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低了!膀子不夠直!腳步太亂!氣息虛浮!”
沈大俠嘆了口氣,吃完手裡的雞腿,在一個路過的鏢師身上隨意抹了一下,然後走到林平之身邊。
“這就是你們林家的辟邪劍法?”
林平之收劍,點了點頭,臉紅道:“我學藝不精,不及先祖百分之一。”
“哼,你是不及傳聞中的百分之一,算你還有點自知之明。”
林平之一時尷尬,這話本來只是給自己一個臺階下,結果沈無敵順着杆子爬上去了。
沈無敵想了一下:“不過就算是你父親也不會比你高明多少,恐怕你們的辟邪劍法有問題。”
林平之急道:“這,這怎麼可能,遠圖公的武功天下盡知,絕對不可能有假!”
“那你把你的辟邪劍譜給我看看?我幫你看一看有沒有問題?”
林平之躊躇道:“這,畢竟是家傳劍譜,我”
“哈,不願意給就算了,那你就一輩子練着這種三流劍法吧。”
林平之漲紅了臉:“這,不是三流劍法!”
“那就是不入流!”
“我,好,我答應你,給你看辟邪劍譜,但是你一定一定不能泄露出去!”
沈無敵撇了撇嘴:“切,我沈無敵天下無敵,還在乎你這個小小的辟邪劍譜?”
隨後,林平之偷偷將《辟邪劍譜》交給沈無敵,沈無敵點點頭,讓林平之先練着,自己回房間看一看。
“嘎嘎嘎嘎嘎嘎嘎,這林平之真是好騙,又弄來一本,趕緊給抄一份。”
屋外
“報,少鏢頭,衡山派二當家劉正風將要金盆洗手,特地邀請天下羣雄去觀禮,我們福威鏢局也得了一份請柬。”
林平之收劍,氣喘吁吁道:“然後呢?”
“林總鏢頭想讓少鏢頭去觀禮,也好當做結交天下羣豪的機會。”
林平之接過請柬,送信人退了下去,他立刻喊道:“沈大俠!沈大俠!我有要事相商!”
沈無敵在屋內吼道:“滾滾滾,別來煩我!你這玩意兒真古怪!”
林平之問道:“古怪?”
說罷,敲了敲門就想推門而入,但是門卻從裡面鎖死了,林平之拍了拍門:“沈大俠?沈大俠?”
只聽裡面傳來一陣桌子翻倒的聲音,還夾雜着沈無敵的慘叫,好一會兒門纔打開。
沈無敵身上的衣服沾上了一些墨水,倚着門框擋住了裡面,問道:“怎麼了?”
林平之狐疑地看了沈無敵一眼,然後將請柬遞給了沈無敵:“沈大俠,我想請你和我一同前去。”
沈無敵看了看請柬:“哦,你倒也是思慮周全,衡山派讓人送了請柬,那就不得不派人去,而青城派此時必然也會有人前去,估計八九不離十就是那個餘滄海了,如果他那些嘍囉敢現在來犯,那勢必觸怒天下人。”
“而你與我一同前去,雖說並不一定能一舉成名,但是起碼我能護你周全。”
林平之點了點頭。
沈無敵點了點頭:“功夫不行,腦子倒還不錯,行,我同意了。”
林平之與沈無敵還有一衆家僕到了衡山腳下,附近的旅店居然全部住滿了,只能選一個遠一點的地方。
這是一個不大的酒店,但是好在小二和廚子都挺勤快,也蠻幹淨亮堂。
衆僕從一桌,沈無敵一個人霸了一桌,還讓林平之坐在旁邊,時不時給他倒酒。
沈無敵扒了一隻雞腿,送到林平之面前的碗裡:“吃,吃,你別光看着我啊。”
林平之看了一眼沈無敵的手,勉強扯出了一個笑容,換筷子將那隻被沈無敵髒手玷污了的雞腿扔到了桌上。
沈無敵也不在意,把面前的碟子往林平之那裡推了推,然後開口道:“平之啊。”
林平之渾身一顫,沈無敵從來不曾這麼稱呼自己,難道這是準備收自己爲徒了嗎?
只聽沈無敵又開口道:“你看看,就這麼一個小客棧,居然也有這麼多高手。”
林平之被一盆冷水澆回了現實,問道:“高手?我怎麼看不出來?”
沈無敵抓起那隻被林平之扔出去的雞腿,指了指門口:“你看到那個拉二胡的沒有?”
林平之順着雞腿看了過去,確實有一個人在門口拉二胡,他面容枯槁身形削瘦,頭髮也已經白了不少,一看就是經常過苦日子的人。
林平之吩咐下人給那人十兩銀子,下人拿着銀子走了過去:“嘿,拉二胡的,我家少爺讓我給你十兩銀子,還不快謝謝少爺?”
那人也不擡頭,只是自顧自地拉二胡。
“嘿,你這不識好歹的”
林平之喊住了他,示意他回來,然後走過去鞠了一躬,說道:“老先生,對不住了。”也不等老人回答,就直接走回來坐到原位。
那老先生點了點頭,但是幅度不大,衆人只以爲是情感融入太深而不自覺地動作,也沒有理會。
沈無敵點了點頭:“嗯,除了有俠氣和古道熱腸,看來你也很慷慨。”
說罷,他兩手分別拿起了一隻筷子,敲着面前的碗,然後高歌。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吾徒有俊才,千金散盡還復來!”
用筷子敲碗,這本是件不雅的事情,因爲這很像路邊的乞丐,如果在家裡可能會被長輩訓斥,但是這種不雅的行爲出現在沈無敵這麼一個不雅的人身上,卻沒有絲毫的彆扭。
老人拉二胡的手停了一下,順着沈無敵的節奏,拉出了一首《將進酒》,其中雖然豪邁但是卻仍然有種悽苦之情,衆人無不動容。
沈無敵笑了一下,然後放下筷子:“平之啊,你看這個人,他拉的是不是很好?”
林平之點了點頭,這人的二胡技藝可能算不上絕頂,但是林平之卻很少聽到。
“二胡拉的好的人,往往還有一些別的長處。”
“比如?”
“你看啊,現在雖然已經快要六月了,但是這晚上天氣還是挺冷的,這老頭坐在風口,衣裳單薄卻沒有絲毫不適,你能嗎?”
林平之思考了一下:“如果是一會兒還可以,時間長了還不得凍壞了。”
“起碼就說明這個人內力比你深厚。”
林平之點了點頭,然後又走過去行了一禮:“老前輩,失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