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紛紛在心中嘆息,這樣的緣分,他們寧可不要。
哪怕桑丞相再有其他子女,這嫡長女還是不一樣的。即便現在的桑卿柔容貌沒了,名聲也毀了。可把孩子養大,這份感情,豈是那麼容易就割捨得了的?
有人這樣想,再接着往下想一想,又覺得,這事沒這麼簡單了。
先是取消婚約,再是直接派去皇陵裡守靈,聽這口氣,少則七年。一個女子又有幾個七年?七年過去,這都成老姑娘了,哪裡還嫁得出去。就算回來雍都,又有什麼用?
這哪裡是緣分,明明就是要斷了桑卿柔和皇室的緣。
這幾天不是還傳聞,桑卿柔和黎王走得有些近嗎?莫不是,這桑大小姐犯了大忌,觸怒龍顏,皇上不好取其性命,就想了這麼一個法子,斷了兩位王爺的念想,免得兄弟倆爲了一個女子反目成仇?
這麼明顯的因果關係,顯然已經有人猜到了。
而此時的歐陽朔站在大殿之上,剛剛從這驚人的消息中緩過來。
他也聽說,黎王和桑卿柔走的有些近,如今沒了婚約的束縛,以黎王我行我素的風格,更是會肆無忌憚。
若是讓桑卿柔待在皇陵,黎王便不能和桑卿柔更近一步。等自己成就大業之後,再把桑卿柔召回雍都城,直接接入皇宮,那個時候,也不會有人敢說閒話。
那時,反而會有人說,他是個情深義重之人。
原來,父皇還是惦記着這件事的。這麼做,大概是希望自己將心思放在政務上。
他剛這麼想,皇帝接着說道:“此外,黎王前幾日跟朕提起過,他一直思念自己的生母,覺得自己不曾盡到孝心。想到生母已故,自己卻還在人間享樂,他心存不甘。又覺得,自己也不能爲江山社稷做點什麼,唯有盡些孝心,聊以慰藉。所以,黎王自請前往皇陵,爲生母守孝。”
那一刻,歐陽朔整個人都驚呆了。
這怎麼會?
他不可思議看着高高在上的父皇,許久都沒有想明白,這究竟是什麼情況。
皇帝壓根就不給別人提出異議的機會,自然,大臣們對這樣的事也是避之不及,這個時候站出來說話,不是在引火燒身嗎?
於是,在衆人默許的情況下,皇帝就這樣將事情定下,並退朝了。
歐陽朔在散場的那一刻站出來說話了:“父皇,兒臣還有話說。”
皇帝似乎料到了這個兒子會提出異議,他心平氣和說道:“宸王還有事,那便跟朕來議政殿商議。其他人,都散了吧!”
衆人一聽, 如獲大赦,就怕此事再有變動,再落到他們的頭上。一說退朝,這些人比平時溜得快不少,才一眨眼的功夫,一個人影都沒有了。只有桑誠淵還站在大殿上,神情恍惚,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桑誠淵還捏着那張紙條,不知道,一會回去了,自己該怎麼跟夫人交代此事。
卿柔可是玉顏唯一的女兒,若是讓她知道,卿柔要遠赴皇陵,至少要三五七年才能回來,她的身體還不知道能不能扛得住。
這樣的話,讓他如何說得出口?
歐陽朔正是看穿了桑誠淵的心思,再去議政殿之前,他來到桑誠淵的面前,鄭重其事告訴他。
“桑丞相,本王此去,定會盡力,讓卿柔留在雍都。你先回府,等着本王帶去好消息。”
桑誠淵詫異地看着歐陽朔,他們的婚約不是已經解除了嗎?怎麼看上去,宸王對卿柔好像還很上心的樣子。
歐陽朔一路前往議政殿,心裡已經想好了一番說辭。他絕不能讓卿柔就這麼去看守皇陵,這樣的事,必定是犯了大錯的人才去做的,卿柔一介女子,什麼都沒做,爲何要得到這樣的懲罰?
真讓她去了,旁人會如何看她?
等她回來,她的人生都已經過了大半,還能有什麼希望?關鍵是,老七也會跟着一起去。他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歐陽朔站在議政殿門前,確定自己已經準備好了,這才邁開步子踏進去。
議政殿裡,皇帝正坐在那品茶,準備看今日新送過來的奏章。見他來了,皇帝揣着明白當糊塗,輕咳了兩聲。
“老三,你來了?剛纔,你在朝堂上欲言又止,究竟所爲何事啊?”
皇帝一問,歐陽朔立即跪在了地上。
“兒臣有事相求,懇請父皇成全。”
皇帝瞥了他一眼,平靜地說道:“你若是爲了桑卿柔一事,那就不要說了。朕意已決,無人能夠改變。你的心思,還是放在國家大事上吧!”
歐陽朔不由得皺起了眉頭:“父皇,您若是將卿柔放在皇陵,是想讓兒臣專心朝政,那還不如,直接讓兒臣和卿柔完婚。只有她在兒臣身邊,兒臣放能安心做自己該做的事。兒臣更不明白,父皇讓卿柔遠赴皇陵,爲何還要答應七弟同行?父皇難道沒有聽到老七和卿柔之間的傳聞嗎?”
“你也說了,那是傳聞。既然是傳聞,那便不可信。你是要以大局爲重的人,不要拘泥於這些小事。等你……”
“父皇又要說,等兒臣大業成就那一日,什麼樣的女子都能擁有,不差桑卿柔這麼一個,是嗎?可父皇也是過來人,應該明白,有些人,一旦住進了心裡,就是誰也代替不了的。想必,父皇心中也應該有這樣一個女子吧!”
歐陽朔一語中的,見皇帝眼神閃爍,他更加確定,父皇心中是藏着秘密的。
他沒想過去窺探父皇心中的秘密,他只是希望父皇能夠理解自己。原本,他是沒有把桑卿柔放在心上,可是後來,他漸漸發現,這個女子不知何時已經深深烙在了自己的心上,再也忘不掉。
“父皇若是讓七弟和卿柔一起去皇陵,兒臣是如何都不會放心的。兒臣懇請父皇,將桑卿柔賜婚給兒臣。”
“胡鬧!朕已經取消了你們的婚約,賜婚是不可能的。你若是一直執着於這個女子,就是在逼着朕賜死她!若非你如此執着,朕也不會將她送去皇陵。你可知道,你太在乎她,這樣的女子,將會成爲你的軟肋。要做好帝王,那就不能有軟肋,你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