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府衙出來,卿柔覺得,流雲鎮的天都陰沉了不少,而尹浩手裡拿着的,正是關於案件的全部資料。桑卿柔瞟了一眼,寥寥無幾的兩張紙上,並未記錄什麼有用的信息,也就是說,他們對這件事還一無所知,需要從頭查起。
四人決定分頭行動,由尹浩帶着如玉前去找街坊鄰居瞭解情況,卿柔則和歐陽彥一起,先去義莊查驗屍體。
他們正準備走,聶捕頭緊追了出來。
“不曾想過,二位竟是雍都來的大人物,在客棧時多有得罪,還請王爺和大小姐恕罪。”
陳海盛雖然古怪,可他手底下這個姓聶的捕頭,倒是還不錯,像是當差的人。
“聶捕頭也是職責所在,本王自然不會怪罪。不知聶捕頭追來,有何貴幹?”
“聽聞,陳大人將案子交給黎王殿下親自查辦,在下一直在調查此事,若王爺有需要的地方,請儘管吩咐。流雲鎮的事,在下都很清楚。”
二人眼前一亮,若是聶捕頭願意幫忙的話,他們就不用走太多冤枉路了。
“如此,甚好。我們正愁不知道從什麼地方着手。這點資料,聊勝於無,剛纔,我們還說要從頭再查。”
“如果你們要去義莊問仵作情況的話,還是不要去了。鎮上的仵作,起不到多大的作用,只是個成天醉酒的老糊塗了。”
桑卿柔驚訝地看着聶捕頭:“這樣的人,還能留在衙門繼續當仵作嗎?”
這不是玩忽職守,又是什麼?如此不負責任,流雲鎮的案子是怎麼辦下來的?
聶捕頭無奈地笑了笑:“這樣的小地方,根本找不到人願意去做仵作這一行。除了那個老師傅,再找不到別的仵作了。我早就向陳大人反饋過,陳大人無動於衷,還說老師傅經驗足,比那些新人強上許多,不能看人家上了年紀就嫌棄。大人都這麼說了,我一個小小的捕頭,也不敢再多說什麼。”
桑卿柔頓時明白了聶捕頭的難處,看來,他也很是無奈,就算自己想盡職盡責,奈何能力有限,他也不能一個人把所有的事都給辦了。
不過,這個問題還真難不倒她。
“沒關係!我們自己過去看看屍體的情況。”
聶捕頭震驚的看着桑卿柔:“桑大小姐,你這是……要親自去義莊嗎?你應該看到了,現場的屍體有多麼的……慘不忍睹,已經留了七天的屍體,只怕……會嚇到你。在下以爲,還是在下帶王爺前去更爲妥當。”
桑卿柔看着聶捕頭笑了笑:“小看我?你們去,會驗屍嗎?”
桑卿柔瞥了他一眼,叫上如玉直直往前,歐陽彥緊隨其後,留下聶捕頭一個人站在原地,還沒想明白她那話裡的意思。
所以,他們要去驗屍?
可是,如果黎王殿下都不會驗屍的話,難不成,養尊處優的大小姐會?
一個女子,怎麼可能會做仵作的行當呢?
聶捕頭很快打消了自己的念頭,緊跟着上去,想一看究竟。反正,他是不相信桑卿柔會驗屍的。
鎮上的義莊離衙門沒有太遠,卻依舊在南面一處陰涼的所在。鎮上出事,讓原本就地處偏僻的義莊看上去更加荒涼,也多了一層陰森恐怖的氣息。
寒風一過,連空氣中都彌散着死亡的氣息,越是靠近義莊,大家的心情也不由得緊張起來。
他們這幾個人當中,膽子最小的就數如玉了。她下意識地往尹浩身邊靠了靠,只爲尋求一點安全感。她警惕地看着四周,就怕周圍會突然冒出什麼嚇人的東西。
尹浩低頭看了看自己被緊抓着的手,心裡多了一絲異樣的感覺。平時,他是不與旁人接觸的,靠近他的,都死在了自己劍下。可這會,他看了看如玉,平時可愛的她,此時一臉緊張,他竟忍不住想捏捏她的臉蛋。
他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輕咳了一聲,擺正心思繼續往前走。
破舊的大白燈籠正在寒風中搖曳着,正是義莊所在。
從外看去,昏暗的房子裡閃着燭光,卻沒有看到看守義莊的人。
“聶捕頭,這裡的人呢?”
聶捕頭已經習以爲常,向衆人解釋道:“看守義莊的,正是本鎮唯一的仵作,胡師傅。”
怪不得,桑卿柔已經聞到了空氣中飄散出來的酒味。
“那他人呢?”
“四處找找吧!指不定在哪個角落喝酒醉倒了沒醒。”
桑卿柔扯了扯嘴角,哭笑不得。這樣的人還真適合看守義莊,大晚上的喝醉了也不會害怕,都醉的糊里糊塗的,怎麼還知道害怕呢?
只是,作爲一個仵作,每天這樣昏昏沉沉的,豈不是會耽誤破案?
他們分頭找人,桑卿柔順便四處看了看,見義莊裡頭,那單薄的棺材下面,到處堆放着空酒瓶子。看來,此人真的像聶捕頭說的那樣,是個愛喝酒的糊塗老頭。
四處都是棺材,有的就是用草蓆簡單蓋住,一覽無餘,不曾看到能藏人的地方。
如玉突然大叫,引得大家急忙趕過去。
“如玉,怎麼了?”
“小……小姐!這個棺材,不對勁。”如玉指了指不遠處的黑色棺木,不等大家上前查看,棺材裡就傳來了一陣響動,衆人皆驚。
這棺材裡頭躺着的還能是什麼東西,難不成,詐屍了?
卿柔心裡也一驚,一邊安慰自己,這世上根本沒有鬼,更不存在詐屍。
她正要上前查看,歐陽彥一把抓住了她。
“你在這等着,本王來。”歐陽彥讓他們紛紛退後,站在尹浩身後,他獨自上前。
一步步靠近,讓大家的心都跟着緊張起來。眼看歐陽彥走到了棺材面前,當他正要伸手打開棺材時,棺材蓋突然砰地一聲,自己被掀開了。
這一下,如玉可被嚇得不輕,直接鑽到了尹浩的懷裡,死死抱住了他,哭了起來。
那棺材裡伸出一雙手,只聽見‘哎呀’一聲,一個老頭從棺材裡坐了起來。
他蓬頭垢面,手裡還拎着一壺酒,聶捕頭一看,頓時鬆了口氣。
“胡師傅,你怎麼又睡在棺材裡了,你這樣可是會嚇到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