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石門之外】
“沈空冥,我一直都好奇一個問題。”史叢生閉眼假寐有一陣子了,他突然緩緩地睜開了雙燕,望向了一旁也跟着許久都未言語的沈空冥個,如是問道:“你能在這裡告訴我麼?”
“你但說無妨。”沈空冥也緩緩地睜開了雙眼,外面的雷聲陣陣不是好現象,他十分擔憂石門的另一端,可是如今也沒有辦法,在此處同史叢生打起來是十分不明智的決定,並不是因爲他擔憂無法與之匹敵,他只是擔憂若是打的兇狠了,這大墓塌下去,陸安可以自保,他沈空冥也能自保,史叢生依然——但顧曉白不行。
所以他儘量能不動手便不動手,裡面有陸安引着,他也相信顧曉白的命數不該死在這裡。
沈空冥這般想着,史叢生便開口問道:“你對於顧曉白的關注,真當只是因爲在比武上輸給了葉傾寒麼?”
“……。”
沈空冥被這個問題問的一個愣神,這句話彷彿在一瞬間將他帶回了故事的最初,那個一臉懵的女孩又重新出現在他的面前,沈空冥想着,勾起了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是的,沒錯,我當初能遇見顧曉白的原因,也不過就是因爲氣不過葉傾寒在比武上對我使了下作的伎倆,僅此而已。”
“那你現在後悔麼?”史叢生如是問道,他在漆黑中只能看見一個輪廓,但是此時此刻,沈空冥說話並沒有將心情藏起,但從口氣中便能輕易判斷出對方此刻的想法。
沈空冥說:“不,完全不。”
“就算你要死在這裡?”
“……對,就算我要死在這裡。”
“就算顧曉白會在不久的未來徹底的離開這裡?”
“……什麼意思?”
沈空冥聞言楞了一下,他的音調立刻上揚起來,緊張地回問道。
可史叢生卻不再言語更多,一陣悉嗦的聲音過後,沈空冥便隱約知道他站了起來,通過腳步聲判斷,他走向了石門。
沈空冥也立刻起身跟了上去,伸手在黑暗中探尋一番後,這才摸到了那冷冰冰的石牆。
“噓,你不要多問,有些秘密就讓他成爲秘密,我們都有秘密,就算是顧曉白……。”史叢生說到這裡,頓了頓。
“她沒有秘密。”沈空冥斷然說道。“顧曉白根本就不是一個喜歡藏秘密的人,她也從來不遮掩自己的秘密……或者說,她根本對於‘秘密’這兩個字沒有概念。”
“可如今她該有了。”史叢生緩緩地笑了起來,他的手撫上了這面石牆,隱約的,能看見一絲火光從縫隙中射出。“她已經有了自己的秘密……永遠不會告訴你的秘密。”
“是什麼?”沈空冥不解。
“這你就要自己去問她了。”史叢生低笑着。“她爲什麼能來到這裡……她該知道了。”
“她是被害死的。”沈空冥困惑地接上了話尾。“這我們都知道。”
“哦?”史叢生搖了搖頭。“你確定你知道?”
——你確定,你知道麼?
史叢生眯眼看向了一旁,雖然那裡也是漆黑一片,但是從呼吸中能感受得到,沈空冥就在那裡。
史叢生笑了起來,像是嘲笑,又像是灑脫。
——你確定,你真的知道她是怎麼來的麼?
【與此同時,石門之內】
“……是你害死我的!”顧曉白突然叫了起來,她上前一步揪住了陸安的衣領,失聲叫道:“那場空難,我之所以會死,是因爲你選定了‘顧曉白’這個人,我只不過是同名而已!一開始就是你,你害死的我!!”
“哈哈!”陸安一把揮開顧曉白的手,瘋狂地笑了起來。“那個勞什子的黃泉領路人也就是個幌子,記得麼?她讓你許過一個願望,你希望的是‘創造’的能力,而我呢?”
陸安低聲呢喃着,顧曉白在他說到這裡的時候,連呼吸都嫌吵鬧,她屏息凝神的傾聽着,此時陸安的聲音很小很小,好似說出來就會讓他萬分羞愧一般:“我希望有個人能來陪着我。”
“……這個人就是我麼?”顧曉白伸手指了指自己,艱難地問道。“可是你爲什麼這麼晚纔出現?你不是希望有人來陪着你麼?爲什麼你剛剛見面就要殺死我呢?”
“就像一葉孤舟。”陸安搖了搖頭,嘆息一聲,他抱緊了這具美人骨,站了起來,並一步一步後退,向着那無底的裂縫退去。“顧曉白,我對不起你,所以原諒我吧,我只是不想孤獨而已。”
“你知道的,一個人是地獄,兩個人也是地獄。”陸安後退着,注視着顧曉白苦笑了起來,他此時此刻仍緊緊地抱着那副枯骨,搖了搖頭。“兩個人的地獄也好過一個人煎熬。”
“所以,別怪我,顧曉白。”
陸安低聲呢喃着,似乎是在自我原諒,又似乎是在求得顧曉白的原諒:
“別怪我,你不是還有一次回去的機會麼?回去吧,徹底離開……我後悔了。”
話音落地,陸安一腳踩空,便墮落了下去,只是一晃神的時間便沒了蹤影,顧曉白還沒來得及上前查看,身後的石門便轟然而開,沈空冥與史叢生跑了進來,而他們只看見了一臉悵然若失的顧曉白。
史叢生又看見了那處裂縫,他的目光緊緊地盯着裂縫之裡,沉聲問道:“陸安是下去了麼?”
“是……他……。”
“有緣再見。”
顧曉白這話還沒有說完,史叢生便義無反顧的闊步上前,一個箭步也衝了上去,眨眼之間便消失在深淵之中,就像是迫不及待的奔赴死亡一樣,只留下在原地發愣的顧曉白和沈空冥,顧曉白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沈空冥目色微沉,他也跟着來到了裂縫之前,低頭向下望去,卻只有一片混沌,他猶豫了一陣,開口說道:“顧曉白,陸安是不是跳進去了?”
“是啊……。”顧曉白還沒有反應過來,她木納地點了點頭,頗爲猶豫地問道:“陸安還會活着嗎?”
“別管他活不活着,他拿走了你拯救龍澤的唯一出路。”沈空冥這算是一語點醒夢中人了,顧曉白立刻清醒了過來,她飛快地跑到了裂縫前,探頭向下看去,和方纔一樣,深不見底。
陰風陣陣,吹得顧曉白渾身不舒坦,她躊躇了一陣子,最後還是駑風而其,飄到了半空中,閉上雙眼引出了自身體內的天火乾坤於掌內,映明瞭一部分的黑暗。
“那……下去吧。”顧曉白膽戰心驚地握着手中的天火,因爲契約問題,這天火不會對顧曉白造成傷害,可畢竟只是‘天火之子’,所以在這一片望不到盡頭的黑暗面前,它所能發揮的作用還是極其微弱的。
但也好過沒有。
說話間,顧曉白已經同沈空冥一起駑風降了下去,那裂縫中陰風陣陣,而且潮溼非常,已經讓顧曉白有些忍無可忍了,只見她反手就將體內藏着的乾坤弄了出來,一巴掌糊在了他的腦袋上,暴力逼迫乾坤燃燒自己,給大家提供一個乾燥舒適又溫暖的環境。
事實證明,能用拳頭解決的問題,用嘴巴是基本無法解決的。
乾坤捂着腦袋同顧曉白與沈空冥一起降了下去,在漫長的下降後,他們終於降到了最低端,這裡的土地泥濘且潮溼,只有兩排腳印一路曲曲折折地蔓延向了遠方。
顧曉白瞅着土地的潮溼度,也就駑風沒纔在這泥土上,她同乾坤一起飄在離地面很近的空中,順着這兩排‘新鮮’的腳印一路向內走去。
這甬道倒是非常一般,除了不斷從深處吹來的陰風有些煞風景之外,顧曉白感覺就是在旅遊,順便探訪古蹟。
要不是因爲關係到生死問題,顧曉白還挺喜歡參觀古蹟的。
“這便是蒼憐道了。”沈空冥看着四周的樣子,如是說道。“大名鼎鼎的方寸之墓內唯一通往地獄的死亡之地,蒼憐道。”
“啥玩意?”顧曉白聽後,只覺得一陣眩暈,感情這是自投羅網走向死神大叔的懷抱呢?那他要慎重的考慮一下,這麼追下去的性價比到底高不高了。
畢竟根據之前的判斷,這個方寸之墓其實不止一處,裡面的美人骨也不只一具。
況且這裡的這個美人骨對於陸安來說,那簡直就是白月光、硃砂痣,純元皇后,顧曉白一想到可能會在不遠的將來同陸安來一場你死我活的戰鬥,她就慫的想拔腿就跑。
畢竟在和陸安‘單獨想出’的時間裡,這個穿越同胞都給了顧曉白一種慫慫的回憶。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顧曉白是十分想避免同陸安的PK的,據說這個陸安一直都想讓洛君塵臨世——通過自己的身體?
那麼完全可以啊,只要別叫自己去親自PK這個陸安,只要能把這個陸安在神不知鬼不覺的前提下給PK掉,那簡直就是天下大幸啊!
顧曉白虔誠的想着,卻突然被沈空冥拉住了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