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頭想到這裡“呼”地一下爬了起來,老倔頭問:“孩子,你待作甚?”
魚頭說:“這裡有些不安全,我們必須換一個地方掩蔽才行,二丫起來跟我走!”
二丫聽魚頭這樣一說,二丫也爬了起來,從腰裡拔出了王八盒子,魚頭對老倔頭說:“老伯,你在屋裡待着,等我們找到了一個好去處,我們就回來接你!”
老倔頭看魚頭主意已定,老倔頭說:“孩子,當心一點。”
魚頭點點頭,魚頭問:“老伯,你的腿沒事吧?”
老倔頭說:“沒事,只是創了一下,沒有什麼大礙。”
魚頭看老倔頭這樣說,魚頭也就信了,老倔頭也是一個半拉郎中,一般的頭痛腦熱,閃腰岔氣錯骨縫,老倔頭都能手到病除。魚頭說:“那我們就去了。”
老倔頭囑咐說:“快去吧,千萬當心!”
魚頭點頭,魚頭帶着二丫走出屋子。他們先在街門處貼着街門向門外聽了一下,確信沒有什麼情況,魚頭小心翼翼打開了門,向門外看了一下,門外靜悄悄地不見一個人影,巷子裡,大街上,連只雞狗都不看見,魚頭的意識竟有些錯位,要不是天上有太陽照着,魚頭還以爲這是到了午夜,到處都是一片的寂靜。
也是,昨夜一宿槍聲不斷,鬼子僞軍跑來跑去,吆五喝六,正經老百姓躲避都怕來不及,這個時候誰上街找死?這個時候好人都躲在屋裡,街上沒好人,街上除了鬼子就是剛投降了的聯莊會的人,魚頭二丫他們行動只要躲過街上人就行了。
魚頭二丫走出門來,將門從外關好,兩個人貼着牆向一個方向跑,輕車熟路翻牆來到被鬼子放火燒燬的牛棚,以前魚頭給高瞎子放牛睡覺的地方,魚頭一直是與牛睡在一個棚子裡,他們從牛棚的殘垣斷壁中接近了高瞎子的住宅。
高瞎子是藍水鎮數得起來的一富戶,高瞎子除了田地牛羊的收入,鎮子裡他還開有皮貨行,綢緞莊,還有一錢莊。應該說高瞎子的日子過得很富足,只是高瞎子爲人太摳,驢逼上也能挎出鹼來,人緣不怎麼好。不過高瞎子現在是鎮長了,有日本人撐腰,人緣的好壞他已經不管了。
魚頭二丫翻牆跳進了高瞎子的院子裡,高瞎子不在家。高瞎子這個時候不在家就對了,肯定在幫着鬼子到處緝拿魚頭他們,高瞎子此時肯定非常賣力地在爲鬼子在效勞。
別看高瞎子是個騾子不能生養,大少老婆就娶了四房,頭三房老婆格守婦道,到現在連只老鼠都沒有生養出來,第四房老婆棉花糖卻一連串給高瞎子生了一男倆女。棉花糖是藍水鎮不正經的男人送給高瞎子第四方老婆的一個外號,意思是高瞎子的第四房老婆奶子屁股都像棉花糖一樣軟,上過她的男人都這樣說,於是,棉花糖也就成了高瞎子第四方老婆的外號。
高瞎子不生養
,高瞎子自己不是不知道的,自己的第四房老婆母狗一樣,走到哪裡身後總跟着一羣男人,高瞎子別看缺一隻眼睛,心眼卻不缺,什麼都明白得很。自己沒種子地裡長不出莊稼來,別人把種子撒在自己的地裡,長出來的莊稼收割歸自己,高瞎子這個賬還算得開,所以他對棉花糖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棉花糖被那些男人上過,棉花糖心中有數,一男倆女到底是哪個男人的,棉花糖心裡就沒有數了,不過,是她親自生養的,是她的兒女,這一點誰人都不容懷疑。
高瞎子家大業大,斷子絕孫,有再多的錢也是泡。第四房老婆搞來的野種,也比什麼都沒有強,高瞎子家有了孩子就有了笑聲。在高瞎子野種兒子五歲多一點的時候,高瞎子爲野種兒子娶了一房童養媳,這個童養媳二八年紀,細皮嫩肉,綿柳細腰,美如天仙,被高瞎子大張旗鼓地娶進了門,名義上是童養媳,事實上理所當然地成了高瞎子的第五房老婆。
別看高瞎子那物件不生養,作起惡來一點不比正常人差,更何況高瞎子的心裡還有一些變態,這位童養媳夜裡常被高瞎子折磨的大呼小叫,給人的感覺就像活不到天亮一樣。可天亮以後,童養媳還是喝水吃飯,日子一天天的就那樣過了下來。
魚頭同情童養媳,卻一個窮看牛的牛倌會有什麼辦法?
這位童養媳的名字叫小翠,小翠人後常叫魚頭——魚頭哥,魚頭一直都沒敢答應,這叫東家高瞎子聽到了非敲斷魚頭的腿不可,一個窮看牛的,哪敢得東家人的便宜,除非是自己活得不耐煩了。
魚頭帶着二丫翻進了高瞎子的宅院,魚頭看到高瞎子的四個老婆正在花園裡打麻將,有幾個家人圍在周圍小心地伺候着,唯獨沒有童養媳小翠在哪裡,魚頭和二丫就是奔着小翠纔來到高家大院的。魚頭二丫在花牆的掩護下,他們來到了小翠居住的藏嬌園,魚頭看到只有小翠一個人獨處在屋裡發呆,當看到魚頭二丫走過去,小翠吃驚問:“魚頭哥,鬼子正到處抓你,你怎麼來了?”
小翠知道從昨天晚上到現在,鬼子僞軍忙個不停,就是一直在抓捕魚頭二丫兩個人,所以小翠看到魚頭二丫時很緊張,他起身時不小心將桌上的茶杯帶到了地上,茶杯摔了個粉碎。
既然二丫這樣問,魚頭也不拐彎,魚頭說:“我們倆被鬼子高瞎子追得無路可走,我們想在你這裡躲躲。”
小翠一聽魚頭這樣說,小翠滿口應承,小翠說:“這沒問題,你們快進來就是!”
魚頭他們進門了,小翠向門外看了一下,急忙將門關上。
小翠別看人生得麗質,細皮嫩肉的,她可是窮人的孩子,小翠的父親爲了抵債,不得不答應小翠給高瞎子的五歲兒子做童養媳,誰知進了高家大院,就掉進了魔窟,日夜受盡了高瞎子的變態折磨,小翠爲了不使自
己死掉,小翠給自己豎了一個夢想,這個夢想就是她有一天會被一個騎白馬的王子救走,從此開始了他們的幸福生活。
在膠東這地界,白馬王子救公主的故事深入每個女孩的心靈,這使他們在極端困苦下,還有希望生活下去的動力;一般的母親對女孩寄予厚望,常常就體現在哄女孩睡覺的催眠曲中,比如說:嫚嫚快快長,長大了嫁官長,穿着皮鞋披大氅,走起路來嘎嘎響……
小翠只從進了高瞎子的家,就像小鳥被關進了籠子,每天除了看到高瞎子只有一隻眼睛的老臉,很難再看見一張男性的臉,特別是年輕男性的臉,小翠她的白馬王子什麼時候能出現在她的面前,一直是個遙遠的夢。
忽然有一天,小翠看到了年輕的放牛倌魚頭,小翠的心震撼了,小翠從魚頭健康的體魄,剛毅的臉,很有磁性的話音中,小翠認定了魚頭就是她要找的白馬王子,這就有了小翠有意無意地去接近魚頭,稱魚頭爲哥的事,小翠所做的這一切,就是爲了實現自己的王子夢,早已離開高瞎子這座閻羅殿,現在魚頭找上門來,小翠高興還來不及呢,小翠所以就爽快地答應了魚頭的請求,將魚頭二丫引進了門。
小翠答應了魚頭的請求,接下來的問題是將這兩個大活人藏在什麼地方,高瞎子的這個藏嬌屋其實就是一個書房,除了院子花多一些,環境優雅一些,並沒多大的面積,要藏兩個人還不能被高瞎子發覺,這個地方還真不好找。
忽然,門外響起了高瞎子恬不知恥的叫聲,高瞎子剛進院子就喊上了:“小寶貝,想我了吧?”
魚頭向外一看,高瞎子屁股上掛着一支盒子炮,是那種二十響的大肚盒子炮,正得意萬分地向屋裡走來,二丫拔出了王八盒子要動手,被魚頭阻止,魚頭對二丫低聲說了一句:“沉住氣,我不喊打,千萬不可動手!”
二丫點頭,二丫說:“放心吧,我聽你的!”
小翠慌亂總是拿不定主意將人藏在什麼地方,高瞎子的腳步已經近到了眼前,魚頭一掀牀簾,將二丫按了進去,隨後魚頭也藏在了牀下,這個時候,高瞎子一步就闖進了屋裡。高瞎子春風得意,一眼就看出了小翠的異樣。小翠說到底還是一個沒有經過大事情的孩子,高瞎子雖說只有一隻眼睛,但還是一目瞭然,高瞎子問:“小寶貝,出了什麼事情?”
小翠急忙皺起眉頭,掩飾說:“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心口有些痛。”
高瞎子高興,上手又要去捏小翠的胸,被小翠推開,高瞎子說:“本鎮長說點高興事,你心口自然就不疼了,我告訴你個好消息,襲擊皇軍軍火庫的一個人犯抓到了,他就是拐彎巷的更夫老倔頭,老倔頭跳牆時摔斷了一條腿,現在正被皇軍押在司令部裡!”
高瞎子的一句話,讓躲在牀鋪底下的魚頭和二丫幾乎驚掉了下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