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且,按安萍所說,當初二人出現的方位,也正好是在邊防附近。林瑞峰深吸口氣。
若說他原本只有一二分懷疑,那麼經過取證安萍,這懷疑已經增長到了四五成。
天底下總不會有那麼湊巧的事情,還偏偏全趕在了一起。
“沈青雉……”
是也好,不是也罷!
昔日尚書府沒落,便是祈願的手筆,是因祈願那句“神醫三不治”,而祈願又與沈青雉交好。
這便早已註定,祈願掛在他仇怨名單上,亦是他的敵!
林瑞峰縝密思忖後,吩咐道:“安排下去……”
深夜時,沈青雉披着一件大氅,憑欄眺望。她指尖微微勾動,漫天紅色紙屑紛紛飛來。
那些紙屑猶若血雨,等“它們”一股腦地彙集她面前,才發現,竟全是紅色的小紙人。
大一點的不過掌心大,小一點的甚至只有指肚寬。
沈青雉皺着眉,“還是沒消息,看來還是得繼續找……”
她揮了下手,登時紙人又紛紛飛起,踏着狂風,以雲彩作浪,剎那消失於夜色。
翌日。
“嗯……”沈青雉起牀時伸了個懶腰,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身旁,卻只摸到一隻冰冷的枕頭。
她也不知從何時起,習慣了楚傾玄的陪伴,這麼久沒見到楚傾玄,聯繫不上,不知音信,她每當夜裡入睡,總會將一個枕頭擺在身側。
可這枕頭,畢竟不是人,抱着也不像一個大活人那樣好摸。她一嘆。
“你到底在哪兒呢,到底被什麼事情纏住了,爲何遲遲不來呢?”
這碧城是祈願和他們約定好的地方,可不但楚傾玄沒來匯合,連她大哥沈若愚也不知所蹤。
這些日子沈青雉除了讓那些小紅人分散各地找林瑞峰,便是挖掘二人的線索。只可惜,連個具體方位都沒有,這找起人來,何其不宜。
“大海撈針……”
沈青雉垂了垂眸,失落只一瞬間的事兒,馬上振作起來。
祈願已經幫她夠多了,她不能再因自己的心情問題讓祈願犯愁。
而今每當想起祈願時,她心中總會氾濫起密密麻麻的疼惜,叫她想把那人好好護着,只恨不能把天上星辰都摘下。
“叩叩叩。”
“姑娘,主子來了。”
門外傳來藍姑的敲門聲。
沈青雉這些日子,幾乎全是和祈願一起用一日三餐的,偶爾離漠也會參與,但離漠似乎是個懶的,不愛早起,通常早膳只會有她和祈願兩個。
但……都這個時間了,平時祈願會在飯廳等着,爲何……
“來了!”沈青雉趕緊穿上衣裳,胡亂抹了把臉,就急匆匆出門。
“出了何事?”
祈願薄脣一抿,“是林瑞峰。”
“有他消息了?”
“今日一早,有人在城門張貼告示,看那告示上寫的,應是林瑞峰。上面只說他身中奇毒,與……你當日所下,很是相似。”
沈青雉眼光一亮。
但祈願馬上又說:“但我懷疑,這很可能是他故意搞出來的,是一招引蛇出洞。”
“嗯?你且細說,”沈青雉神色一肅。
祈願道:“近日有陌生面孔在附近出入,已引起藍姑警覺。藍姑曾讓人盯着,但對方行事十分小心。所以我的懷疑若是沒錯,林瑞峰很可能知道我們在這裡,這張貼告示,相當於故意泄露他行蹤,這十有八九,是他布的一個局。”
沈青雉按祈願的推測想了想,覺得,是挺有可能。她一陣思忖:
“先別管他,等今晚我們再一起出去。”
祈願揚脣露出個笑容,“好的。”
自是全聽長姐的。
祈願可沒忘記,當初與沈青雉匯合時,沈青雉雖生活的還算不錯,臉上也長了一些肉,可對比在西涼時,依然能看出消瘦。
藍雲曾救過長姐,而若不是藍雲……祈願心頭一凜。
難以想象長姐當時該是一種怎樣情況,這些情緒平時深不外露,可全壓在了祈願心上,那心中殺意是從未短過,不過是全囤積着,只等把林瑞峰揪出來,再傾巢爆發。
一整個上午相安無事。林瑞峰開出高額賞金。他傷勢早就好了,但在告示上裝出一副重傷瀕死的模樣,放出消息,但凡能將他治好,便可獲黃金萬兩。
但說起來,他身上還真沒這麼多的錢,不過是個噱頭罷了,讓祈願那邊知道,他在這裡,他等着祈願尋過來!亦知道,一旦沈青雉得知他線索,必然會出手取他的性命。
二人早已是不死不休。
“情況如何?”
“並無。倒是來了不少人,可要麼是江湖郎中招搖撞騙,要麼就是一些醫者,那邊並無動靜。”
“盯緊了那些人,沈青雉未必不會藏在那些人之中。”
安萍在這邊住下了,她雖然不太清楚林瑞峰和那邊的恩怨,但也猜出林瑞峰是針對沈青雉佈局,她心說賤人一個,她等着看她下場!
另一邊,沈青雉倒是該幹啥還幹啥,上午倒是沒出門,但準備了不少東西,小荷包塞得滿滿當當的,自己還種了一枚藥蠱,全是在爲今晚那場硬仗做準備。
離漠直至睡到日上三竿纔起來,像往常一樣溜溜達達地跑來沈青雉這邊,但打眼一看:“我掐指一算,你有血光之災。”
“可會危及生死?”
“倒是並不會,不過……”離漠看了眼天色:“算了,天有天意,言多必失。”
沈青雉:“……”她覺得離漠像一神棍,但幹這行的多是鰥寡孤獨殘,她也不是非得知道不可。
只是,有時候,真的,心裡難免想吐槽,離漠這露一半藏一半的,簡直像釣魚,勾得人心癢癢。
沈青雉心說,若有一日離漠發生啥不測,保不準就是他釣魚釣的,釣起人家好奇心,還不講明白,被人抓狂報復的。
她一想,又真心實意說:“您可得當心,要珍重呀。”
離漠一愣:“我珍重什麼?”一琢磨才明白過來:“好啊,你這個丫頭,一點當人晚輩的樣子都沒有。”
沈青雉樂得哈哈笑,離漠也笑了,小崽子還挺好玩的,就是……到底是誰呢?這到底是誰留下來的風流債?
敢讓自家血脈流落在外,這是想把他離家祠堂跪穿的節奏。
就這樣,一整個白天過去了,天色,也漸漸的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