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她走得極快,幾乎一眨眼出了屋子,經過青鷹時也絲毫沒有停留,生怕墨燁漓再一次追出來,那眼底深沉的溫和會吞噬了她的這點志氣。
一路出了這個偏僻的府邸,身後沒有人追來,她不禁自嘲一笑。
但是不爭氣的,她心底想着的依舊是如何將此次邊關之亂平息,那些散落的邊境村民,她必須讓他們放心的生活。
“小姐?”兩人走到了邊關,飛雨纔敢出聲。
她自然看得出小姐的心情不佳。想必和皇上沒談好,卻一句也沒敢問。
那一天,也許是飛雨跑的最累的一天,馬不停蹄的在各個村子之間巡迴,精神安撫,物資分發,基本防衛工具的使用,都面面俱到。
好在,不知從何方流傳而來的,朝廷派了人到各個地方安撫、分發物資,那女子美如畫卻不留名。如今到哪兒,小姐都會被熱情招待着。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這樣做,至少我心裡舒服,被傳揚是最令人愉悅的事,不是麼?”琉百葉撤去疲憊的模樣,轉頭笑對飛雨。
那廂也就只有點點頭的份兒。
回到客棧,一起沐浴,兩個浴桶相對,飛雨才偷瞄着面前人的疲態,趁機問話:
“小姐,葉子問,皇上的藥還送麼?”
對面的人閉着眼,一雙密扇般的睫毛印出兩片陰影,好一會兒都沒有迴應。
飛雨癟了癟嘴,自知問的不是時候,卻也當做是小姐默認了,知曉她一貫的嘴硬心軟,對皇上的情複雜而連她自己都還未看清罷了!
如此看來,該送皇上的藥還是要送的,雖然小姐沒說,但默認便好了。
許久,對面浴桶裡的人才懶懶的睜了眼瞧了飛雨,淡淡的說了一句:
“你水還夠熱麼?要麼讓店家再送一桶?”
飛雨一聽立刻便搖頭:
“飛雨這就好了,馬上就好了!”
她心底暗想,看來這一次皇上惹小姐生氣不小。
也是啊,秋婉給皇上造成的所有波折,都是小姐在身後默默
擺平,如今皇上如此,小姐能不氣麼?
一晚平靜的過去,翌日天還未亮,琉百葉已經起了身,睡眼朦朧的飛雨跟在她身後,聽着她已經完全清醒,略帶淡泊的聲音道:
“枔南鎮咱們不必呆着了,有你們智謀深沉的皇上在,想也用不到我,咱們繼續走村,而後回宮,百葉宮。”
飛雨嘬嘴挑了挑眉,片刻後在緊步跟上。
但是事情總是沒有預想的順利和輕鬆。
邊關許多村子是收到了百葉宮的撫慰,也加強了防衛,但墨清國土廣闊,那麼多村落,百葉宮的人手也不夠充分。
想來,對方的偵察手段還真不低,琉百葉收到葉子傳來的消息時,還在一條清澈的溪邊享受着魚兒穿過腳底的欲罷不能。
“宮主。”
她轉頭,看着葉子忽而低了頭,不敢看她光着的腳丫。
她卻只是淡淡一低眉,還是用裙襬遮住了腳,方纔問道:
“怎麼了?”
葉子依舊彎着身不敢擡頭,只是低低的回答:
“秋侍衛讓屬下將此信交予宮主。”說着將手裡保存完好的信簿端過頭頂。
對於如此恭敬的態度,她有些不習慣,卻沒有心情去改正,有些東西根深蒂固了,也不再強求他們了。
接過信件,打開,但卻越看眉頭皺的越緊。
墨燁卿如何得知她出了宮,還能在這種偏僻的地方找到她?看來她也低估了他的能力呢!
“讓葉秋回信,我會如約而至。”沒有任何猶豫,她便答道。
也不是第一次見墨燁卿了,但是這一次見面卻不是在宮裡,甚至不在京都城,而是在這個偏僻卻清新的郊外。
她如約趕到墨燁卿定的地點時,他已經等在那兒。
他好似還是那麼的溫厚,一襲長衫,雙手剪後背對着她站着,習習的微風吹過,帶來的卻是不可忽略的陰冷。
“別來無恙。”她站到他身後,再走一步與他並肩。
墨燁卿轉頭,入眼的便是那張好似不食人間煙火的臉
,絕色依舊,甚至因爲江南之美,帶着不可褻瀆的純淨。
“是你在平亂。”墨燁卿淡淡的說,卻是完全的篤定。
琉百葉自然知道他說的是邊關之亂,這也便完全坐實了發起動亂的就是他,可是如今知曉了,她卻沒了當初的生氣。
也許,是冥冥中知曉了,她也不是所有人都能顧及到的,墨燁卿不聽勸的造反,那邊只好由他,而她卻會選擇平亂。即便墨燁卿如此氣她。
“八成村子,都被不明力量暗中保護着,先進的兵器,豐富的食材,這或許只有百葉宮能夠辦到。”何況,如今朝廷根本不知邊關動亂。
墨燁卿就是鐵定了當今皇上不會將這樣的情況昭告天下,否則新皇便毫無威嚴可言。
“卿親王擡舉了百葉宮了,我也只是欽慕江南之美,隨處一走,對於朝廷之事,無權也無能,更沒有那個必要擔心,當今皇上英明,這些事自會處理得完美。”琉百葉沒有看他,只是淡淡的說,說完才轉首看了他。
他也在看她。
對於她對皇上的自信,不由得一笑,笑容裡滿是諷刺。
“若龍椅上的人是本王,你也會如此維護麼?”他看着她弟弟的道。
她皺了皺眉:
“你當真要走這條路?”
親王造反,這不僅是皇室的敗筆,極少百姓會跟隨這樣的君主,因爲不忠不孝。
身旁的男子卻低頭笑了。笑得有些陰沉,卻也夾雜着輕鬆:
“有些事或許是註定的,但這一次本王願意,只是以一個你不熟知的身份罷了。”
她不熟知的身份?這樣的提示讓琉百葉再一次皺眉,他的身份不就是皇子,也是柳尚書的兒子麼?還要如何混亂?
“也許,本王不得不請你到一個地方,若有冒犯,還請恕罪,到時,我是何身份就揭曉了。”因爲她的皺眉,他才淡然的道。
但這樣的計劃卻好似早已弄好,她對墨燁卿的瞭解告訴她,這一次他是認真的額,而或許,從今以後,他也不再是她認識的墨燁卿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