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沈沐晚倒是吃了一驚。心想他怎麼能知道?難道是自己沒在他這個空間裡的時候,這兩個人之間有了什麼秘密?
“也是猜的!我感覺他的心病應該是自己的身世吧!畢竟以現在的情況來看,很有可能他的父親就是那個大燕皇朝現任的皇帝,而他的母親……”無花沒接着說,但他看向沈沐晚的目光很能說明問題。
沈沐晚也點了點頭,目光移到了遠處那抹看起來無比寂寥的身影。
比起無父無母,晏瀚澤現在這樣父親就快病死了,母親生死未卜,而且母親是人是魔還未可知。到底哪個更可憐?
他本來就悶的性格,現在更是少言寡語了。沈沐晚感覺自己真的不是個好師尊,徒弟現在心理上有這麼大的痛苦,可她卻這麼後知後覺。
剛剛還挺美味的烤兔子現在變得索然無味了起來,放在一邊,沈沐晚站起身,“我去看看他!”
她身上還穿着太子的那件寬大的外袍,裡面是那件紅色的紗衣,那個外袍太大,領口也大,沈沐晚站起來時彎腰的時候,無花正好側頭看她。
目光恰好從那大領口看進去,那層薄薄的紅紗擋在她的胸前,裡面的春光若隱若現,迷離朦朧,比直接什麼都沒有更能引起人的無盡遐想。
沈沐晚並沒注意到無花的目光,她的目光正看向遠方的晏瀚澤,也沒發現自己剛剛也算是半走光。
她已經走出去很遠了,無花還有些呆呆地看着沈沐晚剛剛坐着的那個方向,眼前彷彿還閃現着剛剛那瞥的風景。
許久,才長長地呼出一口氣,閉上眼,坐正身子,嘴脣微動,唸誦着心經,手上的念珠卻捻動得越來越快。細密的汗珠佈滿了額頭。
心亂了,也許早就亂了。
沈沐晚走到晏瀚澤的身後,“阿澤!”輕輕地喚了一聲,手扶在了他的肩頭。
晏瀚澤沒回頭依舊看着遠處的高山和圍繞着山的那層層的浮雲,自己的身世是不是也如這些浮雲一般?沒有根還飄渺不定。
“師尊,我母親是魔吧!”半晌他終於開了口。
沈沐晚也不知道,她開始恨自己看書時只看主要劇情,那些她認爲沒意思的支線劇情都跳了過去,所以她也不知道晏瀚澤的母親是誰,更不知道她是仙是魔,但根據現在掌握的情況她是魔的可能性很大。
如果晏瀚澤的母親是魔,那就意味着晏瀚澤的魔根不是在成金丹時因吸入魔氣而被種上的。而是他本身就帶着魔性,那是根本清理不掉的,因爲他就是魔。
晏瀚澤也是想到了這些,所以他現在的心情真可謂是像一團亂麻。
沈沐晚站在晏瀚澤的身邊顯得個頭太小了,她想給他個擁抱卻連他的肩膀都抱不上,只好退而求其次,從身後抱住了他的上半身,費了挺大的勁也就能抱到他的胸口。
“你長得太快了,師尊都抱不住你了!我不管你母親是誰,父親是誰,我只知道你是我徒弟就夠了。其它的,都不重要!”沈沐晚側着頭笑道,一雙貓眼彎彎的。
晏瀚澤被她抱住愣了一下,在他的記憶中這還是師尊第一次這麼主動抱着他。他也回頭看向她,正好看見她那張笑得像朵花似的小臉。
剛剛還如置身冰窖的感覺瞬間消失了一半,另一半也在心裡慢慢地融化。
“師尊,你,你不怕我了嗎?”晏瀚澤的目光有些閃躲不太敢看沈沐晚的眼睛。
“怕你?”沈沐晚忽然想起自己夢中的情景,當時她被夢中的晏瀚澤折磨得夠嗆,現在想起來還心有餘悸。他說的怕是指那個嗎?
“我承認我之前的確挺怕你的,不管你信不信,我以前算過自己的命,說是我會被你折磨得很慘,所以心裡一直有些陰影。相信你有時也能感覺到,不過我現在不怕你了!”沈沐晚鬆開手,繞到了晏瀚澤的身前,仰起小臉認真地說。
“可是你夢中還夢到我……”晏瀚澤咬了咬嘴脣,下面的話說不下去了,當時在夢裡見到沈沐晚那悽慘的樣子,他都想劈了夢中的那個自己。
沈沐晚沒直接回答他的話,擡起眼看向遠處升起的朝陽,“知道嗎?比起夕陽我更喜歡朝陽,那意味着生機和希望,天會越來越亮,事情也會越來越好的。有師尊在,你什麼都不用怕!
一樣的,有你在,師尊也什麼都不怕,別忘了可是你從我的惡夢中把我救出來的!沒發生的事過於在意受傷的只能是你自己,這可是師尊我的切身體驗!”沈沐晚的本意是想說夢中被打得很慘的經歷。
可當她說這些的時候,兩人都不約而同想起的卻是在夢中纏綿的情景。彷彿對方的呼吸和溫度還環繞在自己的身邊。
晏瀚澤的目光不自覺地落在了沈沐晚淺粉色的脣瓣上,不自覺地舔了一下脣。目光接着向下滑,落在她因爲領口過大半敞開的衣領裡,那裡是一片朦朧的紅紗罩着的春光。
沈沐晚順着徒弟的目光往自己身上一看,這才發現身上的衣服有多……不合適。
她的臉瞬間紅了,把衣服領子攏了攏,“你小小年紀往哪看呢?是不是在玄極宗的時候他們看的那些個小話本子,你也跟着看了,我還是管你太鬆了,就該再嚴些!”
晏瀚澤原本落寞的神情因爲她的模樣終於回暖了一些,帶上一抹笑意,“好像師尊送的比他們給的還厲害。”
沈沐晚聽他這麼一說,一下想起了第一次送給晏瀚澤的那本雙修秘笈,臉更紅了。心裡又把那坑人的系統罵了一遍,這已經成了她這個師尊一生的污點。自己明明是白得不能再白的小白花,可現在,她被那本書弄成了老色批。
“那個師尊不是解釋過了嗎?那個是……”
沈沐晚話還沒說完就被徒弟長臂一舒,摟進了懷裡,一隻大手扣在她的小腦袋上,把她的頭按在他的胸口,讓她聽他心跳的聲音。
那一聲一聲敲進她的耳膜也敲進了她的心頭。
“師尊,我向你保證,只要這顆心還在跳,我定不辜負您對我的這份情義。我絕不會做出傷害你的事!我晏瀚澤就心我這顆心立誓,如果我之後做出傷害師尊的事情,便讓我萬箭穿心……”
一隻小手按在了他的脣上,掌心溫涼滑嫩,蓋在脣上的感覺好舒服,同時也將晏瀚澤後面的話壓了回去。
“別發這種毒誓,在這個世界上,真心希望你好的人可能不會很多,但一定有三種人,一是你的親人,二是你的愛人,三就是你的師長。無論你對我如何,我也會一如繼往的照顧你,就如你照顧我一樣。”
沈沐晚感覺到掌心一片溫熱,好像有個吻落在了掌心,手被一隻大手握住。
晏瀚澤想把心裡對沈沐晚的愛慕說出來,可話到嘴邊還是忍住了,他不是怕再一次被拒絕。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如果自己真的是魔族,如果自己以後真的控制不了自己怎麼辦?他可以死,可師尊呢?
師徒相戀本就有違仙門規制,如果再讓師尊背上自己一個魔族的身份,她要怎麼辦?不行,現在還不是時候,他要變強,一定要等他足夠強大,足夠能破除一切規矩的時候。
那時他會踩着滿天的雲霞去迎娶他的小師尊,讓她成爲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師尊,你等我!”千言萬語化成了一句最無奈的告白。
“嗯?等你什麼?你是不是又做了什麼好吃的?”沈沐晚的眼睛瞬間亮了,開解了徒弟自己心情也變得好了起來,於是便又想起吃來。
晏瀚澤的桃花眼彎了彎,在朝陽的映襯下里面甜得能溺死人,沈沐晚感覺自己現在就沉浸在他的目光中不想出來了。
沈沐晚感覺胸口被一種強烈的情緒不斷地衝撞着,所有的恐懼和顧慮在這一刻她都想拋於腦後,只想把自己此時的心情說出來,“阿澤,我……”差點就要說出我好像喜歡上你了!
正在這時,整個空間都震動了起來,沈沐晚爲了與晏瀚澤差不多高,特意站在了一塊大石頭上,這下一個沒站穩整個人向着地面倒去。
晏瀚澤剛想伸手扶她,可這周圍突然捲起了龍捲風,身體被一股拉力硬是扯到了半空中。
沈沐晚也是一樣,還沒等臉着地呢,腳就已經被吸了起來。
頭下腳上,整個一個倒栽蔥,本就披散着的頭髮更是全都倒垂到了下面,沈沐晚都能想像到自己的樣子,一定像個拖把。
晏瀚澤想要抓住沈沐晚,怎奈風力太強,兩人在空中的姿態都由不得自己做主,周圍的許多石頭甚至紮根不牢的小樹都被捲了起來,突然之間,剛剛風和日麗的空間變得飛沙起石,陰雲密佈。
“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難道外面發現這個空間了,正在對着它做什麼嗎?”沈沐晚一邊躲避着時不時就飛過來的石頭,一邊大聲地問道。
但周圍的風沙太大,她的話很快就被捲進風裡,晏瀚澤也離她越來越遠,沈沐晚想將靈力匯成一條鞭子捲上晏瀚澤的胳膊或者腳,這樣兩人能互相拉着變近一些。
可在這風中根本沒辦法將靈力匯於一處,鞭子最長伸出不到一米就被風吹散了。
晏瀚澤試圖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也失敗了。
“阿澤……”
“師尊……”
兩人只能看着對方的身影越來越小,最終化成一個小點兒,消失在了視野之中。
整個空間都彷彿被風沙所籠罩,沈沐晚乾脆連眼睛都睜不開,外面穿的衣服本就大得離譜,此時被風一吹連掛都掛不住,最後終於被吹跑了。
沈沐晚只穿着一身紅色的薄紗在風中被吹得像個斷了線的風箏一樣四處飄蕩。
遠遠看去,一抹紅紗在暗黃色的風沙中搖曳倒漂亮得很。
沈沐晚什麼也看不清,晏瀚澤又不知道被刮到哪去了,一時間有些慌。忽然她想起來了,這是無花的空間,他哪去了?剛剛被風捲起來沒看見他啊,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