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十七,三妹妹放心,到時候肯定會給妹妹寫帖子的,對了,二妹妹到時候也去,封大人只有英蓮姐姐這麼一個嫡親的外甥女,對她的婚事很是看重,到時候大家都去參加纔好。”
寶釵依舊笑得溫和,不過卻也能聽出揚眉吐氣來。
“臘月十七,那倒是隻剩下半個月了,有時間的話,我們肯定都去。”
鳳姐兒也從薛姨媽那裡知道了薛蟠要迎娶香菱的消息,笑吟吟的說道。
這話看似說的極懇切,其實透着一股子模棱兩可,有時間了我們肯定都去,那沒時間呢?自然就都不去了。
寶釵本就心眼兒多,當然也能聽出鳳姐兒的話外之音,臉上的笑容不由的僵了僵,不過到底假面具帶得多了,很快就看不出什麼來了。
探春只顧着爲自己即將參加高規格宴飲的事情高興,倒是沒看出來什麼,又拉着寶釵問起了當天的賓客來。
“三妹妹是說當日的賓客嗎?都是封家舅舅那邊安排的,我聽說凡是京都有頭有臉的人物都邀請了,像是丞相啊,六部的大人們啊,以及這段時間進京的大人們都有。”
寶琴看起來很是欣喜,臉蛋兒紅撲撲的,一旁的大丫鬟也滿臉喜色。
寶琴和梅家二公子的婚事拖得時間不短了,可是梅家一直裝聾作啞,這次薛家和封家的親事,梅家就是不看薛家的面子,只看封家也是會去的。
邀請了丞相,六部的大人們?封家這是在搞什麼?
鳳姐兒迎春都只是笑,不說什麼。她們可不認爲封家只是單純的爲了香菱的婚事,如果封家真的肯替香菱出頭,當初也不會讓薛蟠用什麼“平妻”的條件給打發了。
香菱雖說不是自願的,不過當初是被人牙子當“瘦馬”調教了好幾年也是事實,對於封家這樣的官宦之家,就算不是什麼難以洗清的污點,總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事情纔是。
再說了,就算是封夫人真的大歸,香菱總還是甄家的小姐,讓外甥女在舅舅家出嫁總是透着一股子怪異。
不過沒等迎春想出什麼所以然來,那邊王保善騎着馬帶着幾個小廝已經到了榮國府門口,看着人口熙熙攘攘的人羣,王保善有些微微的愣神。
這也不怪他,自從榮國公死後,他這還是第一次見到自家老爺回來,迎接的人到的這樣齊全的。
“大老爺回來了!”
不過他到底也是有過這樣的經歷的,很快也就反應了過來,對着衆人高聲道。
“老爺到了哪兒了?”
“大哥還有多長時間到?”
“一路上都平安吧?”
……
等到衆人都表達了自己的關心之後,又等了一炷香的時間,賈十幾輛馬車才陸陸續續的進了寧榮街。
“長兄!”
賈政終於見到了賈赦,連日擔驚受怕的心終於放下了一些,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大伯父,琮兄弟。”
賈寶玉,賈珍,薛蟠以及賈蓉賈薔等人紛紛圍上去,熱絡的跟賈赦父子敘起了別後之情。
“不過就是出去轉了幾日,順便接了林妹夫和琮哥兒,怎麼大家都跟幾百年沒有見我一樣?怎麼,是惹了什麼禍事嗎?”
賈赦自然明白是什麼回事,也沒給賈政和賈珍留什麼面子,開着玩笑道。
“那怎麼會?”
“不會不會……”
賈政和賈珍心照不宣的看了看對方,都有些訕訕的笑了,又親熱的拉着賈赦,一行人朝賈母的榮慶堂去了。
迎春邢氏等人卻不願意去榮慶堂看賈母扮什麼慈母,只拉着琮哥兒問他在外面的情形。
“母親,嫂子,二姐姐,你們就放心吧,我這不是好好兒的,不缺胳膊不缺腿的,要不是父親非拉着我回來,我還想繼續遊學呢!”
賈琮笑着說道。
他這也是提醒迎春她們,自己當初可是打着遊學的名頭出去的,免得她們說漏了嘴。
“還說,真是個沒良心的,你纔多大,不知道母親嫂子她們多擔心,居然連過年都沒想着回來,母親,可得好好罰他!”
迎春見邢氏眼圈都紅了,也知道賈琮沒有多想,忙挽着邢氏的胳膊勸道。
“就是,小叔叔真是太討厭了,祖母想你想的都哭了好幾次了,你一點兒都不乖。”
巧姐兒一手掐着腰,一手拉着蓼哥兒對賈琮說道。
“討厭!不乖!”
蓼哥兒跟着鸚鵡學舌。
“母親……兒子都大了,再……兒子早就想您想的不成了,前幾日做夢還夢到您做的菊花海螺了……”
賈琮被說的不好意思,又見邢氏滿眼的關愛,消瘦了不少的身子,就知道巧姐兒說的所言非虛,忙湊到邢氏面前巴巴的道。
“知道你喜歡,母親早就讓人準備了,快些進去,一會兒就涼了。”
邢氏欣慰的用帕子擦了擦眼淚,也不顧再應對王夫人的打探和薛姨媽的炫耀,張羅着賈琮趕緊回東院。
賈琮一開始還有些遲疑,不過後來一想,別說老太太那邊不見得能想起他這個庶孫,就是想到了,也沒眼下他被母親姐姐嫂子團團圍住的幸福感重要。
等到被三人投喂的酒足飯飽了,又被追着問了在揚州的情況,賈赦才被從榮慶堂放了回來。
“用了嗎?要不要再用一些?”
邢氏忙起身接過賈赦脫下來的大氅,關切的問道。
“別忙了,用過了,母親如今正是用得到我的時候,還能讓我餓着?”
賈赦自嘲的笑笑,又將巧姐兒蓼哥兒拉到身旁,讓王保善將買給兩個孩子的東西送了一些進來。
這一路上他是邊走邊買,光是給兩個孩子的就裝了三四輛馬車,要不是實在裝不下了他還不肯收手呢。
“……”
邢氏又讓人端了參茶上來,欲言又止的看賈赦,迎春知道她擔心什麼,開口問道:
“爹爹,你沒答應幫二叔擔什麼事情吧?”
“你當你爹爹傻?要我說你二叔也是也是庸人自擾,當今真要是想處置你二叔能拖到這時候?”
賈赦見蓼哥兒像是有些困了,將他遞給奶孃又對邢氏和迎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