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人多力量大,綠明河的源頭處屍骨雖然多,但是卻都是聚集在一起,打撈起來也還算簡單,不過幾個時辰,河水中的雜物便被清理的乾乾淨淨。
徐正揚面色嚴肅,朝着衆人拱了拱手,平聲道:“今日多謝諸位。”
人羣中的幾個男人同時朝着徐正揚擺了擺手,朗聲道:“大人給的銀前這麼多,應該是我們謝謝大人才對,這足夠我們一家子幾個月的口糧了。”
人羣中瞬然涌起一片附和的聲音,還夾雜着些喜意。徐正揚不知爲何突然心中一酸,腦海中又浮現起了在薊州時百姓們在街上游玩的模樣。而如今他們捷城的百姓,卻只是因爲這幾錠銀子,便能喜笑顏開。
他的心中一陣感慨,不知這羣百姓何時能同薊州的百姓一般。
衆人不知徐正揚心中所想,只互相侃着,緩緩向前走去,徐正揚猛然回過神來,也快步跟了上去。
一行人剛剛走了沒幾步,遠處便傳來一陣兵器的聲音,衆人定睛一瞧,一行黑壓壓的人羣正拿着長劍,朝衆人奔來。
“那是什麼?”其中一個男人面色驚恐,出聲問道。
“莫不是土匪,知曉我們拿了銀子,故意來搶劫我們?”另一個男人將自己的銀子往衣服裡藏了藏,今日五折你王者在街上這樣大的陣仗招勞力,傳到土匪的耳朵裡也不是不可能,
聽到這人這樣說,人羣瞬間騷動起來,隨着一聲“土匪可是會殺人的,快逃命吧”傳來,衆人先是面面相覷,隨後便四散而逃,
不等徐正揚跟着衆人逃離,那羣人便已經追了上來。
“徐正揚,這次可是你自己闖進來的。”爲首的仍是那鹽商,此刻他的面上正掛着一抹狠厲的笑容,冷冷的瞧着徐正揚。
是他!徐正揚心中一驚,定是今日陣仗太大,驚動了這鹽商!
他緩緩向後退了幾步,人羣瞬間涌了上來,徐正揚抽出長劍,被迫迎接着一輪又一輪的攻擊,這羣黑衣人中終於被他打出了一個缺口,正當他準備逃離時,卻無意間朝着一個大石頭的方向瞧了一眼。
小盈此刻正站在那大石頭跟前,面上的表情說不出是恐懼還是木訥,正目不轉睛的瞧着衆人,瞧着徐正揚向自己看過來,她竟咧開嘴朝着徐正揚笑了笑。
徐正揚心中某一處地方被狠狠一擊他瞧了瞧這羣面目兇狠的黑衣人,終是咬了咬牙,快步折了回去。
“快跟我走!”徐正揚一把牽住小盈的手,反手用長劍擋住了一次攻擊。
二人再一次被圍了起來,徐正揚從袖中飛出了幾個暗器,幾個黑衣人瞬間倒地,二人趁着這次機會,逃出了黑衣人得包圍圈。
“給我殺!”鹽商那暴怒的聲音從後方傳來,徐正揚抓着小盈便快速狂奔着,二人經過一塊大石頭,小盈突然發力,將徐正揚拽到了那塊大石頭後頭。
二人貼着對方,均是不敢出一口大氣,密密麻麻的腳步聲傳來,鹽商的聲音從石頭旁掠過:“給我追!他們一定跑不遠!”
腳步聲漸行漸遠,二人等了片刻,直至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小盈這才鬆了一口氣,開始大口喘息起來。徐正揚卻依舊警惕,探出洗個腦袋,留意着四周的動靜。
“走了嗎?”小盈平穩下氣息,戳了戳徐正揚的一隻手,出聲問道。
徐正揚將腦袋收了回來,點了點頭。
瞧着小盈鬆了一口氣的模樣,他的心中不禁有些發笑,腦海中全是這女子在戰亂之中對自己笑的模樣:“爲什麼剛剛不跟隨人流一起逃跑?”
小盈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眨着一雙大眼睛,頗有些無辜的意味:“見到那羣人我就害怕,我一害怕腿都軟了,自是跑不動的。”
害怕?他腦海中再次閃過小盈方纔那副模樣,這妮子全然一副看戲的模樣,還對自己笑個不停,倘若害怕,不應該是躲起來瑟瑟發抖麼?
“怎麼?大人不信啊。”小盈伸出腦袋故意瞧了瞧徐正揚的臉,笑嘻嘻的說道。
徐正揚瞧着眼前的女子,心中一陣無奈,終是搖了搖頭,出聲道:“你家在哪裡,如今天色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家?”小盈突然出聲反問道。
徐正揚被這反問弄得有些摸不着頭腦,他點了點頭,繼續道:“怎麼了?”
“隨便你送我去哪裡吧,我早就沒有家了。”小盈悠悠看向遠方,好似只是在說一件平常的事情。
徐正揚聽了這話,猛然頓住,有些不知所措起來。方纔小盈說自己沒有孃親,他以爲小盈的家中只是剩下她和她的父親,卻不想竟是個孤兒麼。
他瞬間又想起了自己的身世,他從小不也是隻有一個乾孃麼。
如今這亂世,到處都是戰亂災禍,多少地方疾病橫生,普通人能夠活下來,已是萬幸了。
“大人,你怎麼了?你不會在爲我難過吧,我沒事的。”小盈見徐正揚沉默,又輕輕的推了推他,朝着他笑了笑,表示自己真的沒事。
瞧着眼前這樂觀的女子,徐正揚心中涌起了一股怪異的感覺。難怪她今日干活不輸男人,也是被這亂世所逼吧。
“小盈姑娘,那你接下來可有去處。”徐正揚遲鈍片刻,歡歡出聲問道。
“去處?隨遇而安吧,只要能吃上一口飽飯。”小盈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眉眼中沒有半分憂傷。
徐正揚沉默片刻,竟鬼使神差的說道:“倘若小盈姑娘沒有去處,同我一起回軍營,我給你在軍中安排個夥計,不敢保證生活質量能有多高,但總好過在外顛沛流離的好。”
小盈猛然轉過頭來,反問道:“軍營?”
徐正揚這纔想起,小盈現如今還不知道他的身份,他快速點了點頭,說道:“我是寧王的部下。”
小盈聽了這話,一雙本就清澈的雙眸瞬間亮了起來,開心道:“多謝大人願意收留我,你可真是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