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傻了,你纔多大,你別害怕。”
襲人小腹疼的厲害,心裡也十分厭煩,但是卻還是耐着性子勸解了寶玉幾句。
“別說了,都是我的不是,你快些躺下,明個兒我讓碧痕幫你請幾天假,你回家歇息幾天吧。”
賈寶玉一邊說,一邊偷偷地看着襲人。
“好,我回家待上幾天,你不用擔心,我過幾天就好了。”
襲人心中冷笑不止,這就是自己以爲的良人,這就是自己以爲的依靠,她淡淡的勸了寶玉幾句,到底是身子抵不住,躺在牀上沉沉睡去。
賈寶玉呆呆的看着襲人依然嬌美的臉,心裡很是驚懼,又想到剛纔的事情,又覺得很對不起襲人。
呆坐了一會兒,他到底還是披上衣服起來了,擔心把襲人弄醒,又小心的放下牀幔,這才點着了蠟燭。
“二爺,怎麼還不睡覺呢,明日還得去寧府呢,襲人姐姐呢?”
碧痕那會就聽到裡屋寶玉和襲人小聲說話的聲音了,不過因爲屋門關着,兩個人的聲音又刻意放低了,倒是沒有聽清楚到底說了什麼。
好不容易聽不到聲音了,本來還以爲兩人都睡了,結果就看見裡面的燈又點着了。
“沒事兒,你去睡吧,你襲人姐姐睡着了,你小心別吵醒了她。”
寶玉揮揮手,示意碧痕下去。
“二爺這是要做什麼?”
碧痕瞟了一眼撥步牀,發現襲人果然睡着了,撇了撇嘴,卻沒有聽賈寶玉的話下去,反而湊的寶玉近了些。
“不用管我,我找些東西,找到了就去睡了,天色不早了,你趕緊去睡,怪冷的。”
寶玉拉過碧痕的手,替她暖了暖,又把她往外推去。
“碧痕幫二爺一起找吧。”
碧痕心裡暖呼呼的,嬌聲對寶玉說道。
這平日裡襲人是不會讓她和麝月親近寶玉的,不知道今兒是什麼原因,不過眼下確實只有寶玉一個人。
“好……算了,我自己找吧,趕緊去睡覺吧。”
如果是平日裡,看到碧痕這樣和他親近,賈寶玉還不知道如何開心呢。
但是也就是剛剛不久,這襲人小產了,賈寶玉心裡還是有幾分難受的,所以還是拒絕了碧痕的陪伴。
“那碧痕去睡了,二爺把衣服披好,找到了早點睡吧。”
碧痕看見寶玉執意讓她去睡,也不好再繼續糾纏。
伸出蔥白的玉手,把賈寶玉身上的衣服拉了拉好,這纔不舍的出了屋子。
“這也太少了吧。”
寶玉把賈母平日裡賞賜的一些小玩意兒,還有平時出門見客,別人給的一些之前的小東西都攏了攏。
因爲怕被賈母發現,首飾玉佩,登記在冊的玉墜子扇墜子什麼的倒是不敢放在裡面。
其實桌上林林總總的東西加起來,怎麼也有個上百兩了,真心算不上少。
但是寶玉想到剛纔襲人身下的一片殷紅,到底是覺得對不起她,這才覺得少了些。
又翻了翻,確實只有這些東西了,賈寶玉才取出一方帕子,把這些東西裝了起來,放到了襲人的包裹裡。
“碧痕,你去大嫂子那裡說上一聲,就說襲人病了,要回家休息幾天。”
第二天天還沒亮,賈寶玉也沒有叫醒襲人,小心翼翼的繞過她吩咐碧痕。
其實這個時候讓襲人回去是不太合適的,不過寶玉這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起了逃避的心思,只想趕緊把她送出去,倒是想不到別的。
襲人其實已經醒了,這會兒聽到寶玉的話心裡像是針扎一樣,等到外面沒有聲音了,寶玉在碧痕和晴雯的時候下出了門,才慢慢的爬了起來。
看着桌子上包裹,襲人心中一片冰寒。
本來還以爲寶玉知道自己小產,會小意溫存,怎麼也會給一些補償,誰想到他竟然第一時間想讓自己家去。
掩下眼中的憤恨,到底是拿着桌上的包裹出了門。
寶玉這邊卻已經坐着馬車到了寧府,他一夜沒睡,起的倒是比之前都早了些。
到了寧府,他就發現不遠處,好像多了一個棺槨,而自家大伯父正站在棺槨之前和珍大哥說着什麼。
“珍哥兒,你糊塗啊。”
賈赦站在這裡卻不是說別的什麼,而是眼前的棺槨,他的臉色很不好看。
“叔叔怎麼說?”
賈珍被說的一愣,他雖然恨鳳姐兒,但是對賈赦卻沒有什麼意見。
“我只問你,你這棺槨從何而來?”
“叔叔教訓的是,都怪侄兒太糊塗了,之前忘了命人打製,這還是政二嬸嬸提醒我纔想了起來,到底是晚了,還是嬸嬸幫忙找的。”
賈珍以爲賈赦知道他把棺槨忘記的事情,連忙點頭請罪。
“政二嬸嬸?你是說王氏?真是混賬。”
賈赦聽到賈珍的話,簡直要被氣死了,這賈珍竟然如此糊塗,連棺槨也能忘記,王氏更是胡鬧,竟然真的把這要命的東西送了來。
簡直是混賬!
迎兒說起的時候,他還有些不相信賈珍敢用這樣的棺槨,現在看到這樣,簡直想一巴掌抽過去。
“是啊。”
賈珍不明所以。
“你是真不知道這東西是個要命的東西?”
賈赦強忍怒氣,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
“叔叔怎麼說,還請叔叔說清楚。”
賈珍被唬了一跳,一個勁的作揖。
“這是當初忠義親王的棺槨,這忠義親王的事情你不會不知道吧,這……”
“嬸嬸說是忠義親王門人的棺槨,侄兒不知道這是親王的啊。”
賈珍被說的一身冷汗。
“還不趕緊的扯下去,待會兒還不一定有什麼要緊的人過來呢。”
賈赦急的手都抖了,幸好今兒迎兒特地去東院催促自己,自己這纔來的早了些,要是等其他的人發現了,還不知道會傳出什麼名聲來。
“可是……可是……如果不用這個,侄兒用什麼讓尤氏下葬啊。”
賈珍又氣又急。
“就算用杉木,用柳木,哪怕你用槐木都不能用這個!”
賈珍看着賈赦鐵青的臉,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趕忙讓手下的人把棺槨擡了下去。
“叔叔,這……這……”
“罷了,你叔叔我也爲自己備下了板兒,先用我的吧。你叔叔我身子不好,不過應該還能堅持一段時間。”
賈赦無力的說道。
“那……”
“那什麼!還不趕緊去,找你璉二兄弟,讓他帶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