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藍寶石的小姑娘就過來給蔣雙瑞解披風:“姐姐如子,不來師傅也不會責怪的!”說着,目露羨慕地望着蔣雙瑞的微微凸起的肚子。
蔣雙瑞笑而不語地任那小姑娘給她解了披風,然後上前屈膝給那男子行了個禮,指着沈穆清道:“袁師傅,這是我弟妹。”
戴藍寶石的小姑娘一聽,立刻睜大了雙眼打量沈穆清。
袁師傅聽了,也面露詫異:“沈世銘的女兒?跟着閔別山別畫牡丹的那個?”
蔣雙瑞笑着點了點,然後介紹老者給沈穆清:“這位是我以前的先生,姓袁。”
沈穆清聽袁師的口氣,好像認識沈箴和閔先生,她忙屈膝給老者行了個禮,恭敬地喊了聲“袁師傅”。
蔣雙瑞又指着那戴藍寶的小姑娘道:“這是袁師傅身邊的小雙……”說着,轉身望着正指揮着小丫鬟們端錦杌的戴紅寶石的小姑娘:“這是大雙”。
大雙的性格能比較開朗,聽到蔣雙瑞說她,就朝着沈穆清笑了笑。
袁師傅身邊的……丫鬟不丫鬟,小妾不像小妾……或者是通房,可年齡相差的也太大了些吧……
:_到這裡,她不由仔細地打量了兩個小姑娘一眼。
個小姑娘卻笑盈盈地屈膝給她行禮。
她着蔣雙瑞地樣子朝着兩個小姑娘微笑着點了點頭。
袁師傅已一言不發地進了東次間。朝着沈穆清招手:“來來。我已準備好了筆墨……讓我看看你都跟閔巒山別了些什麼。”
言辭間。頗有些瞧不起閔別山地樣子。
沈穆清皺了皺眉。蔣雙瑞在一旁解釋道:“我師傅就是這個脾氣。你別見怪。他早就聽說閔先生地詩畫琴棋都堪稱一絕。有‘四公子’地美譽。只是一直無緣相見在見到你。定是想讓你給他畫幅畫。”
或者是對閔先生地名聲、才學不服地人?
沈穆清思忖着,笑道:“我只是跟着閔先生學了些皮毛,怎敢在袁師傅面前獻醜。”
袁師傅卻是哈哈大笑:“京都地下錢莊開出了一賠八的賠率賭閔巒山進三甲就不要在那裡謙虛了。”
沈穆清愕然,厲聲道:“秀木於林必摧之!這是誰在害閔先生?”
“有意思,有意思,”袁師傅聽了,從東次間裡走了出來,眯着雙小眼睛上下打量着沈穆清,“這小姑娘有意思……雙瑞這個弟妹,比你那個大嫂有趣多了!”
沈穆清聽得一驚。
這個袁師傅是什麼人然也認識王溫蒽?
想到這裡,她不由朝着蔣雙瑞望去。
蔣雙瑞只是朝着她笑了笑她朝東次間走:“你就拿出渾身解術給袁師傅畫幅畫吧,要不然時候丟臉的可是閔先生。”
沈穆清望着滿臉笑意的蔣雙瑞,挺直脊樑走了進去。
那天,沈穆清和蔣雙瑞一直待到了黃昏才從袁師傅家告辭。
坐在轎子裡,沈穆清一直思索着蔣雙瑞帶自己去袁師傅那裡的初衷,可怎麼想也猜不到。
袁師傅除了一開始和她說了幾句話,其後時間就一直在旁邊細細地觀摩着沈穆清畫畫,並不時和蔣雙瑞低聲討論幾句。
如果在平時,沈穆清多多少少會有點緊張,可聽了蔣雙瑞的一席話,她卻有幾分賭氣的成分,反而握筆比平常穩,下筆比平常自然流暢。
她畫了一幅自己最擅長的牡丹雛雞圖。
但袁師傅對她的畫並沒有作什麼評價,反而對沈穆清很感興趣:“……沉穩內斂,確有大家之風。”
蔣雙瑞只是在一旁淡淡的笑。
沈穆清看不出那笑容裡有任何負面的情緒。
回到樑家,兩人去了閒鶴堂。
樑幼惠和三個孩子都不在,太夫人正和一個遠房的嬸孃說着梯己話,兩人請了安,寒暄了幾句,就退了出來,然後去了桂藹堂。
路上,沈穆清一副很擔心的樣子:“二嫂,要是娘問起來,我們怎麼說?”
“照實說就是了!”蔣雙瑞的神情很坦蕩。
反正我已經商量你了,要是有什麼事,也有人擔着。
想到這些,沈穆清也就有了主意。
進了屋,王溫蒽正服侍馮氏卸妝。
看見她們進來,兩人都面露詫異。
“叔信和季敏呢?怎沒有一起回來?”馮氏問道。
兩人給馮氏請過安後,蔣雙瑞主動將今天的事說了。
馮氏聽了,有幾分嗔怪沈穆清的意思:“爲什麼不跟着季敏去長公主府……長公主爲人很和善,又願意幫人,你還是要和她多多走動纔是。”
沈穆清恭敬地應了一聲“是”,溫順地道:“都是媳婦欠考慮。”
王溫蒽低着頭整理着衣襟,蔣雙瑞卻笑道:“娘,弟妹第一次去外公家,難免有些膽怯。她這樣規行矩步地跟着我,也是行事沉穩的原因……”
馮氏點頭,神色微霽。
沈穆清就朝着蔣雙瑞遞了一個感激的眼神。
蔣雙瑞卻低垂着眼瞼,並沒有如沈穆清想像的那樣和她眉來眼去的。
馮氏問蔣雙瑞:“你往常不是初八去袁師傅那裡的嗎?怎麼突然改今天了?”
蔣雙瑞笑道:“我年不比往年,等過了初三,就不準備再出門了。”
馮氏很滿意蔣雙瑞的回,笑着點了點頭。
婆媳說了一話,馮氏就讓媳婦們都回去:“……明天初三,你們都要回孃家,得早起,都去歇了吧!”
三屈膝行禮應“是”,貫着出了婆婆的屋子。
蒽立刻道:“我服侍着娘吃的晚飯,三個孩子還丟在屋裡讓乳孃們看着——我先走一步。”
雙瑞沒有吱聲。
沈清暗暗吃驚。
沒想到蔣雙瑞和王溫蒽的關係竟然已經這樣的僵。
她忙朝着王溫蒽福了福,笑道:“大嫂快去吧,孩子們要緊。”
王溫着沈穆清笑了笑,然後領着自己屋裡的丫鬟媳婦走了。
沈穆清就笑盈盈地對蔣雙瑞道:“二嫂,我送你回屋吧——二伯不在家呢!”
在屋檐的大紅燈籠的照射下,蔣雙瑞明媚的臉龐如塗了一層胭脂似的豔麗,她朝着沈穆清微微地笑着點了點頭。
沈穆清就上前小心翼翼地扶着蔣雙瑞的手走出了桂藹堂。
桂藹堂後面並排三個院子,西邊是王溫蒽的暢春院,緊挨着的是蔣雙瑞的祥雲院,隔了一條甬道過去,就是穆清的疊翠院了。
蔣雙瑞站在祥雲院的臺磯上笑望着沈穆清:“我到了,你回去吧!”
沈穆清笑着把蔣雙瑞交給嫣紅,道:“嫂嫂快進去吧,這裡有風,小心着了涼。”
蔣雙瑞扶着嫣紅的肩膀笑望着她,明亮的目光如刀鋒般的銳利,讓沈穆清不由打了一個寒顫。
“二嫂,你這是怎麼了?可有什麼地方不舒服?”沈穆清眉頭微皺,很擔心地問道。
“你很聰明!”蔣雙瑞突然一笑,絢麗如黑夜的煙火,“也很沉得住氣。”
“什麼?”沈穆清抓不住蔣雙瑞的情緒,只好裝聾作啞,“嫂嫂是在誇我嗎?”說着,她臉上就很配合地露出了羞澀的表情。
蔣雙瑞繼續望着她,可眼中的銳利一點點的褪去:“我像你這個年紀的時候,還只是整天想着玩呢……現在的孩子,越來越厲害了……”說着,她轉頭望了望暢春院,臉上浮現出一絲落寞:“可這有什麼用?只怕是越聰明,越痛苦!”
沈穆清帶着一肚子的謎團回到了疊翠院,樑幼惠大叫着跑出來,驚喜地抱着沈穆清:“我還以爲你會很晚纔會回來!”
英紛就笑嘻嘻地拿了在路邊攤上買的一隻桃木簪子給樑幼惠:“三少奶奶惦着二姑娘,特意買的。”
樑幼惠很高興,忙插到頭上:“好看不好看?”
“今天大年初二,都關了門,沒什麼好東西。”沈穆清自從知道樑幼惠的病後,就把她當成小孩子一樣看待,出門也不忘給她帶禮物,“是桃木的,你留着做個紀念。”
樑幼惠笑着點頭,推着沈穆清進屋:“你快給我講講,你們去了,見到了外公沒?宛清表姐在家嗎?”
沈穆清微怔,笑道:“外公家裡的嫂嫂、表妹們都去她們舅舅家拜年去了——宛清,我沒有看見?她是誰?”
樑幼惠很失望的樣子:“他是我小舅舅的女兒,以前常來我們家玩的!”
“可我怎麼沒有看見過她?”沈穆清笑吟吟地問樑幼惠。
“你沒有見到過宛清表姐嗎?”樑幼惠感覺到很奇怪,“怎麼會這樣?”
沈穆清狀似無意地道:“也許她跟着小舅母去拜年了?”
“不會!”樑幼惠斬釘截鐵地道,“宛清表姐是小舅舅的外室所生領回家的,所以小舅母走親戚,從來不帶她去的。”
沈穆清很肯定地道:“可我的確沒有見到她。”
樑幼惠皺眉:“宛清表姐每天早上都會陪着幾個老姨娘唸經,吃過午飯,她就會去大舅母屋裡做針線活或是幫着大舅母算算帳……沒見到,難道是病了?或者是長公主憐惜她無處可去接到駙馬府和她去做伴了?”
沈穆清愕然,目光不由轉向了西邊的祥雲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