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陣的驚慌和恐懼向絮王排山倒海般地襲來!
絮王不是所古族人,血脈方面已經處於劣勢,在煉製蠱,操控蠱的事情上更是一無所知。
同時,他既沒有天分,也沒有悟性。
因此,“叛徒”不敢將能力巨大的蠱安置在絮王身上,擔心容易被技高一籌的人獲取,且反制。
雖然,那個所古族的“叛徒”是育蠱,養蠱乃至控制蠱蟲的頂級高手。但是,對於絮王這般在“蠱”術上實屬一塊朽木,他再有本事,也沒有辦法“化腐朽爲神奇”。
不過,高手畢竟是高手。
“叛徒”在絮王身上安置了幾隻“子蠱”。
“子蠱”具有“母蠱”的一切能力。
但是,“子蠱”依附之人,不知如何操控“子蠱”,只能是面對危險和攻擊是,自動開啓“抵抗”能力。
絮王剛剛對冀忞的“冰凍攻擊”,就是其中一個“子蠱”的作用。
這是“叛徒”專門對付所古族聖女潛心培植出來。
不管“侍月聖女”有什麼樣的本事,只要,聖女的“蠱”被“凍”住!
被“凍僵”!
被“沉睡”!
或者被“冬眠”!
那麼,萬千招數,也都會化爲烏有!
可以說,這是類似武學之中的“唯快不破”!
只要比別人快!就能夠出奇制勝!
反之,只要他能令對方慢下來,甚至停下來,更甚者,令對方後退!
他就完勝對方!
但是,絮王,卻感到,緩慢,停滯,後退的,是他自己!
怎麼回事?
絮王難以置信地看向冀鋆,
“你,使詐!卑鄙!”
冀鋆眉眼綻放一個暢快的歡顏,帶着幾分疏狂,
“終日玩鷹,被鷹啄了眼,是嗎?”
“陰溝裡翻船了,是嗎?”
“害人終害己,是嗎?”
“教主?絮王爺?還是?易老夫人的情郎?怎麼?輸不起?只許你害人,不許別人反抗?你以爲你是誰啊?我呸!”
絮王被冀鋆的譏諷刺激得內心一陣翻涌,只覺喉間一陣腥鹹,他竭力壓下那股不適,從齒間費力擠出幾個字,
“你別得意!”
“啪!”
又一掌,冀鋆穩穩地扇到了絮王的臉上!
冀鋆面上含笑,落在絮王眼中,卻分外可怕!
因爲,此刻,絮王竟然動彈不得!
他不知道自己是中了毒,還是,體內的“子蠱”出現了錯亂!
他對蠱一無所知啊!
蘇瑾爆體而亡!不就是被“蠱”反噬所致!
絮王一瞬間惶惑不安到了極致!
他忽然間聞到了死亡的氣息!
不!
他不能死!
他怕死!
冀鋆冷笑,
“絮王,我等你很久了!沒想到,你親自登門,不枉我姐妹這麼久,費心費力!不枉我爹孃護着太子,走一步,退三步!你以爲,只要太子走不到京城,你和二皇子就有機會?癡心妄想!做夢!”
一直以來,絮王幾乎明目張膽地利用蘇瑾,利用焦賢妃,利用美琳陷害冀忞,無非是牢牢摸清了禮國公府一衆人等的心理。
禮國公父子不敢對皇家有絲毫的懷疑,甚至與皇家有關之人的出格行爲,禮國公父子也不願意深究。
他們內心對皇家的信任和服從,讓他們已經形成了這樣的習慣。
因此,皇家的疏漏導致冀忞的不幸,他們會更加傾向於認爲只能是冀忞自己的問題,而不是他們禮國公府無能保護自己的血脈。
認定別人的過錯遠比承認自己的無能要更加輕鬆,更加容易,且還可以輕而易舉佔據道德的制高點。
任何時候,指責別人,遠比三省自身要簡單,便捷。
冀鋆知道這是因爲很多人沒有相似經歷的時候,沒有辦法與他人共情。
同時,他們缺乏對一件事物的理性分析,正確看待。
尤其禮國公父子這般,自幼出身顯貴,平坦大路擺在面前,只要本人行爲檢點,對朝廷賦予的使命做到能力擔當,就可以一路錦繡,名利雙收。
他們只知行軍佈陣,是妥妥的專業型人才,而且,資源,人脈,平臺,都是頂級配置,又哪裡需要他們對其他事物深思熟慮?
不是他們總是將事情想得過於簡單!
而是,他們沒有能力和動力,去將複雜的事情想明白!
這也可以算得上又一種形式的“何不食肉糜”!
在二十一世紀的冀鋆,曾經記得自己的帶教老師被一個科級幹部陷害打壓,很是壓抑。
許許多多說不出的“小鞋”足以令人憋悶,痛苦,絕望。
比如,這位科級幹部安排帶教老師去“導診”!
一個碩士研究生,副主任醫師,站在門診大廳,面對着人來人往,不能坐,不能離開“執勤區域”,一站,就是幾個小時!
稍微離開一會兒,就有人從攝像頭裡看到,然後,電話就打了過來!
“你去哪兒了?”“查崗你怎麼不在?”
而與她一起的,是門診部,保衛科的臨時聘來的人員。
帶教老師幫着那些摸不清東西南北的患者和家屬指點路徑。
幫助那些不會使用“CT”,“X光片”自助報告打印機的患者和家屬打印報告和圖片。
幫着那些不會掛號的患者使用手機掛號。
幫着那些不知道哪裡繳費,哪裡排隊,哪裡做檢查,哪裡取藥的患者和家屬一一指明去向
覺得委屈嗎?
人家科長說了,
“咋的?人家臨時工能幹,你堂堂一個研究生,副主任醫師就不能幹?咋的,你比人家臨時工高貴?你就應該在辦公室裡當大小姐?”
可是,這位科長,就坐在辦公室裡當大小姐!一次導診也沒有去!
其他與這位科長交好的人,也可以有各種藉口不用去!
沒有人提出質疑!
冀鋆那個時候才深深體會到什麼是“官大一級壓死人”!
曾經,冀鋆跟好友,哪怕是本單位的,說起此事,也沒有辦法獲得共鳴。
一種觀點是,
“再苦能苦到哪裡去?不要太嬌氣了!”
另一種觀點是,
“別管她!一個小科長,能把你咋的?大不了就扣錢,這些錢也買不來房子買不來車!”
還有的人建議,
“在門診,跟患者和家屬吵一架!她就不敢讓你再去了!”
還有人直接主張找院長,找上級
可是,這些,都不是帶教老師所希望看到的。
其他科室的一個同事不以爲然地道,
“這有啥大不了的!哪天有空了,把某某院長找出來,喝頓酒,把事兒說開,不就行了?讓某某院長敲打敲打那個小科長!告訴她老實點!別特麼整天沒事兒找事兒!”
帶教老師能說啥?
那位同事的爹是前院長,他口中的“某某院長”曾經是他爹的下屬。
同事覺得,跟院長喝酒吃飯,就跟自己去超市一樣方便。
可是,對於冀鋆那位“小鎮做題家”出身的帶教老師而言,就是不可逾越的鴻溝!
你能跟這位有着院長爹爹的同事解釋,
“我請不動院長。”
換來的是同事根本不能理解,
“爲啥請不動?某某院長人可好了!我一個電話就到!人家除非有特別重要的事情,從來不會輕易爽約!”
“是不是你以前得罪過院長?”
“還是你不會說話,讓人聽着不舒服?”
最後,帶教老師只能用“自嘲”來結束這充滿熱心的建議,
“我社恐。”
“我不敢。”
“我最近沒空……”
何況,帶教老師早已不抱希望,院長真的不知道?
那可是在門診大廳!
每天,不止是患者和家屬數以千計,甚至萬計!
門診樓一共十五層,一樓到三樓是門診,四樓以上是病房!
在門診樓上班的醫生護士和其他工作人員,千人左右!
院長會不知道?
可能性很小。
更大可能是,佯做不見!
行走兩世,絮王如今對皇位的熱情自然執着不減。
不過同時,絮王更爲自得的就是,他在萬千人中,且還需要多方面條件限制下,他選出來蘇瑾,焦賢妃和洪逑濱等幾個“極品人渣”。
而他更爲幸運的是,他遇到了那位天才的所古族“叛徒”!
一旦找到解除血咒的方法,他就從“法理”上具有了繼位的依據!
絮王費力擡起右手,用牙齒狠狠壓住衣袖!
衣袖的皺褶處,有着救急的藥丸!
藥丸入口,猶如一股清風吹過霧氣藹藹的密林!
絮王的目光落在冀鋆臉上,一寸寸,一點點,滑過冀鋆的面龐,似乎,要將冀鋆生吞活剝一般!
如果沒有冀鋆,此刻,冀忞早已經是他的囊中之物!
“冀鋆!你不要再負隅頑抗了!太子和你的爹孃不可能進京!你雖然是聖女的傳人,可惜你從來都沒有到過所古族,你以爲你無師自通就可以對抗我?不知死活!”
絮王服藥後,感到力氣一點點回籠,身上“子蠱”的寒氣一點點減輕,他聲音不自主擡高,似乎,這般就可以增強底氣,也可以震懾冀鋆。
冀鋆立刻感受到寒氣的回擊,她不動聲色咬破舌尖,一股刺痛,令體內的蠱瞬間士氣大振!
冀鋆抿脣微笑,舌尖輕輕掃過前面貝齒,又緩緩嚥下含血的唾液,避免開口時候,流出血絲。
一是浪費。
二來,不想讓敵人看到自己流血!
冀鋆的雙眼明亮如星曜,刺得絮王一陣恍惚。
冀鋆輕輕開口,
“絮王殿下,我是聖女的傳人,今兒,就來教教你!所古族,千蠱萬毒,但是,道法歸一,你可知是什麼?”
絮王不語。
“邪—不—壓——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