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雪,姥姥對尚書府七夫人感情如何?”
飛雪一聽,轉得有些快了,一時沒了想法,只是不知小姐怎會忽然問起這等怪異的問題。見她頓着,身前穿着素色晚裝的人又道:
“我知曉,在姥姥眼裡,抑或在我看來,你都比飛雨要穩重些,你該知道很多她不清楚,甚至於我也不知道的事。”
“小姐……”飛雪聽得出她的意思,只是不知小姐剛看了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尚書府四小姐,怎的變如此深沉,讓她有些陌生,卻也有着不容違抗的意味,雖說不得告訴小姐有關身世,看這樣,不用她說,小姐都清楚得很,她只得開口:
“七夫人是姥姥的救命恩人,如若七夫人有難,姥姥即便豁出命去,也會救其危難。”
海棠底下的人只說了四個字:
“這就是了。”
頓了會兒她才接着道:
“可到時,衆矢之的的尚書府,僅七夫人一人可也不好救。”
說完便轉身回了廂房,模糊的傳來一句:“飛雪也去休息吧。”
但這不明意味的話,卻讓飛雪一整晚都沒能睡好。小姐越來越難懂,也越來越有主事的樣子,從她會開口說話後,便開始多了許多陌生的東西,但不得不說,飛雪倒喜歡這樣的琉百葉,這纔有能讓她真正把她當小姐,當主子的魅力,而不僅只是遵循姥姥的意思。
正廂房裡的人卻未睡去,睜着晶潤的眸子靠在小榻上,想着柳四小姐那些不過頭腦的話,理了理,說明尚書府是太子一邊的,只是皇上卻要四爺娶了柳蔓,這是要替太子除去壓力,還是疼愛四爺而替他找一個還算硬氣的外家?抑或,反而是皇上想以尚書勢大之因,離間四爺與太子,最後讓太子找理由除了尚書府,無論哪一種尚書府都不會有好結局,自然,七夫人也跑不了。
原本她不想理會這些,可誰讓自己腦子好使,誰讓姥姥如此重情,柳蔓這麼無腦,總有一天惹火燒身,姥姥總得出山,到
時候不是能不能救的問題,重在:姥姥是琉璃宮遺孽,朝廷定先除之,到時候琉百葉就分身乏術了。
可她自認還是個知道感恩的人,能夠放肩上的擔子便不會推,因而不自覺的做着計劃。
她不會看着姥姥受累,一分都不忍心,那便只好早些打算了。
第二日,天色剛矇矇亮,小院裡依然沒了人,後園樹林卻聽得清葉片簌簌而飛、瞬間插入樹幹的利落聲。
細看才知琉百葉三人各執一地,正練得不可開交。
終於見日頭微露時分,琉百葉將飛雨飛雪招了過去,臉上是從未有過的肅寧,略有所思的看了看兩人,語調卻依舊淡然、清靈。
“我現在,給你們看一遍我所有能夠展現出來的身手,鏢,你們見過,就不了,所有拳、腿、套路儘量記住。”
說完她已經開始動作,自己在前世學過的所有武術盡數展示完,再展示她自己曾經摸索的各種武道糅雜,纖柔輕靈的身子在清晨的密林裡穿梭,毫不規則的樹木她卻都一一輕巧避過,只是眨眼間,樹皮上總會留下疤痕。她原本系在腰上的束腰成了繩索工具,輕鬆迂迴樹間,攀爬躍落,一氣呵成。
“看清楚了嗎?”眨眼間,她站在了飛雨飛雪面前,氣定神閒。
兩人卻愣愣的搖頭,看着琉百葉將束腰繞回衣裙腰間,怕也只有她一個女子會把束腰抽下來當武器使,萬一走光露底顏面何存?
兩人不說話,卻聽小姐繫好腰帶擡首看着她倆:
“過多緣由,我不細說了,只有一句,我做這些只爲了報答姥姥,我就只有你們三人最親,因而我能做到的事,絕不會讓它出紕漏。現在,我不是以小姐的身份問話,只一句:你們可願意學麼?”
飛雪首先收了神,目光堅定,毫不猶豫的點頭。
飛雨自然也不猶豫,姥姥是她們的再生父母,爲了姥姥安全,她們什麼都甘願,便是付出一條命也不惜。
“那好,從今天
開始,你們每日要在天亮前從這裡來回墓地一次,要跑步。天一亮,我會教你們一套拳法直至我出工。我去飄香樓的日程不變,而你們就會忙一點,一旬休內不再給小乞丐送銅板。午間,由飛雨去物色兩處小院,小乞丐們自會尋來。飛雪想辦法探探芳樓情況。六個旬休後,你們務必把所學熟悉了,到時候我再驗過,再議下一步。”
“是,小姐。”兩人齊聲迴應,只如此前雨雪峰中每一次應聖手姥姥吩咐一模一樣。
“哦對了,每日到達墓地便好,注意隱人耳目,一個旬休只能回去見姥姥一次,不能過於頻繁了。”她不想讓姥姥發現端倪,姥姥本就不想讓她摻與世雜。
不多會兒,密林裡便是三人舞拳之影,卻只聽風聲細微,夾雜拳勢衣袖摩擦,其餘一切安然。
不過尚書府便有些亂了。
四小姐從昨夜回府便情緒低落,一早卻又義憤填膺,刁蠻勁兒十足,直闖了柳老爺的書房,小臉滿是委屈:
“爹!唔……您還是同太子滅了四爺得了,女兒不嫁了!他竟敢拿全府上下的命威脅我。”
“胡說什麼!”柳老爺望了一眼書房門,過去擡手一關,轉身看着不成器的女兒,壓着脾氣深深的嘆了口氣:
“好了好了,這些事不用你操心,你只管乖乖等着及笄嫁過去,也必須這麼做!別想着擾亂刁橫,爹已經夠煩心了。再者,日後也不準再說這樣的話,那是掉腦袋的,尚書府是爲朝廷效力,不是爲太子!”
“可太子殿下明明常來和爹爹……”
“好了!”柳老爺止了她的話。
柳蔓含着淚本不再說話,噸了好一會兒,卻癟着嘴道:
“四王爺,讓爹爹向皇上請旨,拒了這門親事,爹,王爺爲何這麼討厭女兒?”
尚書微微迷眼,四王爺不是討厭她,是提防尚書府,怕哪天被太子以莫須有的治罪,他倒不傻。卻幸好身體孱弱,否則,這城府怕連太子都不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