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馮雲在言歌面前千依百順，連反駁都是溫柔的建議。
馮雲看了眼言歌，撇了撇嘴道：“奴才是代您問話。爲了您，牙尖嘴利又算的了什麼。只要您能長命百歲、平平安安的活着，奴才願做個十惡不赦的人。”
“呵呵。”言歌被馮雲哄的直樂。她上輩子都沒活到五十歲，這輩子更不是長壽的命。
每個世界，她最多呆兩年。
命運之神好像不那麼喜歡她，於是她來到平行世界成了主神。
嘖，真是有意思。
江一白進來正好聽到言歌的笑聲，看到老闆心情不錯，他也跟着開心：“明天就六月了。”
“是啊，轉眼就六月了。”馮雲跟着附和道。
一恍惚，皇上都死了小半年。哎，真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言歌自然聽出了江一白的言外之意：“林靜啓程了嗎？”
“晌午走的。您放心，該打點了，我都打點過了。”江一白走到言歌身旁，拿着團扇爲言歌驅趕着夏日的悶熱。
宮人趁着天黑前，把燈籠挨個點上。
言歌奪過江一白手裡的團扇，低笑道：“線索來了。”
江一白愣了愣，臨門一腳突然卡主了。仔細了想了想，言歌最近遇見的人，試探的問：“是鍾部堂？”他看到言歌點了點頭，瞬間不開心了。
一天，就差一天。
算了，算了，反正他也不樂意看言歌爲難。
創世者嘛，對自己創造的世界肯定是有感情的。一鍵還原，的確有些不人道。
江一白心裡嘆了口氣，笑道：“看來，我們的方向沒有錯。”
“嗯。”言歌很想告訴江一白，變異角色並沒有那麼重要。只要她能消除鍾應月的心結，變異角色自然會暴露出來。
可她看江一白麪色不佳，又扭頭看了眼天色，笑道：“回去歇着吧。”
“去吧，主子這裡有我伺候着。”馮雲自是疼愛江一白的，擡手催促道。
他把奏摺挨個搬到書案上，拿了條毯子蓋在言歌身上，嘴裡嘀咕着：“夜裡涼，可別染上風寒了。”
往年言歌染上風寒，要折騰上一個月。倒不是太醫的藥方，或是言歌身體不行，而是言歌不喜歡喝藥。每每都揹着他們倒了，還要裝作自己已經好了。
一來二去，反而病更重了。
言歌看了眼馮雲，輕笑道：“有我這麼個主子，很累吧。”
“做奴才的，哪有不累的道理。您如今是萬人之上，卻也爲萬人操勞。不過…您有時候做事大膽了些，奴才未必能幫上您。好在有丞相、鍾部堂護着，倒也平安無事。”馮雲笑道。
顧清風死後，他成宿成宿的睡不着。生怕幕後主事是言歌，按察使順着線把丞相連累上。
趙元、柳溪他們也在暗中調查，若真與言歌有關，言家……
言歌腦袋枕着胳膊，惆悵道：“馮雲，我有點累了。可我知道，很多人都會因爲我的放手，而被殃及。”
她骨子裡是個崇尚自由的人，哪怕是童年執着於少的可憐的親情，也是把自由放在首位。
但現在，連着奔波了幾個世界，去揭開過往的傷疤。再次經歷一遍癒合、結疤、消痕的過程，真的很心累。
言歌坐起身，苦悶道：“我是不是有些不知好歹。”
“您不必妄自菲薄，更不必自輕自賤。說句您可能不愛聽的話，您比皇上強多了。您要是累了，就歇歇。天底下的事來來回回就那麼幾件，爲的也無非就是那幾樣。
三五天的功夫，也就緩過神來。到時候，再解決那些事。”馮雲耐心的開解着。
在馮雲看來，先前言歌未接觸過朝政，不懂得那些個彎彎繞。現在猛不丁的，把所有的事都堆在她的面前，難免有些接受不了。
言歌好笑道：“你倒是看的開。但朝廷的問題，歸根結底是底下的官員趁着上面針鋒相對，把貪來的銀子分出一小部分來孝敬。
鎮撫司也有他們的人，不然戶部也不會拿賬本說事。”
“吏部、戶部送上來的幾個人，就沒您中意的？”馮雲常在言歌身邊，也瞭解點朝局。
丞相的人，已經在幫言歌開路。
言歌把毯子掀開，起身往內殿走：“今年答辯的考卷，有幾個策論寫的不錯。”
“您是說代鑫、任輝、鄒明？他們那麼點真才實學，與柳溪他們比，實在是微不足道。”馮雲不是很贊同，言歌拿這三個人對付柳溪、趙元。
言歌坐在書案前，手撐着腦袋：“讓代鑫、任輝去南邊受災嚴重的縣，鄒明則去江北。加上吏部、戶部派去的人，讓他們去鬥吧。”
她倒想看看，最後誰能贏。
馮雲輕嗯了一聲，把言歌批紅的奏摺，挨個擺放到一旁：“您別忙的太晚了。明日一早，還得上早朝。”
“剛纔點的那三個人，以我爹的名義派下去。”言歌扶桌而起，補上一步。
馮雲點頭應是，讓宮女伺候言歌入睡，自己則揣着三個奏摺離開。
隔日一早，言歌坐在大殿之上，像往日般聽着朝臣議論。
兵部少卿雲明出列：“預計今年軍需，戶部不知何時發放？”
“去年的賬，前幾日才理清。今年自然要往後推一推，等確認無誤，自然會發放。雲大人，稍安勿躁。”戶部陶陽，開口道。
國庫就那麼點銀子，他們哪敢隨便披紅。
以前丞相、柳尚書幾個人拍板，他們奉命就是。現在多了言歌，凡事都要走流程，不能讓人捏了錯處，自然處處謹小慎微。
方恆冷笑一聲：“都這個節骨眼了，還往後推？！把鍾部堂從邊關逼回來，還緊咬着不放。戰士們沒糧草，怎麼抵禦白狄？”
“方大人此言差矣。國庫的存銀就那麼多，要麼給軍餉，要麼給糧草。您選個？或是鍾部堂選個？”陶陽瞥了眼方恆，陰陽怪氣道。
鍾應月看着龍椅上一言不發的言歌，淡然道：“據我所知，朝廷去年的稅銀，並沒有全部收上來。兵報年前開始往朝廷遞送，邊關三月內勉強自給自足。
但三月後，朝廷再不送糧草，引起兵變，諸位大臣可要想好怎麼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