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我之前還見過凌雲說的這位衛公子,是個俠肝義膽的。”
迎春見史凌雲果然說的是衛若蘭,笑着說道。
“他如今長得如何?迎春姐姐是在哪兒見到他的?”
凌雲有些好奇的看着迎春,她和湘雲都還是極小的時候見過這位衛公子,後來再大些,這位公子就跟着他父親去了西南,已經好些年都沒有見過了。
“之前我不是去鋪子嗎?剛好遇到一個姓柳的公子要租鋪子,那位衛公子剛好陪同……”
迎春並沒有說衛若蘭救了她的事情,那事情扯出來太麻煩,所以只說了衛若蘭和柳湘蓮打算租鋪子的事情。
“迎春姐姐,你還沒說呢?那衛公子如今長得如何?”
凌雲偷眼看了一眼湘雲,見她耳尖紅紅的,卻沒有打斷的意思,知道堂姐也是想知道的,就又催促迎春道。
“那公子長得頗爲英武(鸚鵡),是個善談(話多)的。”
迎春想了想,促狹的說道。
“老說他做什麼?迎春姐姐,凌雲妹妹,你們快看,外面是誰過來了?好熱鬧啊。”
湘雲聽到迎春說衛若蘭長得不俗,心裡也是甜滋滋的,一擡頭,正好看到外面一大羣人簇擁着一位長相不俗的女子進來了。
迎春這邊也注意到了,轉身一看,發現這次前來的人,居然是甄寶珠,只是不知道這一位是什麼時候來到的京都。
寧府的丫鬟婆子已經進去稟告了秦可卿,這會子她正帶着人迎了上去。
“四妹妹,這可是在你們家,蓉哥兒媳婦是你侄媳婦,這來了客人,你不過去幫忙嗎?”
王嫣然顯然也認識甄寶彩,想要湊上去說話,又覺得一個人上去有點不好意思,對着惜春說道。
“我年歲還小,對於這種事情不懂,嫣然姐姐要去就自去吧。”
惜春只把玩着掛在腰間的藍玉禁步,連頭都沒有擡起。
“來的人是甄家妹妹,和榮國府也是老親了,四妹妹還小,三妹妹,咱們和表妹一起去迎一迎吧。”
寶釵雖說已經來了京都幾年,但是她來的時候畢竟歲數已經不小了,對於金陵的人和事還是記得很清楚的,這會兒子也認出了甄寶珠,起身笑着對探春說道。
“好啊,寶姐姐,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甄姐姐,你可要幫我引薦一二。”
探春聽寶釵說來人是甄家小姐,也站起身來,笑着挽住了寶釵的胳膊,一旁的衛家小姐,馮家小姐見她們如此,也都站起身來,朝着外面走了過去。
尤二姐坐在角落,不由有些尷尬起來,她雖說歲數不大,但是按照輩分來看,卻比這屋子裡的小姐們都長了一輩兒。
見到衆人追捧這位甄家小姐,既想融入到裡面,又擔心會失了面子,心裡很是糾結。
外面的人卻不知道她的糾結,這會兒甄寶玉已經被簇擁着進了花廳,見到迎上前說話的秦可卿和其他家裡的貴族小姐,笑的很是驕矜。
秦可卿見她如此,心裡有些不是滋味,略略寒暄了幾句,就想將她交待給惜春招待。
可是轉頭髮現惜春居然根本不看她,又轉過頭看迎春,迎春只當是什麼都看不到,繼續和凌雲湘雲說話。
秦可卿有些無奈,只得又叮囑探春幫忙招待甄寶珠,才起身又回了夫人們待着的暖閣裡。
“那是誰啊?連王嫣然……?”
湘雲見一向眼高於頂的王嫣然都圍了上去,不由有些好奇了。
“甄家的三小姐,甄貴嬪的妹妹甄寶珠。”
迎春對史家兩姐妹解釋道。
“原來是她啊,我說怎麼那麼眼熟,她和那個甄寶林長得頗爲相似。”
凌雲又看了一眼,點點頭說道。
“他們是堂兄妹,長得相似也是有的,凌雲妹妹見過甄寶林?”
迎春心中微動,她早就知道,這甄寶林如今在京都很是活躍,沒想到就連深居忠靖候府的史家姐妹都認識他。
“他之前去找過我們忠靖候府,送了我哥哥一本極爲罕見的兵書,不過我父親說他心思不正,不讓我哥哥跟他多來往。”
凌雲撇了撇嘴,小聲對迎春說道。
“是啊,二姐姐,你不知道這甄寶林討厭的很,每次藉口去找堂哥,都要纏着凌雲妹妹說上半天話,說的話奇奇怪怪的,我們都不喜歡他。”
湘雲心直口快,小聲嘟囔着。、
迎春這才瞭然,怪不得一向冷傲的史凌雲說起甄寶林的時候會略帶厭煩,不過這忠靖候確實有眼光,甄寶林真的是沒安什麼好心思。
三姐妹都沒有圍上去和甄寶珠說話的意思,乾脆就坐到了花廳的西南角,小聲的說起這些日子彼此的一些情況,又見惜春一個人坐着無聊,乾脆也把她拉了過去。
惜春這小姑娘雖然冷心冷情,但越是這樣的人,對於真心假意越能分的清楚,見這三個都沒有利用她的心思,也坐在一旁乖乖的聽着。
“賈二妹妹,多日不見,你一向可好?”
甄寶珠進了屋子之後,其實就已經注意到了迎春,見她進來迎春理都不理,心裡更是暗惱。
不過沒有辦法,她來之前母親可是交待了的,讓她一定要想辦法和迎春交好,山不就她,她也只好過來就山。
“甄家小姐,原來是你啊,你怎麼來京都了?”
既然人家都找上門來說話了,迎春也只能站起身來,裝作剛剛看見甄寶珠的樣子。
“自然是爲了我姐姐回府省親的事情,賈二妹妹,前些日子我去玉箏公主那兒,見到一塊精油皁,很是不錯的樣子,據說就是賈二妹妹的鋪子在出售的。”
甄寶珠不知道是變聰明瞭,還是被人教了,這會兒子說話很是和緩,對迎春也很是親暱的樣子。
跟在她身後的貴女們聽到精油皁,不由也十分詫異的看向迎春,如今花兒朵兒的多,雲容齋推出的精油皁種類也比之前多了。
精油皁潔淨效果更好,還可以根據喜好和身份進行定製,最是能體現貴女們的身份,在京都貴女之中很是受推崇。
還有一些精明的夫人和小姐也一直在打聽這雲容齋的進貨渠道,想要分一杯羹,但是查來查去都沒有什麼結果。
如今在寧國府參加賈家族長長孫的百日宴,居然意外得知了迎春手裡居然就又精油皁,
“不過是藉着邢舅舅的手賺點兒脂粉銀子罷了,怎麼?甄家小姐也喜歡精油皁嗎?這樣吧,我給打個九折。”
迎春臉上不變,依舊笑吟吟的。
“你……”
甄寶珠一開始還面帶笑意,聽到九折之後臉上就有些不好看了,她是甄家的小姐,自然不會將那幾兩銀子放在眼中,不過她都已經開口了,這賈二居然只打九折,這是打折嗎?這是在打她的臉。
“二妹妹,甄家和榮府是老親,咱們又都是自家姐妹……”
寶釵看甄寶珠臉色不好看,拉了拉迎春的衣袖,一副爲了她好的樣子,溫聲勸道。
“是啊,二姐姐,都是自家親戚,你居然好意思說打九折,你啊,是做商賈做的時間太長了,沾染了那些商人的銅臭氣。”
探春早就在迎春和史家姐妹說話的時候,心裡就很是不忿了,這會兒見她這樣上不得檯面,斜乜了她一眼道。
其他的貴女們本來沒覺得有什麼不對,見探春和寶釵這樣說,也不由開始嘀嘀咕咕起來,看向迎春的目光裡也有幾分不屑。
“算了算了,既然賈二妹妹不願意做我這份生意也就算了,我倒也不是非用精油皁不可。”
甄寶珠見貴女們都譴責的看着迎春,故作大方的說道。
她之前有些看不上寶釵和探春,這會兒見這二人替她說話,也不由讚賞了看了二人一眼。
“那就好,不瞞甄家小姐,這精油皁是我舅舅從定王府那邊求來的,聽說裡面光是中草藥就有十幾種,產量少的很,不光賣價貴,就連進價也貴得很,差不多是原價的八五折,加上人工和店面費,九折我都要賠上不少的銀子。”
迎春像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既爲精油皁打了廣告,又解釋了自己不能降價的理由。
貴女們手裡哪怕有脂粉鋪子,親自上手打理的也少得很,聽到迎春這樣說,也忍不住點了點頭。
是啊,那一塊精油皁就要好幾兩銀子,打九折就差不多半兩銀子,已經很不錯了。
“二妹妹這樣說,就有點……這進價就是賣價的八五折,這也……”
和其他貴女們不同,寶釵從小就是被父親當男兒養着的,雖然標榜不喜歡商賈之事,但是那也是爲了迎合王夫人。
她對於經商的事情還是比較瞭解的,知道迎春的話裡有水分,不由又開口道。
“寶姐姐這話有意思,難不成寶姐姐能進來比二姐姐價格更低的精油皁?”
湘雲性子直爽,見寶釵欲言又止的樣子,譏誚的說道。
“那倒不是,只是這進價是賣價的八五折這事……”
寶釵咬了咬脣,只恨這花廳裡都是貴女,不讓大丫鬟跟進來,沒有了鶯兒那丫頭,她很多話都說不出來。
“寶姐姐家是皇商,自然對於進貨有一定的心得,不知道寶姐姐家的鋪子進貨價是賣價的幾成?”
迎春先給寶釵戴了一個高帽子,又給她挖了一了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