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亡國第五十一天

馮老鬼不是沒看見秦箏命人帶來的那一大圈繩索, 他心道若是能把繩索送到對岸去,那這索道也就能建了,哪裡還需要度量這山崖之間的寬度。

他抄着手, 等着看秦箏賣的關子。

須臾, 就見對面山崖出現一行人, 其中一人馮老鬼認得, 是以前東寨的人, 不過離寨已久,據說是運送貨船前往吳郡去了,怎會突然出現在此?

林昭也有些驚訝:“楊毅大哥?”

秦箏道:“修建索道, 山崖那邊,還得他們幫忙。”

昨晚她就給楚承稷說過了, 讓他聯繫陸家人, 今日上午到對面山崖一起修建索道。

對面楊毅和陸家人顯然也看到了她們, 楊毅吹出一聲尖銳的哨聲。

林昭也回了一聲哨音,扭頭對秦箏道:“楊毅大哥說他們會全力配合我們。”

兩山崖之間, 喊話隔太遠不一定能聽清,若是被山腳下的官兵察覺,官兵轉而從對面山上圍剿過來,就壞事了。

這類哨音只有祁雲寨自己人懂其中的暗語,用來傳遞消息再合適不過。

馮老鬼也聽懂了哨音, 他也知道糧草就在對面山上, 可問題的根源還是在於這幾十丈寬的山崖壁之間, 除非生了翅膀, 否則根本根本沒法拉通修索道的主索。

這樣的距離, 只有用鐵索才承受得住巨大的拉力,鐵索本身又沉, 便是用軍事上的大型牀弩也不一定能把幾百斤的鐵索送到對岸去。

看見山寨裡的人嘿呦嘿呦推着牀弩到山崖邊上時,馮老鬼又忍不住搖頭,這小女娃還是太嫩了些,她想到的這些法子,自己一早也想過了。

瞧見秦箏把她繫了很多繩結的繩子綁在牀弩的弩.箭上時,馮老鬼滿是褶子的一張老臉上全是嚴峻,斥道:“胡鬧!這樣的繩索,哪裡承受得住運輸重物的拉力?繩索一旦崩斷,東西還不得全掉進山崖底下?”

他先前開口還有幾分客氣,這次語氣卻是罕見地嚴厲。

林昭不知秦箏的計劃,本能地幫腔道:“馮伯,山寨裡這兩天已經開始喝粥了,再不運糧草回來,幾千口人就只能啃樹皮了,不試試怎麼知道不行?”

馮老鬼負氣走到另一邊,“女娃子懂些什麼?三百六十行,每行都有自己的規矩,幹咱們這行的,就不能明知自己修建的東西不妥,還一意孤行地建下去,丟了貨出了人命,這都算在誰頭上?”

他看着秦箏點了點自己胸口:“這裡得有槓稱!”

秦箏被言辭激烈地一通數落,倒是半點沒動怒,後世的建築界最忌豆腐渣工程,尤其是橋樑道路這樣的大型工程,畢竟一出事,不知得造成多大的損失,又會讓多少人喪命。甚至世界頂尖的工程大學,還會給畢業生賦予一枚“工程師之戒”,就是爲了讓他們牢記工程師的使命,永遠要把建築的安全質量放在第一位。

秦箏沒想到在這隔了幾千年的異世界,一個老工頭也有這樣的職業操守,心底還怪欣慰的。

她語氣平和道:“我說了這只是度量兩山崖之間的寬度,馮師傅且繼續看着。”

綁好那條繩尺後,秦箏還在弩.箭上綁了一條繩索。

牀弩的弩.箭其實已經不能算箭,更像是長矛。秦箏命人將綁了兩條繩索的弩.箭固定在牀弩上,十幾個個祁雲寨漢子一起用力扳動軸轉,纔將牀弩上的三張巨弓拉開。

林昭還是頭一回瞧見別人使用這樣的大傢伙,看到十幾個人使出吃奶勁兒纔將三張巨弓拉開,吞了吞口水問了句:“阿箏姐姐,這牀弩能射多遠?”

秦箏道:“最遠能射到一百丈開外。”

這是昨天她問楚承稷時,楚承稷給的答案,算下來,得有三百多米。

這兩山崖之間,目測最遠不過六十丈,因此哪怕弩.箭上綁了兩條繩索,秦箏也有把握能射到對面山崖去。

林昭聽說那個恐怖的射程後,再看牀弩,一雙眼都在放光:“我以前就聽說牀弩乃攻城利器,據聞在百米之內,城牆都能被洞穿,現在想來是真的了。”

她越來越覺得,從前的祁雲寨當真只是個小作坊,如今一切纔算步入了正軌。

軍師聯合她哥重整了各山頭的人馬,分爲好幾個營,其中神弓營專訓弓箭手,是從幾千人裡選拔.出來的射箭準頭最好的三百人,全都由武三叔在訓練。她去看過他們的集訓場景,呼啦啦一起放箭,當真有萬箭齊發的架勢。

假以時日,等山寨舉事昭告天下,她一定也得上陣殺敵當個女將軍!

弩.箭瞄準後,隨着秦箏的一聲“放”,十幾個漢子齊齊鬆手,牀弩發出一聲巨響,轉軸嗡嗡飛速轉動,那根長矛一樣的弩.箭帶着兩條繩索猛竄了出去,快如流星,堆積在地上的繩索瞬息就被扯走大半。

哪怕有幾名漢子得令按住了牀弩,弩車卻還是因爲那恐怖的後坐力而被震得往後退幾寸,按着牀弩的幾個漢子只覺兩手陣陣發麻。

擡眼看時,就見弩.箭已射達對面山崖,餘力不減地扎進一棵大樹才停了下來。

對面山崖的人解下那條綁了繫帶的繩索,走到崖邊處,秦箏命人把這邊殘留的繩索拉直,看了一眼繩上的細繩,道:“四十九丈長。”

馮老鬼面色有些慼慼,他當了幾十年的工頭,自然也不傻,看得出秦箏在繩索上系的那些小繩是她自己做了記號的刻度。

林昭是個外行,看不懂其中的玄妙,聽秦箏語氣這般篤定,好奇問:“阿箏姐姐怎麼確定是四十九丈?”

秦箏指着用紅色系繩打了繩結的地方:“這裡是五十丈,我事先做了記號。”

她這麼一說,林昭也就懂了,看着那條繩上隔一尺又打上的繩結,目瞪口呆又敬佩不已:“這樣的法子都能想出來,若不是今日見識了,我都不知道還能這般度量!”

她指着另一條繩:“那這條繩是幹嘛用的?”

這個問題是馮老鬼也沒想通的,聽林昭問,他不動聲色地也支起了耳朵。

正好山崖對面傳來一聲哨響,林昭往那邊望了一眼,困惑道:“楊毅哥讓我們拉?拉什麼?”

秦箏示意幾個祁雲寨的漢子把林昭指着的那條繩拉直,又用力拉了她自制的繩尺一把:“拉這條繩,那條繩是主索。”

繩尺上有許多繩結,不方便用於做臨時主索,用來做牽引繩合適些。

繩尺和另一條繩索,已經組成了一條簡易索道,雖不能運輸重物,可利用這簡易索道,把鐵索從那頭送過來還是綽綽有餘。

對面的人把修索道用的真正鐵索拴在了繩尺上,又在作爲臨時主索的繩子上套了一截竹筒,利用竹筒來達到“溜索”的效果,竹筒下方綁着鐵索。

楚承稷命陸家人尋來的這條鐵索是按照兩山崖間目測的最長距離打造的,足足有六十丈長。

山寨這邊拉一截鐵索,對面就放一截,穩穩地把那條精鐵打造的鐵索拉了過來。

馮老鬼一雙眼瞪得跟銅鈴似的,快步走過來時腰間的酒葫蘆掉地上了,他都沒看一眼。

他上前想摸摸那條被拉過來的鐵索,兩手卻有些打顫。

上百斤的鐵索,真的這麼一點點從對面山崖橫貫了過來!

這是他先前做夢都不敢想的事。

“能……能修索道了!”他激動得語無倫次,再看秦箏時,直嘆:“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不知軍師夫人師承何處?”

秦箏汗顏,只得胡謅道:“他老人家早已避世,不讓我對外說他名諱。”

馮老鬼半點沒懷疑,連連點頭:“也是,這世道亂得,外邊那些官兵不把咱們當人看,被抓去修城築防,官老爺們可不管你工期內能不能做完那些活兒,沒法按期交工就砍頭,工匠們能躲的都躲起來了。”

林昭以爲秦箏口中的老人家是她家族中人,知道她被朝廷通緝,不方便暴露身份,趕緊幫忙岔開話題:“馮伯,鐵索拉過來了,栓鐵索的樁子便由你帶着弟兄們完成了?”

馮老鬼自是滿口應下。

秦箏想到底下是砂岩,在心底簡略算了一遍距離,交代道:“坑槽至少得挖到岩層底下五尺。”

如果有後世的混凝土,這都不叫事,但水泥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配置出來的,光是配置水泥的化學公式計算就夠嗆,更別提缺少很多化工原料。

秦箏打算用古代版的混凝土,但凝固後的硬度肯定比不上後世的,那就只能把樁子下深些,從力學角度來解決這個問題。

馮老鬼雖對秦箏有了幾分敬意,不過在這些事上,他自己還是有幾十年的經驗,遲疑道:“我瞧着三尺就夠了。”

秦箏搖頭:“若是尋常岩層,馮師傅你說的那個深度的確是夠了,但這底下是砂岩,比不得普通岩層牢固,必須得挖深些才保險。”

經驗都是前人一代一代總結下來的,這個時代建築工事還比較落後,很多東西都只是深信前人的。後世進入了工業時代,有了更多案例和經驗,纔對不同地形地質有了深入的研究。

古人不比現代人愚鈍,只是他們所接觸到的東西太少,能總結的前人經驗也更少,思維受限,纔想不到很多在後世看來再簡單不過的問題。

畢竟第一個吃螃蟹的人,都得要點勇氣。

馮老鬼聽了秦箏的解釋,思忖片刻點了頭:“那就依軍師夫人所言,挖五尺。”

秦箏這纔對林昭道:“阿昭,你給對面也傳個信,那邊的岩層如果也是砂岩,至少往下挖五尺再下樁子。”

“好!”林昭點了頭,將手放到脣邊就吹出一串哨音,對面很快回了一聲。

林昭扭頭對秦箏道:“阿箏姐姐,楊毅哥他們打算用火藥爆破炸出個坑來。”

馮老鬼點頭讚許:“那樣的確能更快打好樁子,不出意外,晚間就能從索道上運輸糧草了。”

秦箏擰眉:“不成,把山腳下的官兵引過來就前功盡棄了,人工開鑿巖層得多久?”

馮老鬼答:“最快也得明天晚上。”

秦箏做了一番思想鬥爭,同林昭商量:“讓人給你哥帶個話,半個時辰後在堰窟那邊投擲火藥彈,掩護這邊爆破岩層,可行嗎?”

“肯定成!幾顆火藥彈就能把糧食換回來,這穩賺不賠的買賣,我哥要是不同意那就是傻!”林昭點了一個人讓他趕回去給林堯帶話。

兩刻鐘後,去傳話的人便跑了回來:“寨主已經命堰窟那邊準備上了!”

秦箏鬆了一口氣,讓林昭用暗語告訴了對面山崖的人,又跟着馮老鬼他們一起準備爆破山岩用的火藥。

若說先前馮老鬼還存了點跟秦箏一較高下的意思,又打心眼裡覺着女人不是能幹這行的料,那麼這會兒可以說是對秦箏佩服得五體投地。秦箏偶有不懂他們所用的原料,他也耐心做了解釋。

秦箏蹲邊上看他們調配一會兒填補坑槽用的“混凝土”,發現主要是石灰砂漿,在秦箏原來生活的世界,宋朝以前修築大型建築都是用黃黏土,那會兒的長城都是用夯土建造的。

宋朝以後才改用石灰砂漿,到了明朝,又在石灰砂漿裡添加了糯米汁,據聞用這類粘合劑修建的建築,在後世挖掘機都推不倒。

秦箏雖有心提一句,卻也知道不是時候,寨子裡存糧緊張,粗米都沒剩多少了,更別說糯米,她若提議用糯米汁,不招人白眼就是好的了,等先度過這道難關,往後還有的是機會說。

山崖兩邊的炸藥一起爆破,“轟隆”一聲炸響時,駐守在堰窟下的官兵也紛紛被驚動了。

沈彥之在船艙裡看京城傳來的急報,外邊的震動又引起一陣騷亂,他精緻乖戾的眉眼間強壓着幾分不耐,“外面怎麼回事?”

陳青匆匆步入艙內抱拳道:“是祁雲寨又開始朝對面山壁上投擲火藥彈,主子,我們如何應對?”

沈彥之扔下手中的信件,大步走到甲板上,江域對面山石滾動,江水激涌,瞧着好似天塌地陷了一般。

但官船全都靠兩堰山山壁停靠着,絲毫沒有被波及到。

他冷笑:“山上糧草告罄,一羣賊寇狗急跳牆罷了,傳令下去,晚間命火頭營殺豬宰羊,在船上烤肉。”

陳青道:“主子英名。”

躲到兩堰山的那些山賊,這會兒還能同他們叫板,等晚間江風一起,把烤肉的味道送到山上,不愁動搖不了他們軍心。

沈彥之回到船艙後,一名模樣清麗的侍女正在幫他整理書案前的公文,怎料沈彥之瞧見她,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誰給你的膽子亂動本世子東西?”

紅葉嚇得跪在了地上:“世子恕罪,奴婢只是看您案上的的公文擺放有些凌亂,放整齊了些,並未翻看。”

她不解釋還好,一解釋,沈彥之直接扼住了她脆弱纖細的咽喉:“你算個什麼東西?”

走到他如今這個位置,另可錯殺一萬,可不能再放過一人。

手上只需要再用力些,這個膽大包天的婢子就只是個死人了。

但她艱難出聲道:“夫……夫人回來……奴婢還……還要伺候她……”

沈彥之圍剿兩堰山還帶上她,只是爲了接回秦箏後,能有個人照料秦箏。他知道秦箏是個念舊的人,這婢子在別院時伺候她也還算盡心盡意,他才留了下來。

紅葉跌坐在地,臉和脖頸那一邊都是漲得通紅,頸下的掐痕火辣辣地疼,她咳得眼淚直流,卻顧不得身體上的難受,衝着沈彥之磕頭:“謝世子不殺之恩,謝世子不殺之恩……”

沈彥之眼底更多了幾許嫌惡,不耐煩開口:“陳青。”

陳青步入船艙:“屬下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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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彥之看都懶得看跪在地上的紅葉一眼,“拖下去,好好教她規矩。”

他從筆架上取了一支狼毫,一手拂着袖子,筆尖微沾濃墨,動作如斯優雅,微微勾起的嘴角全是譏誚和冰冷:“她明日便可回來了,挖了眼,剁了手,的確就不能伺候她了。不過總得讓你受些別的刑法,才能長點記性。”

紅葉聽着這些,渾身簌簌直抖,方纔還因缺氧而漲紅的臉,這會兒已經慘白如紙。

陳青單手就把人拖了出去,紅葉吃痛,卻連叫也不敢叫。

她被人綁成了個糉子,扔下船去,手腳連掙扎都掙扎不了,張嘴喊救命江水就灌入口鼻,整個人也跟着往下沉。

繩索的一端在船上,陳青把人拉起來時,只冷聲問了一句:“誰派你來當細作的?”

青州知府已死,紅葉上面的人肯定不是青州知府了。

紅葉整個人被吊在船壁上,又咳又嗆,眼淚直流:“奴婢真的不是細作……”

她只是這些天被沈彥之溫文爾雅的樣子迷惑了,時常見他半夜一個人站在甲板上望着月亮出神,明明穿着那般色澤鮮豔的官袍,背影卻總讓人覺得難過又脆弱。

紅葉知道沈彥之在想那位夫人,有時候她也爲沈彥之惋惜,他已經對那位夫人夠好了,爲什麼那位夫人還要離開?

昨天夜裡沈彥之又一個人看月亮的時候,她壯着膽子上前勸慰了幾句,沈彥之回頭看她時,她從未見過他露出那樣茫然又脆弱的神色,像是突然就找不到了歸途。

他坐在甲板上,讓她把那位夫人在別院裡每天吃什麼,做什麼,再講一遍。

她一件一件地講,最後沈彥之是靠着桅杆睡着的,哪怕在夢裡,他眉頭依然皺得緊緊的,映着月輝的容顏帶着一股令人揪心的破碎感。

就是那時,她心疼沈彥之了,再想起那位夫人拋下他決絕而去、跟着一羣山賊走了,不免替沈彥之不值。

在他這個位置,要什麼得不到呢?爲什麼非要執着於一個嫁作人婦的婦人?

綠蘿之前說過的那些話時常會迴盪在她耳畔,她知道自己身份低微,應該謹守本分,可又控制不住自己心底那些念頭瘋長。

有時候愛慕比什麼都能更輕易地摧毀一個人的理智。

她容貌不差,又是清白的身子,她想爲自己掙一把,不爲名不爲利,只是因爲她對沈彥之動了心思。

紅葉此時才悔不當初,怎麼就昏了頭去幫忙整理公文。

陳青自然不會輕信她狡辯,命人繼續把她放回水底去,如此反覆下來,紅葉半條命幾乎都沒了,最後哭着道:“奴婢……心悅世子,整理公文,當真只是無心之舉……”

陳青回去覆命時,沈彥之正在雪白的宣紙上潑墨一般畫着什麼,陳青委婉轉述了紅葉的供詞。

沈彥之筆鋒一頓,沒有半分情緒起伏地道:“不用留她性命了。”

這樣的隱患留着,將來也只會惹阿箏心堵,當然是儘早除掉爲好。

陳青出去後,沈彥之在美人圖上畫完曇花的最後一筆,看着畫中清冷如月的人,他眼底才浮現出幾許柔軟又執拗的神色:“阿箏,我們很快會再見面的。”

***

後山,秦箏突然打了個冷顫。

林昭關心道:“阿箏姐姐,是不是到傍晚了有些涼?”

秦箏搓了搓手臂:“還好。”

樁子打好了,等了一個下午,又生了火在旁邊烤着,填充的石灰砂漿已經徹底凝固,拴上鐵索後,先前當主索的那條繩又被拆下來當牽引繩。

陸家人帶來了一個大鐵籠,把糧食袋扔進鐵籠裡,用牽引繩拴上,秦箏她們拉到這邊山崖把米袋卸下後,那頭又用拴在鐵籠另一邊的牽引繩把籠子拉回去,繼續往裡邊裝糧食。

祁雲寨的人看到有糧食了,一個個笑容都快裂到耳根去。

林昭當即點了幾個人:“你們先扛幾袋米送回寨子裡去,晚上讓大家夥兒吃頓好的!”

幾個祁雲寨漢子各往肩頭扛了兩袋米才往回走,腳下彷彿生了風。

通過索道運送過來的糧食已經堆起一座小山,最後一鐵籠糧食卸下,山崖對面傳來幾聲哨音。

林昭回復一聲短促的哨音後對秦箏道:“楊毅哥說這些糧食至少夠我們撐半個月,他們先不回山寨,在外邊跑腿方便些。”

秦箏並未覺着意外,顯然這是楚承稷的意思。

林昭道:“天快黑了,我們先回去,這兒有弟兄守着,估計一會兒我哥就得派人過來把糧食全運回寨子裡了。”

她先前點的那幾個人送了糧食回去,林堯肯定知道他們這邊已經成事了。

秦箏點點頭,跟着林昭一起往回走,她來後山一待就是一整天,中午只啃了塊麪餅,這會兒只想回家吃頓飽飯。

她們走到半道上時,就見先前扛米回去的一個漢子飛奔而來,顯然是寨子裡發生了什麼急事。

那漢子遠遠瞧見她們,立即道:“大小姐,軍師夫人,你們先別回去,寨子裡打起來了!”

林昭臉色一變:“打起來了?什麼意思?”

那漢子喘着粗氣道:“軍師手底下的那批人,有個刺頭兒妄圖強佔寨子裡的女人,被軍師重罰後不服,說寨子里根本就沒糧食了,剛好山腳下的官兵們在烤肉勸降,大家夥兒都喝了好幾天的粥,這會兒軍心散亂,幾個刺頭兒帶着人要硬闖山寨……”

林昭罵了句粗話,拎着鞭子就要去教訓人:“這羣狗東西,吃着我祁雲寨的,喝着我祁雲寨的,還敢欺負我祁雲寨的人?”

“阿昭,當務之急是把糧食都運回寨子裡,軍心之所以動搖,是因爲山上的人都怕餓死,他們知道寨子裡有糧食了,除了幾個刺頭,自然不會再有人跟着鬧事。”秦箏拽住林昭道。

林昭趕緊吩咐喜鵲去後山讓人搬糧食回寨子。

眼見林昭冷靜了,秦箏才問那漢子:“自從祁雲寨收編各大山頭的人後,寨主特地下過令,凡寨中女子,輕易不可出寨。其他山頭的人收編後也一直住在山寨外,我相公手底下的人是如何遇到落單女子的?”

說起這個,那名漢子也是一臉不忿:“今日寨子裡的人去給寨外送瓦,王婆子家那孫女也跟了去,本來跟着寨子裡的人也出不了什麼大事,哪知道她自己同大傢伙走散了,還跑去給寨主送從山上打來的泉水,不巧被幾個刺頭兒給堵着了。”

秦箏一聽又跟那位王姑娘有關,眼皮下意識就是一跳,聽到後面得知她是去找林堯的,神色又有些微妙。

林昭也是一臉被雷劈的神情:“不是,她怎麼又去找我哥了?”

從前林堯身邊除了何雲菁,還有王家那丫頭,這兩個人林昭都不太喜歡,如果說何雲菁是把自己當閨秀,王家那丫頭就是人前一套人後一套,更讓林昭氣得牙癢癢。

何雲菁只會笨拙地討好人,王家那丫頭人前奉承完你,人後就得踩你一腳,林昭因爲給過她難堪,就被她在人後嚼過舌根,說她成天舞刀弄棒以後沒人家敢娶。

林昭抹了一把臉:“我哥這還真是舉事不順……”

秦箏無奈道:“先把糧食運回寨子,穩住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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