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話雖沒說完,但是意思卻很明顯,擺明是要和迎春私下談談的意思,畢竟是大生意,在人來人往的前廳,到底是不太方便。
“康王殿下,有什麼需要儘管說,是想要水晶膏還是月宮皁?精油皁目前限量,倒是不方便都拿給王爺。”
迎春只當是聽不明白,一邊招呼着丫鬟上茶,一邊將康王讓到了店裡一旁讓客人們暫歇的桌椅上。
紅樓世界對於女子的要求雖說比清朝寬鬆一些,但是和男子獨處一室,要是被人知道了,還是有影響的。
她不怕這些影響,但是也擔心被清風帝的人發現了,惹出其他的亂子來。
更何況她“邀請”來的“特約嘉賓”還沒來,要是進了後院,說不定就看不到大戲開鑼了。
“孤也是才知道,這雲容齋竟然是賈二姑娘的產業,孤的皇妹對你們這裡的月宮皁和精油皁,可都是喜歡的緊呢,幾乎每日都要用。”
康王被婉拒了,臉色也沒有什麼變化,依舊笑盈盈的。
“玉箏公主喜歡就好,青檸,去把新制出來的桂花精油皁給王爺取上一塊。”
迎春吩咐跟在身後的青檸,又轉身對康王解釋:
“康王殿下也別覺得賈二小氣,實在是如今這時節桂花難得的緊,這桂花精油皁想要大量出貨的話,恐怕要到今年秋天了。”
如果沒有對康王的成見,玉箏公主其實算得上是一個不錯的買家。
之前對賈母說的也不完全是假話,自從甄寶彩把雲容齋的月宮皁獻給了公主之後,玉箏公主就經常派她身邊的大宮女過來。
幾乎每次雲容齋推出了新品,玉箏公主都是最先購買的,說的上是雲容齋的忠實客戶。
“那孤就代玉箏謝謝賈二姑娘了,烏龍,拿五十兩銀子來,隨這位青檸姑娘去櫃檯會賬。”
康王命侍衛把桂花精油皁接過來,又對站在一旁的烏龍道。
“不用不用,康王殿下,這是賈二送給玉箏公主的……”
迎春心裡對康王的識趣頗爲滿意,臉上卻滿是誠惶誠恐。
“無礙,不過是些散碎銀兩。”
康王端起桌上的茶盅,用蓋子寬了寬上面的浮沫,喝了一口道。
“那好吧,既然殿下非要如此,賈二也只能收下了。”
迎春作勉爲其難狀,揮了揮手,讓青檸帶着烏龍出去了,又對康王道:
“殿下還沒說是要做什麼生意?殿下放心,如果殿下想要做月宮皁的生意,賈二指定會給店家一個最低的折扣。”
雖然知道康王的來意,但是她還是得配合着演戲。
“賈二姑娘,這月宮皁的生意固然賺錢,但是孤來這裡,卻並非只是爲了月宮皁而來。”
康王將手裡的茶盅放下,目光炯炯的看向迎春。
“那殿下是……”
迎春眨了眨眼睛,看着康王道。
“不瞞賈二姑娘,孤自從上次在貴府小公子的百日宴上見到姑娘,就……孤確實對這月宮皁有興趣,不過……孤對這製出月宮皁的人更有興趣。”
“……”
迎春佯裝害羞的樣子,低下了頭。
這話如果沒理解錯的話,應該是在撩她吧?
這康王挺使得出來啊,爲了手札的下落,連美男計都使出來了。
賙濟是康王的人,那雲容齋背後的主子是定王這件事,想必康王也是知道的,他之所以對自己用感情感情攻勢,是對定王有所顧忌的原因。
這事得記得告訴元春,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定王獨立在衆皇子之外,是可以拉攏的。
迎春腦子飛快的轉着,琢磨着如何再拖一會兒,就看見從外面進來了兩個人,心裡也鬆了一口氣。
終於來了!
雖然和之前計劃的有差別,但是問題不大,至少這唱戲的演員都來全了,就看看這戲能不能好好的唱下去了。
“二妹妹,果然你也在這兒,剛剛鶯兒這丫頭說在外面看到了你的馬車,我還有點不相信呢。”
寶釵很是驚喜地說道。
鶯兒扶着她的手,邁過門檻,朝着迎春走了過來。
她的臉上一點破綻也看不出來,要不是之前聽馬六提起過,迎春說不定還真的以爲她是偶然路過,發現了她的馬車呢。
“寶姐姐,你怎麼過來了?”
迎春有些“驚訝”的站起身來。
這戲臺子都搭好了,她這個配角也不能掉鏈子。
“今兒沒什麼事情,聽嫣然妹妹說,雲容齋這邊有新的精油皁,又想到是二妹妹的鋪子,就過來給妹妹捧捧場。”
寶釵已經來了一會兒了,她本來是打算偶遇玉箏公主的,誰知道在店外等了一會兒,玉箏公主沒等來,倒是來了一位看着就身份不凡的男子。
再見迎春又是殷勤得讓人烹茶,又是讓人拿東西的,更是懷疑起了來人的身份,這才招呼着鶯兒把她扶下了馬車。
“寶姐姐說笑了,這些怎麼入的了姐姐的眼,繡橘,還不帶表小姐先去後院,我這邊跟貴人說完話,再去和寶姐姐說話。”
迎春走到寶釵身旁,又轉過身對繡橘說道。
“貴人?你這丫頭,既然有貴客,怎麼還在這裡和我說話,咱們姐妹有什麼話可以回家慢慢再說,趕緊過去吧。”
寶釵伸出手輕輕的戳了戳迎春的額頭,很是識大體得道。
“姑娘,話可不是這樣說的,既然有貴人,你連拜見都不拜見就往裡走,要是被老太太知道了,還不得說你不知禮數。”
鶯兒站在她身後,小聲反駁道。
“這……二妹妹,要不然我陪你去拜見一下貴人吧,免得失了禮數。”
寶釵嗔怪的看了鶯兒一眼,又有些無奈的對迎春道。
“寶姐姐,這……”
迎春咬咬脣,“不情不願”的帶着兩個人來到了康王跟前。
“賈二姑娘,這位是……”
康王見迎春這邊來了客人,正轉頭對烏龍小聲的說着什麼,就看見迎春把客人帶了過來,不由有些詫異的道。
“康王殿下,這位是我表姐,也是皇商薛家的大小姐,表姐,這是康王殿下。”
迎春裝作怏怏不樂得給兩人互相作了介紹。
“見過康王殿下。”
寶釵先是恰到好處的表現出了驚訝,然後又端莊有禮的側身行禮道。
迎春都想給她頒一個小金人,這戲演的,要不人家就是特約嘉賓。
“薛大小姐?難不成小姐是紫薇舍人的後人?”
康王對硬湊上來的女子一向沒什麼好感,不過這會兒知道寶釵也是來自四大家族,也有了一些興趣,細細的打量了起來。
寶釵是來偶遇玉箏公主的,自然不會像在賈家那樣打扮的半新不舊,在打扮上也是花了一些心思的。
蜜合色棉襖,玫瑰紫二色金銀鼠比肩褂,秋香色綾棉裙,顏色明麗活潑,又不顯得輕浮,再配上一個燦金瓔珞彩穗珠寶項圈。
她本就長得溫婉嬌美,這樣打扮起來就分外養眼。
“康王殿下記性好,紫薇舍人正是寶釵的先祖。”
寶釵擡被康王看得俏臉微紅,擡起水汪汪的大眼睛,飛快的瞟了康王一眼,這才答道。
“孤曾聽父皇說起過,薛大姑娘的先祖頗爲神勇,是我大陳戍邊的功臣。”
康王笑着稱讚道。
“殿下謬讚了,先祖是大陳的臣子,自然要爲大陳效勞,當不得什麼。”
寶釵臉上更紅,又行了一個禮,露出恰到好處的笑容。
“寶姐姐,你今日不用上女學嗎?”
迎春低頭憋氣,好不容易把臉憋紅了,這才擡頭打岔。
寶釵如今都已經快要及笄了,哪裡還需要上什麼女學,之所以在賈家女學裡待着,也是爲了更好的融入賈家。
“二妹妹,你還敢說,你都幾日沒有去女學了,女夫子也說了,下次再見了你,肯定要罰你。”
寶釵心中微惱,臉上卻看不出來,笑盈盈的對迎春道。
不過確實話裡有話,你不是說我這麼大歲數還上女學嗎?那你呢,該上的時候不上。
“我這不是……我這不是……表姐,已經見過了貴人,你先跟着繡橘去後院吧,我一會兒就過去。”
迎春像是被說的惱了,一臉破罐子破摔的對着寶釵道。
“好,二妹妹,我先跟鶯兒去內院。”
寶釵好脾氣的拍了拍迎春的手,又轉過身對康王行了禮,就帶着鶯兒跟在繡橘身後朝着內院走去。
“姑娘,二姑娘也太過分了,竟然在康王殿下面前就那麼下姑娘的臉面。”
看着繡橘回了前廳,鶯兒很不忿的道。
“二妹妹也是誤會了,估計是擔心我會……唉,總之她是多想了。”
寶釵一邊打量着屋裡的擺設,一邊對鶯兒柔聲道。
“誤會什麼誤會,要我說二姑娘就是自慚形穢,對,就是這樣,剛剛康王殿下看到姑娘,眼睛都亮了,也就是姑娘這樣的,才能……”
鶯兒聽了,更是不服氣道。
“鶯兒,莫要胡說,這次我之所以跟着二妹妹來,也是爲了咱們家裡。
你也知道,哥哥雖然能幹,但是到底年輕,內務府的那些個就有點狗眼看人低。
我是想着要是我能成了玉箏公主的陪讀,也能幫幫哥哥,他實在是太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