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在所有釣魚者中,陸安是那個最惡劣的罷了。
葉傾寒想着,點了點頭,說道:“是的,餘未了已經將作古墨造了出來,就是不知道他放在了哪裡,如今他人又在何處?”
“那他大抵是死了吧。”陸安撇了撇嘴,無所謂的說道,他心中是不想要餘未了活下去的,畢竟曾經他經歷過一些故事,加之他的手藝,他能創造出一些終結世界——不,是中介陸安的東西,這其中最爲佼佼的東西被稱爲:作古墨。
作古墨書入夢冢,陸安知道這個傳說,所有人都知道這個傳說,曾經他們想用作古墨對付世界上最難對付的人,可如今這種東西要落到陸安身上來了,作古去,入夢來,那麼陸安便是真真正正的要離開這個世界了。
陸安心情沉重的思索着,卻看見面前的葉傾寒一副並不瞭解的樣子看着他,頓了頓,陸安仍決定開口解釋道:“作古墨並非任何人都能創造的物品,它包含了千萬人的性命,所以若不是手藝高超並殺戮衆多的人,就算以身祭墨了,也不會有任何效果。”
“也就是說,如果作古墨真真正正地被創造了出來,餘未了就必死無疑了,對麼?”葉傾寒聽後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陸安懼怕這個東西,但若是沒人能夠找到他,那麼創造出來與否也就不再重要了。
“那真是個好消息,哈哈。”陸安聽葉傾寒說完,便爽快地大笑了起來,甚至兩手相合鼓起了掌。“你瞧,這天要助我,我也是沒有辦法的。”
“世道真是個詭異的世道,不是麼?”陸安笑着,繼續說道。“你瞧,我從前沒有半點能耐的時候,總覺得這天道要亡我,想要我離開這個世界,可如今我有了天大的威能,這天道反倒是處處順着我的心意,這不是助長兩極分化?”
“你只是越來越獨裁,僅此而已。”葉傾寒聽着陸安的這番言語,便覺得坐立不安,陸安想要做的事情並非是生存這麼簡單,他想要去弒神……這一切的一切災難的源泉,也不過是因爲要滿足陸安個人的私慾。
他能讓整個東洲成爲滿足願望的憑藉,那麼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呢?
必須殺死陸安。
葉傾寒如是想到。
“我聽說餘未了出身貧寒,是你們將軍帳裡出身最爲卑賤的一個,對麼?”陸安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兜裡掏出了一根糖果,正叼在嘴裡津津有味的裹着,漫不經心的問道。“陸伯文遇見他的時候,陸伯文也是在逃難,如此看來,他們兩個還挺般配的。”
“說的什麼狗屁言語。”莫道衝皺緊了眉頭,他上前一步厲喝一聲,縱然陸伯文已經不再,但曾經莫道衝也是效忠於他的一員,自己曾經的主君被人如此侮辱,他是怎麼也停不進去的。“陸安,你在放肆試試看?”
“老子早就放肆很多年了,你想要我再放肆一點麼?莫大將軍,亡國將軍,嗯?”陸安叼着那根糖果,含糊地說着,一臉挑釁的模樣。“你知道,我不差你這一條命,只是沒了你之後我們的葉樓主恐怕會寸步難行,我心疼他,才讓你活下來的,懂麼?”
“……你他媽的…!”莫道衝何曾受過這種侮辱,但他剛剛邁出一步,便被葉傾寒攔了下來,死死地攔了下來。
“別衝動。”葉傾寒面色發冷,很顯然他也並不喜歡陸安的言語,但是對方的身份與實力他心知肚明,若他是想要自己二人死,恐怕現在已經是兩具屍體了。
陸安好玩,這點他們的確可以利用,他也並不介意自己這點被他人利用……可是他的性格陰晴不定,難以捉摸,就讓這個可以利用的條件變的十分雞肋,甚至是危險。
“你瞧,你主子就比你聰明,莫道衝,往你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哦。”陸安幸災樂禍的就靠進了木椅之中,甚至還堂而皇之的挪了挪屁股調整一下角度,舒舒服服地就陷了進去,長長嘆息一聲。“你瞧,我的消息葉樓主也已經默許了,餘未了的確出身貧寒,但那也是他成名的必須經理,陸伯文的確是在落魄的時候遇見的餘未了,這都沒錯,你怎麼就不承認呢?嗯?在忠誠的狗也得認清現實,對不?”
咔嚓。
莫道衝狠狠地捏碎了手下的木椅,只見那看似厚重的實木椅子在莫道衝這一捏之下化爲了飛回,散落在了地上,微風輕輕一吹,便被吹散了。
“那我,我估摸餘未了這個時候應該沒走多遠。”陸安笑了笑,起身在這個房間內又四處轉了一圈,遇上一次不同的是,這一次他動手摸了摸。
“我想我大概知道他去哪了,那麼估計我還能在他死前去問清作古墨的下落,那個啥,葉樓主。”陸安摩挲着手指,彷彿是突然想起來說什麼一樣,猛地轉過身去看向了身後的葉傾寒,客氣的笑了笑。“我怕餘未了騙我,你瞧,莫道衝也是他的同行,借用一下,目的達成即可歸還,半根頭髮都不帶給你弄壞的,如何?”
“我隨你去。”葉傾寒緩緩起身,來到了陸安的面前,這個時候他才發現這陸安竟然生生比他高出了一頭的距離,這讓他不得不拉開距離,纔不至於讓自己同他說話的時候,擡頭去說。“畢竟他是我的臣子,而你,也該清除你言語的真假。”
“……不被信任的感覺真是太糟糕了。”陸安聞言頓了頓,似乎是在沉思,良久之後他聳聳肩膀,無奈地說道。“那好吧,帶着你去,反正你要是不怕外面熱我都可以的,畢竟你可是葉樓主,這些事就算你不去看,你也是該知道的,對吧?”
葉傾寒沒有答話,他只是跟隨者陸安走出了這間廢棄的鐵鋪,走到了室外之後,只覺得熱浪撲面而來——這天,比之前還要熾熱了。彷彿要將這天地活活烤化一樣。
究竟爲什麼會這樣?
葉傾寒隨着陸安御空而行,看着途徑的小村莊與人畜的慘狀,心中滿是疑惑,他偏頭看向了在身側的男人,懷疑的心思已經落在了他的身上。
“葉樓主想問這個東西是不是我搞出來的?”
沒等葉傾寒開口,陸安便笑了起來,他緩緩地搖了搖頭,否定道。“我還沒那麼大的能耐,我頂多是弒個神,也就這麼大能耐了,把東洲給搞成這樣,這還真不是我的style。”
“絲帶兒?”繞回葉傾寒如此博學,他也聽不懂這種洋文,無奈之下他只好去虛心求教,然而陸安只是笑了笑,沒有說什麼解釋的言語,反倒是拋出了另一個玩笑。
“你知道麼?方龍吟把一種會吸血的妖獸叫做萬派爾。”陸安想到這裡的時候,還請不自己的笑了一下。“他自己還覺得感覺特別良好,還一路這麼萬派爾萬派爾的叫過來了,天知道人家的官方名稱是血族,而不是什麼萬派爾。”
“那這東西到底爲什麼叫萬派爾?”葉傾寒也挺的稀裡糊塗,他困惑地皺緊了眉頭,思索着問道。“我從沒聽過那種吸血的妖獸名爲萬派爾或血族,難道是一類嶄新的大妖羣體?”
“因爲它讀音就是萬派爾,不過人家官方名字更正規些,你們這些中式發音都不正規,懂不。”陸安終於有機會對這個‘世界上無所不知的人’指指點點了,他笑嘻嘻的迴應道。“所以你們還是知道的太少,少說話,多聽多看,這多好,對不?”
“那餘未了到底在哪裡?”葉傾寒聽到這話,就知道陸安調侃的本意了,他也沒再在這個問題上做什麼糾纏,直奔主題。
而陸安則神秘的對着葉傾寒眨了眨眼睛,向後瞥了一眼跟在後方的史叢生與莫道衝,神神秘秘地笑了一聲:
“這可得保密,畢竟這是屬於我一個人的小秘密。”
“……”
終於,葉傾寒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不再說話。
而餘未了如今在何處呢?
餘未了已走到了一處荒無人煙的地方,眼前只有漫天的黃沙荒野,說不定這黃沙之下,還買這那些事故未來的屍體——而餘未了也要加入進去了,毫不誇張的。
這火魃降世,已經帶來了千年難見的乾旱與酷熱,天下大亂之時本就是羣妖出沒的日子,卻在這個時候,涌現了成批餘未了……甚至是這個大陸都從未見過的野獸與妖物。
這天災人禍一起降臨,東洲已經成了強弩之末,他堅持不下去了,他堅持不了幾日了——這恐怕就算找到了源頭,也不是百年之內能修養的過來的吧?
所以餘未了決定去做作古墨,他已經活得太久太久了,對於作古墨的研究也太久太久了,其中所需要的殺戮與經驗,他一樣不少,可也一樣不多,他的命只有這麼一條,作古墨也只有這麼一件。
——可是就算如此,這時機已經來到,他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