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皇宮,一路走過去,看得出吳瑤都打理過了,乾淨整潔,即便是很少有人涉足的地方都擺着陶瓷盆栽。還有陶瓷工在給掉漆的地方補瓷。
不過她正想着,這些經費,她好似沒聽吳瑤和自己提起,難道吳瑤自己掏腰包?不至於如此富有吧?
那就只有一種情況,吳瑤自己找墨燁漓去要了,作爲貴妃的她,卻不知道這件事。
雖然不在乎什麼階級身份,但由此卻可看出墨燁漓與吳瑤的關係挺好,心底難免有些不是滋味。
她剛進了麗蕤殿的門,就看到了在院中的吳瑤。她還未開口,那頭的吳瑤先笑着開口了:
“姐姐回來了?臣妾聽下人說姐姐去請那位大廚去了,有姐姐去,結果該是成了吧?”
琉百葉也沒多想,只是點了點頭:
“這件事算是辦妥了,我也看了你的工作,做的都很全面呢,到時候皇上一定會誇讚你能幹,我反倒沒幫上什麼忙。”
“看姐姐說的,臣妾做的都是寫瑣碎的事,姐姐做的事雖不多,卻是關鍵,這功勞,怎麼也是姐姐的大。”
吳瑤就是會說話,知書達理,嘴也甜得恰到好處。但不管怎麼的,她就是覺得哪裡不舒服,這樣的女子,交成後宮的朋友還可以,僅限於後宮。
所以,她只是淺淺的笑着道:“好了,咱也別謙讓了,這還沒晚宴呢,離討論功勞還是早了些!”
“姐姐說的是!”吳瑤笑意盈盈。而後纔將手裡的東西遞了出來:
“這是妹妹這兩天蒐集來的美人圖,姐姐看看有沒有中意的,上品之家的姑娘大概都在裡頭了呢,再添加進來的,大多官品就要稍低一些了。”
她接了過來,並沒有急着打開,只是笑着點頭。
等吳瑤走了,她才進了大殿,將圖紙都放在了桌上,順勢脫着嫌熱的暖袍,隨口對身後的碧荷說着:
“碧荷,你把圖紙都打開來看看,我看看高官家的小姐們都長什麼樣。”
雖然說,這些都是官品較高的人家,但並不一定官品低的人家,子女就不好,所以過兩天,她估計還會再看一次。
脫完衣服,她已經快走到桌邊了,可那頭的碧荷纔剛開了兩幅畫,面色表情淡漠的看着圖紙,動作極慢。
琉百葉放慢了腳步,微微蹙眉,思索着,碧荷這是又一次反常了吧?
讓她想想,碧荷最近反常都是怎麼情況?上一次好似是說讓人注意着好女子以配大哥吧?上上次,就是她剛想找些好女子的時候?
難道…………?她猛然想到了什麼,腳步也幾乎停了,認真仔細的看着碧荷。
還別說,平日裡不注意看,如今一看碧荷的確好看,這小臉典型的古代美人,自然成型的小下巴,玲瓏不已,她的女子心思、辦事作風也無可挑剔,可不比那些管家小姐差哪兒去,她恩麼都沒發現過呢?
這若不是到了麗蕤殿,指不定哪天還被墨燁漓納爲宮妃了呢!
自顧的搖了搖頭,甩開這種荒唐的想法,她才掛起幾
不可聞的笑意,帶着微微邪意走了過去,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問着碧荷:
“碧荷,你看這些女子都如何呀?我看都是官家小姐,該都是知書達理、女紅文書都不差的,不見過真人還真難挑!”
沒想到碧荷卻不贊同的搖了搖頭:
“那可不一定,多少官家小姐也是胸無點墨,人前知書達理,人後也不積口德,對待下人更是了無睜眼。所以,這人呀,還得處了才知道。”
“碧荷說的很是有道理啊,那我這讓人送美人畫過來,可不是多此一舉了?”她順着碧荷的話。
那頭的的碧荷卻這才醒悟自己都說了什麼,小心翼翼的擡眼看了她:
“娘娘,碧荷只是胡口一說,沒有冒犯的意思。”
作爲下人,若是否認主子做事,那可是大不敬。
但是琉百葉只是笑笑,她一心想着碧荷的心事,就是想看看她到底是不是自己想的一樣,是看上墨清的御史大人,也就是她大哥了?
這在古代可不多得,哪個丫頭敢喜歡地位如此之高的御史大人?倘若喜歡了,還敢表現出來,那邊是愛之深了。
但她還沒完,拿過隨意一幅畫放到碧荷面前道:
“我看這女子不錯,你看這纖腰盈握,嘴角含笑,一看就是個性子溫婉的可人兒。你覺得呢?”
碧荷還真是認真仔細的看了,然後又看了看畫紙腳下標註的此女子乃哪個官家女兒的信息後搖了搖頭。
“可不是碧荷挑剔,此女子腰身的確不錯,但單憑這一笑就評判起性子溫婉,匹配御史大人可不一定,這一笑出自畫師之手,再看此女子纖纖素手,雖說官家女子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可基本的女紅都是有要求的,我看此女子該是沒有習過女紅。再者,娘娘有所不知,這束家在京城還算出名,世代爲官,卻無大才,只是人云亦云,此前是吳皇后一邊的,上一次宮廷之變能夠逃過一劫,全靠束家出賣大女兒,求來的安定。”
碧荷說道這裡,琉百葉已經滿臉驚愕的看着她。
她所分析的這些,什麼此女子十指不沾陽春水,她也能看出來,但至於這束家與上一次宮廷之變的事兒,她可一無所知。
碧荷竟然知道這麼多?
碧荷如今只是在她的麗蕤殿做一個執事宮女,可卻洞悉着宮廷裡、朝政之間的變幻,此前卻絲毫不顯露,這是何等聰慧的女子?
難怪,她辦起事來無可挑剔,這種聰慧定是自己積攢來的,從小離家的經歷造就了這樣優秀的女子。
在琉百葉眼裡,有能力的女人才是最美的,即便稍有強勢,但只要在心愛的男人面前懂得撒嬌軟弱,那就是完美。
這讓她忽然想起,上一次大哥來麗蕤殿找她,碧荷彙報說御史大人在外頭等,那時候的碧荷臉上可全是難得一見的嬌羞,就連說話都快磕巴了。
原來,她的情意竟然這麼久了?她這個做主子的居然才知道?
她越想越開心,然後猛然點着頭:
“碧荷,你說的對!”
從頭到尾,碧荷雖然說了女子哪裡哪裡如何,但全是分析事實的,並沒有半點抨擊束家女子的意思,可見她並非嫉妒,是真的爲大哥的所選女子着想了。
“先把畫紙都收起來吧,咱也不看了,到時候就在晚宴上看看得了,我看你對各個官家女子還聽熟悉,看人也頗有一番見解,要不那晚,你站到大哥身邊伺候着吧,也好替我大哥解解疑惑,介紹一些官家女子,行嗎?”
她這畫紙說不看就不看,又忽然將自己分配給了御史大人,伺候其元春晚宴,讓碧荷一時愣了,娘娘這變得也太快了!
但碧荷也什麼都沒說,只是點頭應下,心底卻不自覺地放鬆着。
當然,琉百葉如今要想另一件事,便是大哥對碧荷是什麼印象?所以,她打算晚間出宮一趟,探探大哥的口風。
不過等大殿內沒人了,飛雨纔到她跟前放低聲音道:
“小姐,昨兒傍晚也有人到了河邊,若飛雨沒看錯,應該是洗月事。”
她一聽,皺了眉,洗月事?
原本只是猜測,這一聽,她反而越發有了興趣,非要知道是哪個宮的了,都到了這一步,若不確定下來,就不是她的處事作風了。
“我傍晚過去一趟,切勿打草驚蛇,這件事就不要對別人說起了。”好一會兒,她才吩咐飛雨。
後者點了點頭,一旁的碧荷也靜默。
等傍晚,琉百葉已經悠閒的往園子裡走,她知道今天墨燁漓不會過來,聽聞是要去吳瑤那兒的。
今日的天色不錯,晚霞雖然有些暗,但總算是有春天的味道了。
這一次,她走到了園子邊上,因爲不知來人會在河流的哪一段,她只好找了個制高點,幸好這裡有些參差不齊的樹,足夠她隱身了。雙腳蹬地,身體輕靈的往上躍起,雙手靈活的在各個枝椏上借力,只是轉瞬,她便已經穩穩的在樹杈上,只等着有人來河裡洗東西了。
不過,她一站穩放纔想起,自己是有孕在身的人,如此驚險的動作,可還真得少做,若是別的女子,人家連走路都小心翼翼,她也得注意注意。
正想着,一轉眼便見到了那邊正東張西望,腳步匆匆而來的宮女,懷裡包着個東西。
看她到了河邊才蹲下準備打開東西來洗,琉百葉幾乎是努力的眯起眼去看,墨清的護城河水清得竟都能看到宮女洗出來的紅色。
真的是月事。
而那宮女再張望的一瞬間,她眯起眼蹙起眉,這哪是什麼宮女,明明就是瞿秋婉!
還算她有點腦子,竟然喬裝成了宮女的模樣,這小臉想必已經化過妝,難怪飛雨說她是宮女。
可惜,她腰上的弄成掛墜狀的精緻玉串出賣了她,那是先帝賜給她的碧霄劍上少了的玉石,是墨燁漓送給秋婉的做了定情信物吧?
早前若不是她闖入的秋婉的房間見了一次,這會兒見了,還真不一定能認出稍作修飾掛在腰上的玉串。
看着她洗完東西,輕手輕腳的往回走,琉百葉卻還在樹上沉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