一門心思的替共尉着想,陳樂也十分高興,他放聲大笑:“先生請放心,這個和竹木簡的成本差不了太多。說起來,這個紙的原料,也就是竹木呢。”
“原來如此。”孔鮒放心了,“南山有竹海可用,倒也方便得很。”
陳樂忍俊不禁的連連點頭,再次行了一禮,轉身去了。他趕回宮裡,向共尉彙報了經過,共尉細細的聽了,十分滿意,讚賞的對陳樂說:“你的眼界已在諸生之上,將來西楚太學之中,你做個祭酒是意料之中的事了。”
陳樂卻嘆了口氣:“不瞞大王,臣本來也覺得很高興,可是一想,卻又不禁凜然。”
“爲何?”共尉好奇的問道。
“大王,臣原本和夫子一樣,都囿於各家之見,互相攻訐,不願意靜下心來想想別家的合理之處,就和井底的青蛙一樣,呱呱自鳴。現在經過大王的點撥,臣跳出了那口井,看到了更廣闊的世界,自然覺得井底之蛙的可笑。可是臣又在想,臣雖然跳出了這口井,可是還沒有跳出這山,哪一天跳出了這山,那又是何等的景象?哪一天跳出了這天,又將如何?臣不敢想,一想就覺得這心裡空落落的。”
共尉怔怔的看着陳樂,暗自心驚,誰說古人笨?他們不要太聰明。舉一反三,看來並不是虛言,從知識上,他們也許不如自己,但是智慧上他們何嘗比自己差,甚至可以說,有很多人超過自己。
“逍遙你能這麼想,將來的成就更不可限量。”共尉感慨的說道:“對未知的事物,有人好奇,更多的人恐懼,而人之所以能不斷的進步,就在於總有些出類拔萃的人用他們的好奇心能夠戰勝了恐懼心,發現了其他人明明能夠發現,卻因爲恐懼而沒有發現的真理。”
陳樂沉思片刻,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
很快,共尉從百忙之中抽出了一些時間,去看望孔鮒,在一些問題上又進行了一些交流。孔鮒的思想有了鬆動,又有了面子,說話隨和多了,他隨即精神百倍的投入了包括籌建西楚太學、修改官制的諸項事宜之中。個把月的忙碌之後,金秋十月,隨着越來越多的士子進入咸陽城,西楚國的幾件大事一齊提上了日程:大王即位,封拜將相,設立西楚太學。
西楚國的官制綜合了秦楚官制的特點,高層官制以楚製爲主,中下層官制以秦製爲主,基本沒有變動。立三公,白公爲上柱國,總領西楚兵馬,下領韓信、周叔、桓齮、呂釋之四柱國,其下又有酈商、田錦江、灌嬰、周賁、周勃等十將軍,其下各有校尉、司馬不等。十將軍中,除田錦江領陷陣營、灌嬰領虎豹騎駐咸陽外,其他各領大軍,隨四柱國鎮守四邊。
令尹陸賈,左尹公子嬰,領民事,協理萬機。
御史大夫酈食其,掌公卿奏事,舉劾奏章。
廷尉呂澤爲九卿之首,掌刑辟。
郎中令虞子期,掌各宮殿禁衛。
衛尉田壯,掌巡循京師。
……
十月爲新年之首,擇甲子吉日,共尉在咸陽宮即位,改元爲西楚元年,封三公、九卿,十將軍,列侯三十八人,食邑萬戶至數百戶大小不等。在列侯的食邑上,共尉做出了與衆不同的規定:列侯可以食邑,但不直接管理封邑,不得治民,而是由各郡縣統一管理,屆時將他們應該享受的租稅再分別調撥到位。
在咸陽宮舉行完了儀式之後,西楚君臣移駕章臺宮,舉行西楚太學的揭牌儀式。因爲妥善處理了與孔鮒的分歧,共尉尊師重道的好名聲在士子們之中傳播開來。有孔鮒這個老資格儒生做榜樣,持各種學說的讀書人也能坐在一起評說各家所長,取長補短,各較高低了。共尉提倡的一些理念雖然不能立刻被他們所接受,但是總算沒有引起軒然大波,在激烈而又有序的爭論下,百家爭鳴初現苗頭。西楚太學的開張儀式,早就成了咸陽士子們翹首以盼的盛事,西楚太學還沒有開張,影響已經超過了當年的齊國稷下學宮。最讓人感到驚奇的是,西楚太學裡居然還設立了商學院,這讓接到少府寶珊的邀請前來觀禮的各地富商們感到十分親切。
共尉親自爲太學揭牌,上柱國白公爲兵家院揭牌,令尹陸賈爲文學院揭牌,將作少府陳樂爲工學院揭牌,治粟內史蕭何爲農學院揭牌,少府寶珊爲商學院揭牌……
西楚太學首席祭酒孔鮒致詞。
儀式的最後一項,是君臣與首批入學的三百多士子大宴,咸陽城大酺三日。
簡潔而熱鬧的儀式之後,各府開始履行各自的職能。白公召集四柱國商議四邊的邊防事宜,十將軍列席,共尉參與了會議。關中四關,各由一柱國負責,韓信駐臨晉,兼顧函谷關和蒲阪,周叔駐嶢關,負責武關道,桓齮駐雍,密切注意隴西的章邯,呂釋之駐雲陽,兼顧翟王司馬欣和北地郡。
在會上,軍謀院軍謀祭酒李左車向柱國和將軍們解釋了當前的形勢,山東形勢緊張,項羽分封的各王正在和各自的故主交戰,爭奪封地。故齊相田榮因不滿項羽的分封,引兵擊殺田安、田都、田假三王,正中項羽下懷,項羽聞訊立即發兵齊地,正在與田榮大戰。這場大戰將會引起連鎖反應,山東很快就會重燃戰火。西楚國當前的任務是坐觀其變,守住關中的門戶,等待出手的最佳時機。而首當其衝的是西線和北線,章邯蠢蠢欲動,正在隴西一帶大肆擴充人馬,北地郡則因兵力不足,匈奴人多次擾邊,西柱國桓齮、北柱國呂釋之到任後,要加緊戰備。
會議完成之後,四柱國帶着大軍離開咸陽,奔赴自己的防區。
令尹府也進入了繁忙的事務之中。十月,各縣道開始上計,關中雖然沒有設郡,但是作爲秦帝國的京畿,關中的人口足足有普通三個郡多,今年又是西楚國第一年,令尹府的任務遠不是平時那麼簡單。令尹陸賈、左尹公子嬰、治粟內史蕭何聯席辦公,忙得昏天暗地。
冬季刑決,廷尉府也忙得不可開交,呂澤下令京畿各獄、諸縣獄上報在獄人數,罪名,統計要處決或者釋放的犯人。
少府寶珊與趕來參加慶典的南陽孔氏、臨邛卓氏、程氏等富商進行會談,商議鹽鐵官辦私營等相關問題。以丹穴致富,曾經被秦始皇尊崇的寡婦清也接到了寶珊的邀請,但是她年事以高,不宜遠行,派來了代表向西楚國致意,並磋商相關事宜。
共尉虧得有先見之明,他知道諸事草創,有很多事諸府拿不定主意的時候,一定會來向他請示。因此他特地把三公九卿的府衙都安排在他所居的咸陽宮周圍,這樣方便諸府奏事,提高效率,縱使如此,他還是忙得不可開交,每天從中午開始,他的咸陽宮裡就不停的有人來彙報工作,一直要忙到深夜。
長安城宮殿出奇的多,共尉以家中人口不多,無須佔用那麼多宮殿爲由,除了留下咸陽宮等不多的幾個宮殿羣居住之外,其他的宮殿大部分都挪作他用,三公九卿的府衙將咸陽宮圍在中間,重臣們的府第又在外面圍了一圈,呈輻射狀的發散開去。入夜之後,咸陽城以咸陽宮爲中心,周邊的百姓居所都黑了燈,而咸陽宮周圍卻還是燈火通明,如羣星拱月一般。百姓們偶有外出的,一看到咸陽宮方向的亮光,就會嘆惜着說,大王還在忙着呢。
一直忙到正月,諸般大事總算就緒,過完了上元節之後,共尉總算閒了下來。他開始籌備巡邊的事宜,就在這時,張良帶着共喬來到了咸陽。
就在去年八月,與呂雉差不多時候,張良的長子問世,趕到咸陽的時候正是百日之期。共尉在咸陽宮擺宴歡迎他們的時候,共喬抱着孩子,請共敖起名。共敖現在諸事不管,天天和夫人一起逗孫子玩,忽然看到外孫,心裡更是樂開了花。他琢磨了半天,拽斷了幾根鬍子,起了個名字叫不疑,已爲人母的共喬雖然已經不象以前那樣任性使氣,可是對這個名字還是不滿意,蹭在父母身邊扭捏了半天,要共敖另起一個。共敖憋紅了臉,也沒想出來什麼更好的。共喬撅着嘴說:“你看大兄起名多好聽,展如,展堂,又好聽,又上口,叫什麼不疑,總覺得怪怪的。不疑不疑,你還疑誰啊?”
正在說笑的共尉和張良聽了,放聲大笑。張良走過來對共喬說:“不疑好,人貴相知,不疑最難得了。我覺得這個名好。”
“你說好,那就好了。”共喬不再多說了,和共夫人一起抱着孩子到旁邊說悄悄話去了。共敖無奈的搖搖頭,有些歉意的對張良說:“委屈你了。”
張良淡淡一笑:“岳丈說的哪裡話,我不覺得有絲毫委屈。”
“那就好,那就好。”共敖咧着嘴笑了。他拍拍張良的肩膀:“你們慢慢談,我去看看我外孫。”說完,揹着手,哼着小曲走了。
張良和共尉互相看了一眼,不約而同的搖了搖頭。
“先生,韓王那邊怎麼說?”共尉扯到了正題上。
張良臉上的笑容有些勉強,他輕輕的嘆了口氣說:“正如你所料,我帶着大軍回到潁川之後,大王對我很客氣,讓人轉告我說,願意讓我爲相。可是我看得出來,他不情願。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再在那裡呆着,所以就辭了相位,舉家遷到關中來了。”他笑了笑,“你現在是西楚王,財大氣粗,沃野千里,想必不會差我一口飯吧?”
共尉看着張良笑了笑,沒有接他的話,端起酒杯呷了一口,擡起眼皮盯着張良:“看來不疑這個名還真是取得不好,先生到現在,還對我沒有說實話。”
張良的臉頓時通紅,他尷尬的笑了笑,無言以對。
“你到關中來,我豈有不歡迎之理?但是你這麼說,顯然是不放心我。”共尉放下酒杯,有些不高興的說:“韓王怕你擁兵自重,這點我相信,可是你辭相位入關中,卻不僅僅是寒了心吧?”
“唉——”張良嘆了一口氣,無奈的搖了搖頭:“什麼事都瞞不過你。不錯,我辭相位入關中是有另外原由的。韓王希望我入關,這樣既不用擔心我權利過大,影響他的地位,又希望能通過我和西楚保持盟友的關係,萬一事急,也好有個照應。我不敢奢望那麼多,韓國氣數已盡,天下一統已成必然,只是希望你能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趕盡殺絕,讓韓國的列祖列宗斷了血食。”
“你把這個希望寄託在我的身上,就不怕落空?”共尉斜着眼睛看着張良,似笑非笑:“這天下之霸主可是東楚王。不管是論地盤,還是論兵力,他都要強於我,你要替韓國留一條後路,也應該去求他纔對啊。”
“他?”張良哼了一聲:“你是不是也太小看我了?東楚王在玩火自焚,你以爲我看不出來?他分封天下,是想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可是他大概想不到,他這隻黃雀後面,還是你這隻鷹吧。”
“我算什麼鷹。”共尉掩飾的拿起了酒杯,“我就想跟着東楚王混混,安安穩穩做個西楚王。”
“你說我不信你,你又何嘗信我?”張良不以爲然的笑着,過了一會兒,又說了一句:“你覺得項羽會信你,范增會信你嗎?”
“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共尉不置可否。
“關中是你的,項佗在河東,司馬欣在上郡,章邯在隴西,北地是匈奴出沒之所,不封王可以理解,但是他留着巴蜀、漢中,又是什麼意思?你以爲我看不出來嗎?”
共尉沒說話,他當然知道範增在玩什麼鬼。巴蜀、漢中開始是楚地,後來是秦地,項羽分封天下,偏偏把這個地方給漏了,當然不是什麼疏忽,他是留一根很肥的肉骨頭,引自己出手,然後好名正言順的發起攻擊。共尉既然要想奪天下,就不能不動心思,漢中平原,成都平原,那可都是有名的糧倉。但是漢中和關中之間道路艱難,雖然有褒斜道棧道,但在羣山之中,艱險難行。而且巴蜀之間少數民族特別多,秦人以大軍鎮之都不能長保太平,他現在兵力嚴重不足,要想用武力征服巴蜀,難度不是一般的小,而且也根本瞞不住消息。恐怕他這裡剛剛行動,項羽那邊就要叩關了。
但是他有他的打算,他向項籍要求封劉盈爲蜀侯,就是給自己留下一個名正言順的進入巴蜀的後門。當然了,項羽也不會想不到這一點,但他願意給共尉留這個後門,就等共尉動手,他纔好動手。共尉既要入巴蜀,又不能太早引起項羽注意,就只能低調行事。而能夠代表他進入巴蜀,又不至於引起項羽過激反應的人,就是眼前這個張良。
“既然你看出來了。”共尉展顏一笑:“那就辛苦你一趟吧。”
張良淡淡一笑:“這麼說,我們的交易成了?”
“成了。”共尉一臉嚴肅:“如果我有機會問鼎天下,韓國的列祖列宗一定能吃到冷豬頭。”
“你啊。”張良搖着頭,無可奈何的笑了。當了王,還是那麼不正經,明明是很莊重的祭祀,到了他嘴裡卻成了冷豬頭。不過,共尉玩笑歸玩笑,他這個人還是說話算數的。韓王成不是王者之相,他終究保不住韓國的社稷,這就是命數,不是人力可以扭轉的。自己能替他爭取到血食,沒讓韓國斷了祭祀,也算是對得起他了。“我什麼時候走?”
“不急。”共尉搖搖頭:“少府還在和巴蜀的富豪們商量具體的合作事宜,等全部談妥了,你隨他們一起走。這些天你就呆在咸陽,多陪陪他們吧。”他想了想,又皺了皺眉:“我還要把這件事告訴一下蜀侯的母親,看看她有什麼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