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一白看來，這完全是把明朝的內閣制度複製版。
不過大周可沒有東廠、西廠。
言恩之聽到言歌的話，險些沒背過氣去。他擡頭看了言歌半響，氣極反笑：“太后這是想罷免老臣的官？”
“怎麼會。內閣首輔的權力等同於丞相，您還是和以前一樣，只是官名換了而已。”言歌耐着性子解釋道。
馮雲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生怕老爺子被言歌氣昏過去。
言恩之悶不吭聲的坐着，不打算理會言歌。估摸着言歌一開始就打的這個主意，想要用這個法子把權力收回到手裡。
他倒是不怕言歌搞砸，從前段日子柳輕落、方如等人圍攻趙元一事就能看出。
他們老了，是時候退位讓賢了。
言歌等不到回覆，繼而笑道：“其實，我是打算讓言家退出朝廷。爹，咱們家幾代爲相。是時候，換個位子坐坐。
爲了言家的身後名，及未來的榮辱，我打算讓小妹做個不起眼的小官。”
“盛極必衰的道理，老臣比太后懂。”言恩之知道言家的存在，已經到了不得不拔的程度。但他總想着爭一爭，或許並沒有他們想象的那麼糟。
以爲老天給了他兩個女兒，是想斷了言家的路。他只能重新謀劃，讓言歌做了皇后。等他的孫子做了皇帝后，言家依舊能維持往日的榮光。
誰承想，顧清風就那麼隨隨便便的死了，而言歌突然成了權傾朝野的太后。
言家，已經是站在金字塔的頂端了。可風頭正盛的言歌，卻想着急流勇退。
拿得起，放得下，是他言家的女兒。
言歌見言恩之開口，心道有戲，當即笑道：“再過幾年，小皇帝長大了，我自然要放權的。您年紀這麼大，總不能事事都靠您吧。回頭，旁人該說我不孝了。
爹，您就讓我試一試，我也想爲言家出一份力。”
“讓禮部着手去辦吧。柳溪、趙元那邊，老臣幫太后的做說客。”言恩之到底愛女心切，如了言歌的意。
馮雲收到言歌的示意，忙上前兩步扶起老爺子，把老爺子送出養心殿。
言歌坐回躺椅，輕鬆了口氣：“終於解決了。”
“我怎麼感覺您在收網啊。”江一白敏銳的察覺到局勢的變化。
按照言歌以往的風格，一旦盯準某個東西，就是開局。若是開始放手，那就到了快離開的時候。
天下的局勢，稍稍見好。言歌這時候放手，未免有些草率吧。
在《龍吟九天》的時候，好歹是得了天下。哪怕是《前方高爽》，也是成爲首富。
怎麼這會子，做了幾個月的太后，就膩歪了？
言歌笑着眨了眨眼：“你猜。”
“……”江一白突然不是很想知道了。
半個月後，儀閣成立。
在趙菲菲、柳輕落、方如等人的努力下，終於說動彼此的家族，以另種身份擠進儀閣。
言歌坐在桌子正前方，掃了眼兩側的六個人：“馮雲，把袁雪送來的急遞，讓諸位看看。”
“是。”馮雲拆開信，把裡面的信紙平鋪在桌上，任由幾人觀看。
這封信送來之前，柳輕落已經在言歌那裡看過了。
那幾個被抓的大戶，都和柳溪有千絲萬縷的關係。言歌是給她留了面子，才把她喊過去商量。爲了擴充國庫，柳家不得不痛斬手臂。
趙菲菲瞄了眼柳輕落，乾笑兩聲：“袁雪還真是盡職盡責。”
“柳家也太過分了吧。當然，不包括輕落。”方如看完四五張信紙，驚歎道。
光是兩個大戶的家產，就有百萬兩白銀，更別說其它的鹽商。
若是按照律法，一一收進國庫。衆大臣又何至於在朝堂上，吵得面紅耳赤。
他們大抵是都覺得對方貪的比較多，纔會越吵越烈。
言歌直言道：“柳溪爲大周盡職盡責，如今年時已高，是該告老還鄉。”
“多謝太后開恩。”柳輕落謝旨道。
趙菲菲提議道：“如今國庫充盈，白狄也被趕出大周的邊境，百姓們因爲天災人禍的事，也是疲憊不堪。我們不如減輕賦稅，降低百姓們的壓力。”
“不可貿然減輕。”方如否決道。她喝了口茶，解釋道：“政策一變，各個府州縣的官員貪不到錢，還是會拿百姓開刀。”
柳輕落覺得在理。上次林靜複述代鑫的遭遇，猶在眼前。
不是朝廷不能輕易改變政策，而是要確定改變的政策能否真正實行。其中的諸多變故，能否自控。
言歌往後一靠：“貪官是殺不完的。我們不能因爲貪墨者橫行，就對百姓的苦難視若無睹。先實行一個省份，預估可能出現的變故。我看，代鑫、任輝兩人就不錯。
先從他們所在的江北，試水。”
“是。”柳輕落、趙菲菲等人領命道。
科舉每四年舉辦一次。上次把參加者庫充到女人，一下次騰空出世了許多第一才女。
真假暫且不論，這風氣委實有些……
言歌扶桌而起：“散會吧。”
養心殿。
入秋的天，連風都帶着涼意。
言歌靠在躺椅上，享受的眯起眼睛：“馮雲，我爹那邊怎麼樣？”
“還生着您的氣。奴才也覺得您做的，有那麼點過分。明明答應了，把儀閣首輔的位置給他，一扭臉又讓他告老還鄉。”馮雲十分同情言恩之的處境。
江一白把毯子遞給馮雲，聽着兩人對話。
言恩之手裡的權力突然消失，還是被自己親女兒剝奪，怎麼能不生氣。
既不能反擊，又不好說重話，只能鬱悶的在家裡憋着。
言歌側過身，沒好氣道：“他年紀那麼大了，難道不該頤養天年嗎？做女兒的盡點孝心，他不領情也就算了，居然還記恨上我了。世上哪有這樣的天理，哀家都要委屈死了。”
“……”馮雲被言歌的話噎到。
終於明白言恩之爲什麼生氣，也不來找言歌對峙。
大概是猜到了，就算是和言歌對峙她也能編出花來，讓自己心安理得的接受現實。
馮雲搖了搖頭，無奈道：“他好歹是您的爹，您就手下留情，讓他老人家開心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