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腳……水!”紅衣少女雖被掩住嘴,但聲音還是從指縫中頑強地冒了出來
。
喊完這一嗓子後,紅衣少女也醒覺,瞪大了眼,然後一臉無辜。
大堂之上衆女頓時都變作啞吧。
“喝洗腳水”是關起門來的玩笑話,當着梁山的面說出來,傳到喬姐姐耳朵裡,還不說她們這些人太過胡鬧?
紅衣少女被幾個姐姐狠狠瞪眼,不好意思地吐了下舌頭。
梁山瞧着可愛,心道這些女人關起門來是真性情,是小兒女;紅燈高掛,琴板彈唱時卻又是搖曳多姿,顛倒衆生模樣,想來實在有些奇妙。
梁山眯起眼,居然在這些女子身邊看到喬佳宜。
那是過去的喬佳宜,淡淡的影子,梳着丫鬟的雙頭髻,跟着紅衣少女一般,眉眼如畫望着自己。
梁山甚至還聽到她說了一句話:
你怎麼纔來?
梁山心裡忽然一疼,然而睜開眼,喬佳宜的影子卻消失。
時光回溯?
瞬間,梁山心中隱隱約約似是抓到些什麼。
“看,你們嚇到姐夫了。”秦仙兒嫣然笑道。
梁山發愣的樣子落在羣女眼裡,自然以爲他被“洗腳水”三字震撼到了。
“哈哈,”梁山醒覺,笑道,“正好我做個見證。”
梁山說完這話,看了小丁一眼,發現他居然沒有沮喪之色,心道此子心性果然了得。
女人的洗腳水,梁山自問喚作自己打賭輸了,恐怕也沒有這麼容易認下來。
秦仙兒雙眸中悄然閃過一絲失望之色,然後居然有些關切地望着小丁,貝齒悄然咬着紅脣。
這些雖然隱秘,卻梁山還是注意到了
。梁山甚至哈聽到秦仙兒的呼吸有些喘。
有意思,這秦仙兒恐怕是看上這小丁了。
秦仙兒左右的姐妹們大概都沒有看出來的。
“這個熱鬧我得看啊。”梁山心中一動,說道。
今夜之事,從劉明德召他入宮開始,然後紫陽觀一羣金丹期傢伙向自己動手,再到天香閣遇到瞎老太太,這一件件都出乎梁山意外。
大易心印雖然厲害,除了感受到瑛姑那邊的事之外,今夜基本完全失效。
瑛姑產子,梁山內心深處自然有幾分着急。
然而他也從瑛姑姐姐九姐口中也曾聽聞,狐族產子至少要一個月時間,因此急也只是乾着急。
另一方面,大易心印又告訴他,最近不要妄動。
華陽宮會召開在即,恐怕西盟針對各修真堂的威逼利誘會到達一個高氵朝,而他梁山,這些年來最耀眼的修士新秀,顯然被逍遙君盯上。
血魔寶庫一行之後,逍遙君對他的情況更有所瞭解。就在剛剛,修真行會針對他的狙殺,這都表明危險已經在逼近。
而梁山呆在建康城,有四大氣運之神壓制,修士之間的打鬥只能在元嬰期以下的水平,可以說是最安全不過。
梁山雖然感覺無奈,卻也知道自己目下所能做的只有隨緣。
此時,聽到樑道長話之後,小丁苦着臉,不說話。
“小丁啊,你可是男子漢,說話算話啊。”紅衣少女天性活潑,幾乎跳着腳叫道。
衆女見梁山好說話,心思自然回到打賭的開初,一個個目放精光地盯着小丁。長夜漫漫,對於這些青春年少的女子而言,她們也的確需要一場熱鬧看。
“我去找洗腳盆。”
“我去燒水
。”
……
稍稍愣了片刻,衆女立刻開動了,嘰嘰喳喳地說了起來。
“明天就是我離開天香閣的日子,好!我喝!”小丁很大氣地說道。
“是啊是啊,小丁你賣身三年,明天就恢復自由了。”
“恭喜啊,不過可要常來天香閣坐坐,姐姐的夜金算你便宜點。”
“算什麼算?小丁還是紅花男了,你要倒給錢的。”
“那我也願意。”
“嘖嘖,你這浪蹄子!”
二女打鬧之間,難免偶泄些春光。梁山眯起眼,心道今夜還真是熱鬧。
這時,梁山注意到秦仙兒眉宇之間居然有一絲不捨與愁苦。
“小丁,不如你還留在天香閣吧。”紅衣少女說道。
“就是,姐姐我的那些恩客都認你那張嘴。”
“說的沒錯,咱們這蒲柳之姿,經小丁的嘴啊,不知怎的就變成天仙一般,那些個臭男人啊,就像是餓狗一樣衝過來。”
梁山看了小丁一眼,這小子果然是拉皮條高手。
“姐妹們不要胡言亂語了,咱們這種地方怎麼能讓小丁長呆了。”秦仙兒開聲了。
秦仙兒這麼一說,衆女閉嘴不說,神情多少有些落寞。
秦仙兒朝梁山微微萬福,道:“小丁脫離妓門,要有個好營生,姐夫是否能幫個忙?”
梁山聞言,心中確定,這秦仙兒果然有一縷情絲系在小丁身上。
梁山並沒有料錯,秦仙兒的確是看上小丁。
三年前,秦仙兒還不是天香閣的頭牌,那時候喬佳宜姐姐也剛剛出閣,她的日子沒有現在這麼風光
。
本就是少女喜憂的年紀,又因爲自己的身份,以及對未來的迷茫,傷感憂鬱自然是有的,這期間小丁正好入閣。
小丁爲人正直善良,多次開解秦仙兒,秦仙兒自然就有了好感。
一年前,秦仙兒開始走紅,整日周旋達官貴人、文人逸士之間,小丁自動與她疏遠。
秦仙兒自然知道,在外人看來,一個是龜奴,一個是最紅的姑娘,兩個人之間可謂一個地上一個天上。然而,這秦仙兒內心深處,卻覺得自己配不上小丁。
小丁賣身妓院,純是一片孝心,三年後離開天香閣依然是清白人家,而自己……秦仙兒每每想來心中就辛酸、悽苦。
很早的是,秦仙兒就認命,因此當她第一次接客的時候心中雖然有些委屈,但也很快就過去。
有時候秦仙兒會自詡自己是在“肉佈施”,然而內心深處卻是覺得自己無比低賤,因此,秦仙兒纔會覺得配不上小丁。
大戶人家的妾氏,只是名頭比現在好一些,在那些大宅院裡,大門一鎖,自己的地位說不定還比不上大婦的貼身丫鬟。按照大宋國的律法,妾氏有一些錯被大婦抓到,即便是當場打殺也是沒處申冤的。因此,天香閣出閣的姑娘,也有一些嫁給了尋常百姓人家,日子雖然過得清苦,但總算是大婦身份。
秦仙兒藏着這樣的心思卻沒辦法對人說。她雖然自輕自賤,卻又有自己的尊嚴,她要等小丁開口表露心跡。
秦仙兒正想着,一道目光落在她身上,像是要把她看穿。
秦仙兒一顆芳心頓時砰砰亂跳,生怕自己的心思被梁山瞧去,正色道:“小丁在我們天香閣三年兢兢業業,姐妹都看在眼裡,今晚能見姐夫也是緣分,希望姐夫能幫襯一二。”
“這個要看小丁了,”梁山看了看秦仙兒,又看了看小丁,然後問道,“小丁,你想要做什麼營生。”小丁聽到這話,臉上似乎蒙上一層異樣光彩,說道:“我想開個油鋪,以後賣油。”梁山心中一動,賣油郎,花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