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陽嘴角扯了扯,正在想自己該說些什麼的時候,對面的女子掀下了白色的斗笠。
看着面前臉若銀盆,眼似水杏,脣不點而紅,眉不畫而脆的女子,岳陽突然覺得自己辭藻真的有些匱乏,完全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詞來形容她。
那是一張躲過歲月洗禮的臉龐,若不是雙鬢的幾縷白色頭髮,岳陽甚至都無法判斷對方的年齡。
岳陽看了她好久,才嘆了口氣說道:據我說知,我現在應該是有一真一假兩個娘,活着的孃親,是柳州張家的張凝香,死去的孃親,是理南孫家的孫若梅。”
“算我求您了,再別給我加娘了,就這兩,我都分不清哪個是真的,哪個是假的,您再來湊一手,我是真的要瘋了。”
女子聽着岳陽的話,剎那間,眼眶中就蓄滿了淚水。
眼看女子就要當他的面哭出來,岳陽是真的有些慌神了,急忙說道:“有話好好說,可不興哭的,有事說事就是了,你要敢哭出來,我...我立馬從這跳下去!”
說着,岳陽指了指不遠處的懸崖。
女子強行抹去了眼淚,輕聲說道:“我就是孫若梅。”
岳陽又呆了,什麼情況?不是說這個版本的娘已經死了嗎?詐屍了?借屍還魂了?
“那個,不好意思,我可是聽華武的幾位老人告訴我,孫若梅....”
“他們告訴你,我已經死了是吧?!”
岳陽點了點頭。
“說我死了也沒有錯,實際上我和你的父親在所有人眼中,都已經死了很多年了。”
“當年的事情很複雜,以死遁世,是我們提前商量好的。”
“其實當年的那場刺殺,我和你父親是早就知道的,若是在我們的地盤,被外人給那麼輕易襲擊,那纔是滑天下之大稽呢。”
“他們以爲自己是刺向我們的尖刀,實際上,他們纔是我們手中的刀。”
“那次的計劃,按說是很完美的,我們兩人分別在衆人眼前死去,然後帶你遠離江湖與喧囂,找一處桃園山境,一家三口,過起隱居的生活。”
“可千算萬算,還是人算不如天算,偏偏你這裡出了岔子,‘風尖兒’因爲被某個叛徒跟蹤,不得已,他將你帶離了我們之前計劃好的藏身地點。”
“‘風尖兒’的輕功,在整個大唐都是獨一份的,所以更換了藏匿地點後,我們所有人都很難追到你的蹤跡。”
“不過,也幸虧追尋不到你的蹤跡,這纔沒有讓那些刺客將你帶離大唐。”
“否則,這悠悠天下,真不知何時我們才能相認。”
岳陽觀察了女子很久,完全看不出對方有撒謊的跡象,所說的內容,也沒有太大的問題,可突然冒出一個人,說她是你媽,說她沒有死...
說實話,有些奇怪,也有些尷尬。
“你說我父親也還活着?”
“恩,你父親和我都活的好好的。”
“那他人呢?”
“你父親半年前替你去雪山討要‘雪頂紅’和‘冰蛤’的時候,欠了一個人情,現在那面要他還人情。”
“他跟着雪山的大逐座去沼澤了,現在還不知道多久才能回來。”
岳陽辭了呲牙,“那個....能說點我能聽得懂的麼?”
女子搖了搖頭後說道:“你已經錯過了習武的最佳時間,但是還是有辦法補救的。”
“只要用一些珍奇寶藥打熬身體,還能有別的方法,讓你成爲武者的。”
“我和你爹這些年一面在尋找你的蹤跡,一面就在收集那些寶藥。”
“你父親半年前,去雪山尋回了最後的兩種寶藥‘雪頂紅’和‘冰蛤’。”
“可這也讓他欠下了雪山大逐座的一份天大的人情,前些時日,大逐座派人傳來口信,邀你父親同赴沼澤,開啓一座先輩古墓。”
“他這才匆匆離開了大唐,沒能先與你見上一面。”
岳陽之前是考慮過讓人傳功這事,可他也沒有非要搞武功的意思,他一聽要用什麼寶藥,打熬身體,瞬間就有些慫了。
什麼寶藥不寶藥的,是藥三分毒岳陽還是知道的,誰知道他們搞來的都是什麼東西。
別功夫沒搞出來,給自己搞報廢了。
“那個...我姑且還是先稱您爲夫人吧,江湖上的恩恩怨怨我也不太懂,我現在呢,就是個柳州城的小掌櫃,多多少少也能賺點小錢。”
“我對現在的生活,還是挺滿意的。”
“我現在一門心思就想搞搞錢,搞到足夠多的錢,夠我逍遙快活就好了,武林啊,武功啊,對我來說,都是浮雲,不是那麼的感興趣。”
“如果可以的話,您看,要不先送我回去吧,我這新店剛開張,真的真的挺忙的,等我忙過這陣子,咱們好聊一聊華武,還有我身世的事情,您看怎麼樣?”
“陽兒,我知道我們的突然出現,讓你有些無所適從,可我真的是你的母親啊。”
“你不知道,這十三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再思念你,當時生你的時候,我大出血,鮮血根本就止不住。”
“可聽說你丟失的消息後,我發瘋似的到處找你,幾次都暈厥在了路上。”
“這十三年來,找到你,培養你,是我活下去的唯一支撐,多少個夜晚,我都在噩夢中驚醒,每每你在睡夢中,指責我枉爲人母,不能護你周全,都讓我心痛到難以釋懷。”
“這些年,我無數次在走火入魔之間徘徊,很多次,我都以爲自己可能等不到見你最後一面了。”
“好在蒼天有眼,半年前,終於在那柳州城找到了你,這才讓童寶,替我們去岳家守護你。”
“本來我和你父親準備等他回來之後,一起將你接過來,爲你打熬身體,傳授武功的。”
“可是....”
女子說到這裡,明顯有些猶豫,可是了有一會,直到岳陽都有些不耐煩了。
女子才下定決心一般,繼續說道:“我聽到消息,你父親和大逐座去沼澤這件事,可能有危險,我必須儘快趕過去。”
“所以,我在離開之前,一定要將一切告訴你,將你提升到一流境界,甚至宗師境才能離開。”
“只有這樣,哪怕我和你父親此去魂歸地府,我也能死而瞑目了。”
岳陽真得是越聽越覺得離譜,可看着女子情真意切的模樣,他實在是找不出對方欺騙自己的理由。
“哎,您先控制下情緒,說實話,我始終都很難相信,我是什麼華武的少宗主,是什麼‘祁王’和‘孫宗主’的兒子。”
“我想問一句,有沒有一種可能,這個‘少宗主’真的不是我,他在十三年前,就被那些外武帶出了大唐,這一刻,正在那五地習武修行呢?”
女子快速的搖着頭,“不會的,你的尾椎之處,有一塊金梅簪拓下的梅花印記,我是不會認錯的。”
岳陽又想了想,提出了另一種可能,“那有沒有可能,那些外武,模仿了梅花印記,烙在了我的身上,爲的,就是擾亂你們的視線。”
女子依舊搖頭,“也不會的,那個梅花印記,是我自己親手用內力印上去的,何況,你爹送我的那根金梅簪,最裡層的梅花花瓣之處,有一處小小的特別,第三瓣花瓣是向內捲曲的,其他人模仿不來的。”
“你昏迷的時候,我仔細的比對過印記了。”
“你要知道,女人的心思是極其細膩的,這事關乎你我血脈真相,我看的甚是仔細,我敢用我和你父親的生命起誓,你若不是我兒,我必然會和你父親隕落沼澤,永世不....”
“得得得,行了!我信了,我信了行麼?娘!我的親孃!不至於昂,不至於發這麼毒的誓,沒必要!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