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在異鄉爲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
1916年農曆八月十五,中秋節,全世界華人的節日。
上至達官貴人,下至貧民走卒,無論身在何方,際遇如何,都會盡力跟家人團聚,家從來都是一個人情感的歸宿,更何況是中國人講究倫理,重視家庭呢?
這是個團聚的日子,也是個思念的日子,對那些不能回家羈旅在外的人來說,或許只能在酒和月色中找到一些慰藉了。
由於是節日,唐人街今天特別熱鬧。
早上的司徒南起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了,平時他習慣晚睡,所以如果沒什麼事的話起牀比一般人要遲些。
外面敲鑼打鼓的,還夾着鞭炮的聲音,聽着就覺得熱鬧。
“少爺,剛剛司徒勇又派人過來傳話,叫你出席中午的比武大賽。晚上還有宴會。”
剛剛吃完何仙姑準備的早餐,抹抹嘴,司徒南正想調戲兩句這個絕色丫頭的時候,韓剛進來了。
“比武大賽?好啊!”司徒南還沒見過比武大賽是什麼樣子,難道就像電視裡面拍的那樣:身穿勁裝的大漢,蹬腿一躍,就飛上了擂臺,在觀衆的叫好聲中,胸前抱拳,然後大聲亮出自己的江湖外號,我是誰誰誰,人稱誰誰誰······報上名號好雙方劈里啪啦就開打了。
地點就在唐人街的武館裡。司徒南去到的時候,武館已經來了不少人了,唐人街華人的頭頭腦腦的都也在,大部分司徒南都見過面了,所以有些印象,便和氣一番。
“司徒南先生,請坐!”作爲主人的陳天明招待司徒南,韓剛自覺地站在司徒南的背後。
“陳堂主,今日熱鬧非凡啊!”司徒南道。
“今天中秋節,搞個會讓大夥都樂呵樂呵,我們華人出門在外,講究的就是團結。”
“嗯,說的也是。”司徒南附和道。
“南哥,待會得好好看啊,有不少江湖好手啊!”坐在司徒南旁邊的司徒勇小聲的說道,這幾天他一回來就要不少事要忙,所以這兩天都沒見司徒南了。
練武場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能站幾十個人,也沒有擂臺什麼的,舞獅過後,比賽就開始了。
司徒南看出來了,說是比武大賽,其實賽的味沒那麼濃,只是比一下而已,都是些年青人在切磋,他們的老師傅都坐在一旁看着,彼此間還微笑點頭不已。
自漢唐後,漢人血性孱弱,武風不興。近代被外國打開國門後,儘管屢戰屢敗,但還是激起了一些中國人的血性,習武的風氣多了起來,出現了像武館這樣的民間機構。像霍元甲跟俄國大力士的較量就讓不少國人收到鼓舞,像中華這樣沉淪的民族,更希望能得到外國人的尊重和承認,一點小小的成功都會被放大。
別說是現在,就算是百年後,中國人站起來後,不也是這樣嗎?
自信心是要一點一點地積累起來的,漢人的血性和武風也是如此,儘管我們可能做不到西方那樣仗劍行商,也成不了日本人那樣的帶刀武士,但華人的血性不被湮滅的話,這個民族還會流傳千年的。
“那個黑衣服的人用的洪拳,剛猛有力;那個灰色衣服的人擅長的是詠春,借力打力,用的都是巧勁·······”
那些武功招式什麼的,司徒南不大懂,他這個外行人只能看看熱鬧,順便聯想一下,倒是身旁的司徒勇看得津津有味,還不時的跟身旁司徒南解說。
嗯,這個內行人看出來門道來了,可惜手癢的他不能上去出風頭了。
司徒南看他蠢蠢欲動的樣子,不由笑道:“那你怎麼不上去啊?以你的身手······”
“我怎麼不想啊?”司徒勇臉皮塌了下來,有些哀怨地看着坐在上座的陳天明,平時天不怕地不怕的他還真的挺慫自己的老大的。
這個傢伙真是有點武癡!
司徒南心裡心裡笑笑,問了問背後的韓剛,“怎麼樣?”司徒南向場上努了努嘴。
“還行,有幾個伸手不錯的!”韓剛隨意的說道,多少有點心不在焉的樣子,在他看來不出手則以,出手就要快準狠,乾脆利落,沒必要太多餘的動作。更何況這不是冷兵器時代了,一個兩美分的子彈就足以讓一個武林高手斃命了。
“哦。”司徒南應了一聲就沒有下文了,他的眼睛往大門口看去,突然間來了一隊穿着黑色和服,手中帶刀的日本人,他們的木屐咯咯地響,聽着就角色流裡流氣的。
“中村這個王八蛋怎麼來了?”司徒勇罵道,他站了起來,雙手握拳,一臉戒備的樣子。
司徒南迴頭一看,陳天明已經站起來了,安良堂的人臉上都沒有剛纔的輕鬆的表情了。
雙方的人隱隱對峙起來了。
這下子真的有熱鬧看了。在司徒南決定這名不副實的“比武大賽”開始有些乏悶的時候,終於跳出了一個**oss。
司徒南很沒良心地想着。他倒是一點也不擔心,自己這邊的人多,單挑不行,大不了就羣毆吧。
他有點佩服這夥日本人的勇氣了,在衆多不善的眼光中還是那麼的趾高氣揚,甚至有些猥瑣。
他就是中村?!
司徒南看着領頭的那個黑色和服,武士打扮的男人,30歲左右,平頭,蓄着一點猥瑣的仁丹胡,臉上微帶笑意,(可能是皮笑肉不笑),神色倒是挺鎮定的。
在日本人當中他也算是非常高大的了,司徒南目測了一下,大概有一米六五!其他他帶來的浪人都是羅圈腿,矮小,但有些壯,目帶凶光,皆非善良之輩!
在美國西部太平洋沿岸各州,亞洲裔移民中,除了華人之外就是日本移民了,不過日本移民比華人移民地位要高上不少。
一開始日本移民跟華人移民一樣,乾的都是苦活髒活,從事白人不願意乾的工作,不僅待遇不好,還經常受到白人的歧視。
不過自從1905年日俄戰爭,日本打敗了歐洲列強之一的俄國後,在美國的日本移民地位就提高了不少,也跟華人的地位拉開了差距。
面對日益增多的日本移民,白人感到了他們的飯碗被日本人威脅,他們企圖把華人的悲劇在日本移民身上覆制,但美國政府不能像對待華人一樣對待日本移民了,只能限制日本人移民美國。
此路不通就走他路,後來日本人的移民方向又轉到了南美。就像脫亞入歐的日本國家一樣,在美的日本移民也把自己當成了“黃皮的白人”,對華人的態度變得惡劣,做出侵犯華人的事情也不鮮見了。
“中村,你想幹什麼啊?別忘了,這裡是唐人街,識相的就快滾!”
司徒勇站出來,喝道。
中村一點也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眉頭一揚,嗤然一笑:“你們支那人不是自稱禮儀之邦的麼?怎麼毫無禮貌啊?”
說完,中村掃了一下全場,除了一個兩個樣貌比較出衆的青年一坐一站之外,其他的華人頭頭他都不陌生了,不打不相識,更何況是彼此水火不容的敵人呢!
司徒南和韓剛都是混血兒,半洋人,乍一看,跟其他的華人沒太多不同,但細看,多少有點西方人的特徵。
不過中村不認識他們,他只看見坐在椅子上的那個半洋人青年正似笑非笑,一副看着熱鬧的樣子,而他背後的另一個半洋人則是有些戒備。
“他們是什麼人?”這個念頭在中村心裡一閃而過。
他今天上門挑釁,又不是生死相搏,只是給這幫支那人添堵,不讓他們過得這麼爽罷了,當然還有其他的目的。
其實中村長得還挺帥的,笑起來有些陽光,沒準還有可能成爲一個吸引人的大叔呢!
“你····”司徒勇眼裡冒火,恨不得把中村吃下去,上次他就在中村手裡吃了虧。
“阿勇,別衝動!”陳天明向司徒勇擺擺手,正色看着中村,說道:“中村,明人不說暗話,說吧,你想幹什麼?”
陳天明有些威嚴,作爲舊金山唐人街的話事人自然有些氣勢。
在中村看來,眼前的這個陳天明比有勇無謀的司徒勇難對付多了,不過這有什麼呢?大日本帝國的武士從來不懼怕任何人!
想到這裡,中村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我們日本武士聽說你們支那人這裡開比武大賽的,所以非常想和你們較量!現在我們日本空手道向你們挑戰!請多多賜教。”
中村說完,微微躬身,擡起頭,嚴重的挑釁有些肆無忌憚。
“來吧,中村,讓爺爺教訓你這個狂妄的傢伙!”司徒勇說着就要下場。
“難道這個中村只是閒得有空,過來打架的?”陳天明一時猜不出中村的心思,所以沒有阻止司徒勇。
“小泉,你上!”中村對背後的一個留着及耳頭髮,尖嘴猴腮的日本人下命令。
“嗨!”小泉躬身後,便對上了司徒勇。
這個小泉,雖然人嘛,就不怎樣了,不過還是有幾分本事的,在司徒手下撐了十幾招也沒吃虧。
兩人你來我往的,打得好不熱鬧,場邊的觀衆都注視着,心裡默默地加油。
“啊!”,
“啊!!!”
伴着司徒勇一聲大喝,小泉發出一聲慘叫,飛了出去,吐了口血,掉在地上。被後面日本浪人拉了回去。
司徒南剛剛看得清楚,原來司徒勇賣了個破綻,突然暴起,在小泉胸口上揣了一腳。經過了幾個月的殘酷訓練後,特別是被何文秀折騰過後,司徒勇身手比以前好了,出手更加快捷狠辣。“什麼空手道啊!這個!”司徒勇把大拇指豎起來,然後重重地向下指。頓時惹惱了那幫日本浪人,嘰嘰嘎嘎地想要衝上去。
而安良堂的那些幫衆也不示弱,頂了上去,眼看雙方就要火拼了。
“退下!”
“八嘎!”
陳天明和中村及時喝止了雙方的人馬,中村不是笨蛋,對方人多勢衆,羣毆不是找不自在嗎?
陳天明也不想把事鬧大,今天是中秋節,免得壞了氣氛。對這幫找上門的日本人,陳天明心裡豈不惱火?不過他控制住了,司徒勇給對方一個下馬威也是他樂意看到的。
(好了,今天就更一張吧!話不多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