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坐下歇一歇吧,青羽已經去打聽消息了,想必一會兒就回來了,大姑娘吉人天相,肯定不會發生什麼事情的。”
金寶將手裡盛了梳洗水的銅盆放下,又拉了迎春坐下,溫聲勸道。
“希望如此吧,咱們出來不過三兩日,之前一點兒風聲都沒有,應該不是什麼壞事。”
迎春一邊勸着自己,一邊擡頭朝着窗外看去。
聽了那兩夫妻的談話之後,迎春心裡就開始不安。
聽他的意思,元春那邊應該是出了什麼事情,想到之前元春的規劃,迎春的心裡真是火急火燎的。
本來還想自己去找那個王守正打探,不過青羽和金寶說的也對,賈寶玉還在她身邊,她的行事不宜太過出格,而且她畢竟不是男子,去找混不吝的王守正套話,還是青羽更適合些。
可是她眼下有些後悔了,在這裡坐着等消息的滋味真是太難受了,又等了差不多一個時辰,眼看都要亥時一刻了,客棧外面的小院才傳來青羽進門的聲音。
“姑娘,我去看看青羽。”
金寶將急着要衝出去的迎春按住,推開房門出去了。
又過了片刻,她就帶着渾身酒氣的青羽進來了,兩個人都有些吞吞吐吐的樣子,青羽還一眼一眼的看她,像是很不忍心的樣子。
“怎麼回事?”
迎春心裡一沉,探起身子問道。
“姑娘,您彆着急,大姑娘……大姑娘那邊確實是出事了,剛剛那個王守正說,大姑娘不知何故惹怒了龍顏,當今下令廢黜大姑娘貴妃的身份,還被下令將她打入了冷宮。”
青羽期期艾艾的道。
這幾年他跟在迎春身邊,自然也知道她和元春的感情很是不一般,很是擔心聽到這個消息迎春會接受不了。
“打入冷宮?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大姐姐身子無礙吧?肚子裡的龍嗣呢?太后那邊怎麼說的。”
迎春也沒想到居然會出了這樣嚴重的事情,臉色煞白的道。
官方渠道雖說要比民間渠道快上許多,但是也是需要時間來傳播的。
如今靈州這邊都得到了消息,那隻能說明這件事情在迎春還在京都的事情就已經發生了,不過卻沒有從宮裡傳出來罷了,元春惹怒了清風帝,甚至被打入冷宮,那犯下的錯誤指定小不了,那……
“姑娘,你別擔心,聽王守正說,本來大姑娘是要被打入冷宮的,不過太后出面,說是大姑娘身懷龍嗣,就地圈禁就好。
所以大姑娘如今還在圓福宮,只是圓福宮整個被圍住,大姑娘在裡面到底如何一點兒消息也傳不出來。”
青羽見迎春臉色都變了,連忙又勸解道。
“就地圈禁,還在圓福宮?”
“是,姑娘,大姑娘被就地圈禁,還住在圓福宮,老太太那邊遞了幾次牌子,都被攔了下來。”
青羽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迎春爲什麼語氣很是奇怪,點點頭道。
“……”
聽青羽這樣說,迎春也鬆了一口氣,使勁的瞪了他一眼。
青羽這個愣頭青,跟在她身邊也有幾年了,說話連個重點都抓不住,還特麼大喘氣,簡直要把人嚇死了啦。
和清風帝接觸這兩次,加上元春之前的興隆,迎春可不覺得清風帝是個大度的人。
清風帝這個人自視甚高,極爲看不上女人,而且自我感覺十分良好。
如果真要是元春給他戴綠帽子的事情爆出來,別說太后求情,只怕是天王老子來求情,他也咽不下這口氣,元春又哪裡還能在圓福宮原地圈禁。
那就是另外一種可能性了:元春找人替代她侍寢的事情爆出來了。
這樣的話可操作性的空間就大了:比如說身子不太舒服,比如說察覺有孕不敢說,比如說擔心清風帝去其他地方,她生下孩子被奪了寵愛……
按照最後的結果來看,清風帝應該還在生氣,不過問題不算太大。
這樣……其實還蠻不錯的,元春不用費盡心思避寵,也不用見什麼亂七八糟的妃嬪什麼的,說不定不想要賈家牌子的就是元春呢。
這樣想着,她又問:
“王家舅父升任九省統制的事情是太上皇下的令還是當今那邊下的令?還有,王家舅父什麼時候會動身去巡邊?”
“(⊙o⊙)…咳咳,明面上王家舅爺升任九省統制的消息是當今發出的。
不過我聽那王守正的話,這裡面應該是太上皇那邊的主意,當今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
至於巡邊的事情,按照一般的慣例來看,王家舅爺應該會再下月初前往西北。”
青羽沒想到迎春居然沒有糾結大姑娘的問題,被她的大轉彎噎了一下,解釋道。
“好,那你們下去吧,天色太晚了,早點休息,明日還要趕路呢。”
心事放下了,迎春也感覺睏意上涌,打了個哈欠,擺擺手讓倆人下去了。
“是……姑娘。”
青羽和金寶兩人對視一眼,俱都是一臉的莫名其妙,不過既然迎春都這樣說了,兩個人也就躬身退下了。
見兩人出去了,迎春簡單的梳洗了一下,躺在了牀上,青羽剛剛的話證實了她之前的猜測,賈母應該有辦法和太上皇聯繫。
之前迎春還覺得太上皇又可能也被矇蔽了,根本不知道聯繫他的是賈母,不過現在想想事情恐怕並非如此。
一開始太上皇或許是真的不知道,但是時間長了,太上皇身邊的暗衛又不是吃素的,賈母玩的那一套太上皇還能一點兒都不明白,說到底是後來賈赦沒有展現出能讓太上皇看重的能力來。
相比較一個一事無成荒淫無道的侍讀,能在很大程度上影響四大家族的賈母顯然更好用些。
想到這裡,迎春還挺替便宜爹難受的,不僅被自家親孃謀算,還被自己從小長大的帝王朋友給背叛了。
又胡思亂想了一會兒,屋子裡的火盆燒的熱騰騰的,被子是榮國府取了放在馬車上的,鬆鬆軟軟的蠶絲被蓋起來舒服極了,沒一會兒迎春就沉沉的睡去了。
“噗”
一陣風從刻意留着換氣的窗子吹了進來,油燈忽閃了幾下,滅了。
又過了一會兒,一個身材高挑的男子縱身從窗子外面跳了進來,卻沒有再去點燈,而是走到迎春的牀邊,小心翼翼的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