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峰歡呼的人羣當中有一個人,冷冷地看着這一切。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馬文才。
華陽宮這麼大的熱鬧,馬文才怎麼能忍着不來?
馬文才藉口回馬家堡探親,離開建康城後一路北上來到了這。
華陽宮會原來是十八修真堂的盛會,現在顯然擴大到整個修真界,許多心憂自己前途命運的散修都前來。
馬文才於是換去聖劍堂弟子的服飾,裝扮成一散修就混在人羣裡。
從梁山強勢出現開始,馬文才就一直偷偷地看着。
他連踢九大擂臺,馬文才不得不承認這傢伙無敵啊。而另一方面,馬文才心中再次升起疑問,圓月下的這個梁山伯,跟自己過去認識的那個梁山伯,是同一個人嗎?
馬文才腦海揮之不去的是梁山伯當日上門滿臉阿諛笑容的樣子,那個時候的梁山伯,就是一個一心想飛上枝頭攀權附貴的小人啊。馬文才甚至相信,只要他答應他的求婚,他舔自己腳丫子的事都願意幹。
小妹死了之後一切都變了,而這傢伙居然一飛沖天了,而今他成爲他的手下,這反差也太大了。
一想到這,馬文才就壓抑不住心裡各項羨慕嫉妒恨啊。
看看梁山現在的實力,再看看現在他身邊的那些個女人,如果他馬文才不是見多識廣的刀皇轉世,這嫉妒之火還真壓不住。
刀皇把所有積蓄都留給第九世,也就是算準了這地九世是修真末世。
末日降臨,修真界人心惶惶,大亂隨時都可能生起,越是這樣越是有一線之機。
與突破境界相比,個人的恩怨又算得了什麼呢?
正因爲如此,馬文才才決定屈就金陵宮。
他就想看看梁山伯,到底成長到什麼地步。
木秀於林,風必催之的道理在他身上還能不能體現?
第十個守擂者不同凡響,馬文才遠遠就感覺出來了。
梁山與他一對手,馬文才就意識到好戲開場了。
這他孃的就是一渡劫期高手啊。
果然修真末世好熱鬧,大傢伙都紛紛出世了。
馬文才認得這傢伙。在他第八世的時候,這傢伙還是自己的跟班了,沒想到一直沒死,不知道藏到哪裡苟延殘喘。
他眼力不錯,逍遙君表現出橫掃修真界的絕代梟雄風範,立刻投靠。
要知道他也是渡劫期啊,就這樣自甘墮落做逍遙君門下一走狗,這表現過去的梁山伯都沒辦法跟他比。
梁山伯也是裝逼過頭了。難道他不知道“九”是盛極之數的道理?
連踢九大擂臺,就應該見好就收,還去碰第十個擂臺,這不是找死嗎?
馬文才樂了,該這小子倒黴。
也該他倒黴了,馬文才幾乎雙目盈淚了。
一開始看得爽,梁山處處受壓制,元嬰期怎麼跟渡劫期打?
修行路上,一個境界一重天,而元嬰期與渡劫期兩者的差別要更嚴重一些。
金丹期只是代表修行開始上路了,元嬰期結生態代表修行之路真正有了基礎了,而渡劫期只是你的修行真是逆天了,老天都看不過去了。
因此,唯有元嬰期突破渡劫期的時候,上天降臨風雨雷電等諸多災劫,意圖強力終止修行。
所以一過渡劫期,修士才真正有些“我命由己不由天”的味道。
這些馬文才都經歷過,因此,在他看來,梁山伯再怎麼逆天,也沒辦法跟渡劫期修士爭高下。
可是,結果卻讓馬文才大跌眼鏡。
他的老相識,從前的跟班人稱“老馮”的,居然被梁山伯打敗了。
那是什麼拳?
梁山伯說是“創世三拳”,太厲害了。
不,是厲害的沒變老。馬文才居然看到“開天闢地”的景象。
不僅如此,更讓馬文才覺得恐怖的是,他從梁山身上看到一股“無視境界”的無敵氣息。
而這種氣息,分明只有在純陽期之後的造化期纔可能有啊。
前世作爲刀皇,馬文才還是見識過的。
雖然梁山身上只有那麼淡淡的一絲一縷,但馬文才不會看錯,的確是造化期的氣息。
元嬰期境界就有造化期的氣息,這傢伙到底是什麼來頭?
馬文才忽然想到,如果他準了梁山伯與妹妹馬文秀的婚事,是不是就意味着他就成爲自己的妹夫,從此安心在樑家塢耕讀,日後了不起了也就是一方土豪,最多也是動搖他們馬家在十二連塢的領導地位,僅此而已。
就好像自己,經受諸多打擊,非得尹尚子耗費功力讓自己進入聖劍堂之後才猛然覺醒前世今生。
如果梁山伯沒有那個覺醒階段,此生註定渾噩。
天啊,梁山伯如果是什麼大人物轉世的話,那麼他今生覺醒很顯然就是他馬文才的功勞。
如果是這樣,那麼之後的祝輕雲,之後的陳四娘,還有花間堂的花月影,這些都可能成爲他的女人。
造化造化,奪人造化者,屢世之仇敵也。
馬文才那個恨啊。他卻沒有想到,如果梁山不覺醒不大力打擊蹂躪他這個馬家堡第一少的話,他馬文才也未必會覺醒前世今生。
算了。馬文才心頭翻騰猶如一鍋沸騰的水,很快想明白了,現實是殘酷的。梁山伯大勢已成,自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今生第九世,再不突破,日後泯然衆人了,所以必須要抓住一切有利於自己的機緣,現在他要做那個攀權附貴的小人。
梁山開始宣揚金陵學宮的種種好處,更允諾願意把他這短短五年的修行心得在學宮內無償教授。
馬文才心中一動,這就是機緣。
短短五年,從一個凡人修行到現在的元嬰期高階圓滿,而且還打敗渡劫期高手,這就足以證明其修行不僅是快,而且紮實無比,他的修行心得,珍貴無比。
馬文才有些興奮了,作爲金陵宮的一員,日後聽道之位自然少不了他一席啊。而意識到自己的興奮與激動,馬文才的臉頰立刻如同火燒,他這個堂堂刀皇居然淪落到這般地步。
馬文才正想到這,就看到三大擂臺的西北邊忽然現出一道白影。
白影翩翩,姿態逍遙,猶如天上仙女。哦,不,馬文才又不是沒見過所謂的仙女,這樣的白影顯然超過“仙女”許多,瞬間就讓人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
要知道,梁山原本是全場的焦點,而且還宣說了那麼多對天下修士利好的消息,人們心頭還沒有來得及消化,白影一現,所有注意力都自動轉移。
什麼人?馬文才駭然變色。僅僅一個亮身,沒有說話沒有表現,沒有驚人的實力顯現,瞬間奪目。梁山正唾沫飛濺地說着,看到白影立刻不說了。這道白影正是他在十八里鋪的驚鴻一現,身子一閃,立刻飛出擂臺,直追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