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歐陽朔昏迷不醒,桑卿柔帶着如玉收拾好東西,拿上歐陽朔的令牌,偷偷從後門溜了出去。
直到她們離開王府,躺在牀上的人才緩緩睜開眼睛,黑暗中,他黑亮的眼眸中閃爍着兇光,廣袖中,那雙手緊握成拳,他面無表情坐了起來,看着空蕩蕩的屋子,自嘲地笑了起來。
他將真心捧在桑卿柔面前,奈何,她還是要逃離自己。
他想相信桑卿柔,可她終究是讓自己失望了。
“齊越!”他輕輕喚了一聲,齊越便進來了。知道歐陽朔現在的心情很不好,他不敢大聲說話,畢恭畢敬站在那,低下頭,等着歐陽朔的指示。
“逃往何處了?”
歐陽朔最不明白的是,自己對她這麼好,就差沒有將自己的性命給她,爲何她還要逃離自己。老七就那麼好,值得她不顧一切去尋找?哪怕已經死了,她也不肯接受。
歐陽朔自信自己一輩子都很成功,唯獨在桑卿柔這裡,成了最失敗的人。
齊越猶豫了一下,這才說道:“也許,她不是逃走,只是要出去辦什麼事,等辦完之後……”他看到歐陽朔瞪着自己,最後這句話的聲音變得小了:“也許,到時候,她自己就回來了。”
“這話,你自己信嗎?若是辦事,爲何不正大光明根本王說?就算那是不能讓本王知道的,那本王再問你,她去辦事,爲何要帶上如玉和行李?處心積慮設計這些,調配好 藥,讓我神不知鬼不覺睡過去,不是爲了逃走,又是什麼?”
聽雨閣內突然傳來一陣摔砸東西的聲響,站在外面的下人嚇得不敢出聲,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王爺如此生氣,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唯一可以斷定的是,能讓王爺如此生氣的人,一定是柔側妃。
“王爺,是否要追?”
“現在追,太早了。”他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
“本王倒要看看,她到底要去哪裡,幹些什麼。齊越,你說,一個人在眼看着就要實現目標的時候,你突然將她的夢捏碎,她會是什麼感覺?”
“王爺的意思……”
“看看她要幹什麼,本王相信,桑卿柔絕不是逃走那麼簡單。”
他了解這個女人,這個時候,她絕不會選擇逃走。她牽掛的人還在雍都,關心的人,生死未卜,她不會就這麼逃走。
卿柔的確不是逃走,而是去找人。
既然如玉已經在齊越這確定了黎王的生死,那麼,有一個人一定知道黎王的下落,這個人就是姜離。她在王府這幾日生死熟慮後,推測出了姜離的藏身之處,那日便讓母親去打探消息,果然在鳳姐的一處死宅,發現了姜離的蹤跡。
她把姜離的東西都給燒掉了,可他執念太深,來到這個世界,建立起的人際關係裡,只有鳳姐是他值得信任的人。
所以,桑卿柔想賭一次。
逃走並沒有用,母親還在秦府,歐陽朔想對付母親,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她不能重蹈覆轍,一勞永逸的辦法,就是去找姜離,她要從根本上解決所有麻煩。
鳳姐是個聰明的女人,將自己的死宅設在最熱鬧的雍都城中心。看着眼前奢華的院子,誰會想到,這院子的神秘主人,竟然會是一個青樓裡的老鴇。
“小姐,好像就是在這。”
桑卿柔擡頭一看,見大門口掛着的燈籠上寫着的正是‘離’字,便更加確定,這就是姜離的落腳之處。
“小姐,這院子……我們怎麼進去?”總不能走大門吧!
桑卿柔嘿嘿一笑,就這樣的院子,對她來說,就是小菜一碟。
“等着!”
她使出自己三腳貓的功夫,還真的挺管用,三兩下就爬上了牆頭。她丟下繩子,幫着如玉順利爬上牆。只是,如玉看着腳下那麼高,立即害怕起來。
“主子,奴婢害怕,怎麼辦?”
“沒事!我先下去,一會,我接住你。”她說着,縱身一躍就跳了下去,如玉一個人坐在牆頭上,卻害怕得不敢下來了。
“你別怕,閉上眼睛跳下來,我一定接住你。”
“主子,奴婢不敢。”
“你別這麼大聲,小心被人發現了。你要是實在不敢,那你就留在這,等我回來。”
一聽桑卿柔要走,如玉一咬牙,從牆上跳了下來。桑卿柔給她當了墊背,兩個人半天都沒能爬起來。
“如玉,回去後,你可要記得減肥,知道嗎?你太沉了。”
“主子,奴婢最近都瘦了,哪兒有胖。”
桑卿柔嘿嘿一笑,不再逗她:“你可記得跟在我身後,千萬別走丟了。知道嗎?”
院子很大,桑卿柔帶着如玉摸索了許久,都沒能找到姜離的住處。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桑卿柔帶着如玉往有亮光的地方走,見到有掌燈的婢女,立即捂住了她的嘴,帶到一邊。
“你別害怕,我們不是壞人。我們是來找姜離的,他住在什麼地方?”
那婢女支支吾吾,不知道說些什麼。
“我放開你可以,你別出聲。知道嗎?如果你敢出聲,我立即殺了你。”桑卿柔兇惡的樣子怪嚇人的,那婢女果然變得老實了。
“姜離住在何處?”
那婢女小心說道:“姜先生就住在北面那座閣樓裡,他習慣在那裡作畫,因爲看到的地方多。”
“帶我過去!”
那婢女不敢違抗,只好乖乖帶她們去姜離的住處。
那座最高的閣樓,是整個院落裡唯一亮燈的地方。都這個時辰了,他還沒有休息嗎?
還不曾靠近,桑卿柔已經聽到了琴聲。
“姜離一直都這麼晚不睡覺嗎?”
“姜先生的休息時間並不固定,這全看他自己的心情,高興時喝多了便直接睡覺,有時心情不好也會喝多,還是睡覺。最近,他時常夜裡作畫,或者彈琴。主人吩咐了,不管是誰,都不能去打擾姜先生。”
桑卿柔諷刺地笑了笑,姜離竟還會有心情不好的時候?他都能主宰整個世界,把別人的人生當成一場遊戲,他還想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