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村,那是大山溝裡的一個小村莊,天高皇帝遠的,村子裡的人並不多,只有三十來戶人。
一間破破爛爛的土屋子裡,又在上演着日復一日的家暴。
“岳父大人,別打了,求求您別打了……錦軒怕怕……嗚嗚……”
“來這個家都三年了,讓你給點銀子都沒有,一天到晚,只會吃,不會做,老子要你何用。”
“岳父大人,錦軒,錦軒真的沒有銀子,錦軒要是有銀子,一定會給岳父大人的,錦軒以後少吃飯,多做事,嗚嗚……”清秀男子容錦軒跪倒在地上,苦苦哀求着沐老頭。
“吃飯,你還想吃飯,老子撿你回來,就是讓你吃飯的嗎?靠,沒有銀子就算了,你連個蛋都沒給老子下一個,四年了,整整四年了,老子還能指望你給老子添個胖孫子嗎?老子今天非得打死你不可。”沐老頭拿起屋子裡,唯一一樣像樣的傢俱,凳子,狠狠砸向容錦軒的腦袋。
“砰……”凳子散架,破裂開來,伴隨着容錦軒的一聲痛哼聲。
沐老頭拽住容錦軒的髮絲,將他甩飛,擡起雙腿,左一腳,右一腿,狠狠的踹着。而容錦軒只是抱着頭,任打任罵,低低啜泣。
像今天這種家暴,每次沐老頭回來,都會上演一場,村子裡早已見怪不怪了,只是可憐了沐老頭那倒插門的懦弱小女婿。
黃希飄在半空,蹙緊雙眉。雖然這種家暴,她這幾個月來,看了無數次,早已習慣。但每次看到,心裡還是忍不住震動。
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飄來這裡,也不知道自己的魂魄爲什麼會在這破爛的農屋中徘徊不去。她只知道,這幾個月來,這個糟糕得不能再糟的家裡,發生的一切,她都看在眼裡。
一家四口人,岳父,妹妹,妻子,還有他,容錦軒。
岳父沐老頭是個賭棍,好賭成性,什麼都不做,每天呆在賭坊中,贏錢了就去瀟灑,沒錢了,就回家跟女婿拿銀子。
女婿是個懦弱癡傻的清秀俊美男子,每天在家裡,做着數不完的家務,做不完的活,還要照顧沐老頭的五歲小女兒,承擔着家庭的一切開銷。
妹妹五歲,常年喝藥,是一個正宗的藥罐子。
如果只是岳父沐老頭倒也罷了,偏偏岳父是個賭棍,妻子也是一個賭棍。
哦不,應該說,妻子還是一個吃喝嫖賭,坑蒙拐騙的潑辣無賴女漢子。
妻子比起岳父沐老頭有過之而無不及。看到俊美男子,兩眼發光,恨不得把天下俊美男子都娶回來,偏自己又是一個一無是處,窮得叮噹響的村野女子。
在桃花村裡,人人都知道沐希是一個敗壞婦德的無賴痞子,還是一個有着家庭暴力的女漢子。
跟她父親一樣,贏錢了就在外面吃喝玩樂,沒錢了就回家跟膽小懦弱的小夫君要銀子。
高興打,不高興也打,經常把人打得幾天下不了牀。
這不,沐老頭打得氣喘吁吁,累得直冒熱汗,才罵罵咧咧的離開,“該死的,養了一個吃白食的,你給老子湊錢去,要是明天老子回來,看不到一串銀子,老子揍死你。”
沐老頭離開,躲在一邊的五歲小女兒沐冰纔敢爬出來,伸出乾瘦的小手,扶起傷痕累累的容錦軒,哭着道,“姐夫,你怎麼樣了?疼不疼。”
容錦軒疼得直皺眉頭,半天爬不起來,看到沐冰眼角的淚水,心疼的將她臉上的熱淚擦掉,強顏道,“錦軒不疼,冰冰不哭。”
聽到容錦軒的話,沐冰大聲痛哭起來。
在這個家裡,只有姐夫對她最好,爹爹成天混在賭場,姐姐也不見蹤影,到處坑蒙拐騙,招惹是非。
好幾次把仇家引到家裡來,差點沒把姐夫打死。
“錦軒真的沒事,冰冰不哭,冰冰哭了,錦軒也想哭哭。”容錦軒眼裡噙着一抹淚水,可憐兮兮的看着沐冰,飽滿的淚水,欲奪眶而出。
沐冰伸出黑呼呼的乾瘦小手,也幫容錦軒擦掉眼裡的淚水,撲倒在他懷裡。
黃希嘆了口氣,一個天生癡呆,懦弱愛哭,一個膽小怕事,唯唯諾諾,還……只有五歲……這個家,如何撐下去?
忽然一聲不耐煩的清脆女音大大咧咧的響了起來,“大老遠就聽到你們在那裡哭哭啼啼的,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
聽到這個聲音,黃希嘆了一口氣,那個跟她同名,卻不同姓的惡女沐希又回來了,這下子,容錦軒又有罪可受了。
視線往容錦軒方向看去,果然,容錦軒與沐冰聽到聲音,嚇得身子一抖,抱成一團,往牆角縮去,驚恐的看着門外的沐希。
沐希穿着一件粗布麻衣,身上打了十數個補丁,破破爛爛,逢頭垢面,頭髮亂糟糟,打着許多死結,從外面,晃着二郎腿進來,粗俗不雅伸出一雙滿是污垢的食指,放在鼻孔裡挖了挖,挖出一堆鼻屎,嘴一吹,將鼻屎吹掉,髒手在衣袖上一擦,拍了拍手,往容錦軒方向走了過去,居高臨下的看着容錦軒。
“喂,姑奶奶我又輸了,家裡還有多少銀子,統統拿出來。”
容錦軒烏青的臉上,還帶着淚珠,聞言,害怕的縮了縮,底氣不足的道,“沒……沒銀子了……”
“什麼?沒銀子,你找打是不是,前陣子你不是砍了很多柴禾去賣嗎?銀子呢?”沐希驟然拔高聲音。
容錦軒被她突然拔高的聲音嚇得一抖,帶着哭腔道,“冰……冰冰……生病了,銀子給……給冰冰看病。”
沐冰的噙着熱淚的大眼睛,也帶着一抹委屈,哽咽道, “姐……姐姐,冰冰病了,姐夫帶冰冰去看大夫了,冰冰差點就病死了。”
“你怎麼不去死?活着浪費糧食,你吃的那些飯菜,足夠我翻好幾次本了。”沐希將散架的凳子踹開,凶神惡煞的瞪着他們,擼了擼袖子,隨時有想將他們再揍一頓的可能。
容錦軒與五歲的沐冰縮得更緊了,哆嗦的抱成一團。驚恐的看着沐希。
“識相的,你就趕緊把銀子交出來,否則姑奶奶我今天非把你們打殘不可。”
“沒……沒銀子……真的沒銀子……”
“啪……”沐希拿起散架的凳子板,狠狠的打向容錦軒的腦袋,這一棍子下去,容錦軒的腦袋立即涌出一股鮮血,剎時,將地面都給染紅了。
沐冰一驚,大哭着用自己的小手,想將他包紮起來,“姐夫,姐夫,你怎麼樣了,你流了好多血了。”
“砰……”
沐冰一腳被沐希踹開,緊接着,沐希拿起板棍,一棍一棍的打向縮在牆角的容錦軒。
“沒錢,你居然敢跟姑奶奶說沒錢,你知不知道,姑奶奶還等着翻本呢,姑奶奶要是翻本的話,可以賺多少銀子,你居然敢斷姑奶奶的財路,看姑奶奶我不打死你。”
飄在空中的黃希,不由擔心的看向滿身血水的容錦軒。
這麼打下去,會不會鬧出人命?
她想阻止,可是她只是一道魂魄,根本阻止不了。
這個沐希,越來越狠了。
“不要,不要打錦軒,錦軒疼……嗚嗚……”容錦軒抱着頭,眼眶一紅,委屈的落淚,他真的好疼,剛剛岳父留下的傷也還疼着,還有上次,上上次,上上上次,留下的傷也還沒好。
他真的不明白,他到底哪裡做錯了?可是他真的沒銀子啊。
“姐姐,姐姐你不要再打姐夫了,姐夫傷得很重了。”沐冰突然衝過來,抱住沐希的腿,連聲哀求。
打得正興奮間的沐希怎會停止,加上她今天手氣不好,一連輸了許多銀子,還倒借了一屁股的債,都在等着翻本呢,本想回到家裡,拿些銀子去還賭債,沒想到,這個癡呆的男人,竟然沒錢,怎能不讓人生氣。
此時看到自己的妹妹,不幫着姐姐,竟然還幫着倒插門的小夫君,沐希的氣不打一處過來,拽過瘦小的沐冰,掄過棍子就打了過去,“我讓你幫着他,我讓你幫着他,自己家人不幫,盡幫着外人,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嗚嗚……姐姐……嗚嗚……”
容錦軒頭上的鮮血淋漓而出,身上也疼得他倒抽一口涼氣,動彈不得。
透過血水模糊的雙眼,他看到沐希正在毆打沐冰,容錦軒心裡一痛,哪還顧得了自己的傷勢,衝過去擋在沐冰的身上,替她擋住那些棍棒。
“我打我妹妹,你還敢爲他擋棍子,我看你是找死。”沐希狠狠的將容錦軒踹掉,暴吼道,“我先教訓這個野丫頭,一會再來教訓你。”
容錦軒重傷,哪裡經得起沐希這一踹。身子當即被踹飛,頭又撞到門檻,無力再度爬起,只能看着沐希毫不留情的毆打妹妹。
“別,別打冰冰,她……她身體不……不好……”儘管容錦軒費盡力氣,發出來的聲音也細如蚊聲。
“吃裡扒外的,我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就不用花錢看病了。”
“啪。……”
一棍子過去,砸到沐冰的腿,當場發出一聲骨頭斷裂以及沐冰痛苦哀嚎的聲音。
容錦軒嚇得面色大變,顧不上其它,拿起地上散架的棍子,砸向沐希。
他本想砸沐希的背,讓沐希停止毆打,卻沒想到,沐希中途側了一個身,這一棍正好砸在她的後腦勺。
“砰……”沐希轉身,還想打容錦軒,腦子昏昏沉沉,腳步踉踉蹌蹌,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容錦軒嚇得趕緊將手中散架的木棍扔掉,害怕的看着沐希倒了下去,眼裡閃過一抹關心。
黃希看到這一幕,既解氣又心疼。
這種女人,早點殺了她也好,活着簡直是人神共憤。
心疼的是,容錦軒這個癡呆小夫君,多年來一直備受欺凌,任打任罵,從沒被他們當人看待過。看到沐希倒下去,還爲沐希心疼,着實難得,這個男人,善良得讓人心疼。
忽然,身子好像有一股呼吸力一樣,將她的魂魄強行拖入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沐希身上。
黃希大駭,這是怎麼回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沐希死了嗎?她的魂魄是要進入沐希的身體,代她而活嗎?
磁性一般的力量太過強大,黃希再也阻止不住,靈魂徹底進入沐希的身體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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