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擡起頭去看墨燁漓,見他只是坐着,看不出表情,知道他與蔓兒提前溝通過,可是,指證蔓兒爲百葉宮宮主,難道也是商量好了的?他有些不確定。
衆人安靜,墨燁漓微蹙眉,沒有從柳惲眉眼裡讀出信息。
“請皇上遵循承諾,公正定奪!”
衆人分明都可以從彈劾之人的語氣裡聽出了他的高興,可還是極力壓制着。
“請皇上定奪!”衆人跟隨。
此刻便真的完全可以看出真正想要彈劾麗貴妃的人了,只有左邊一羣人安靜的站着,右邊的人統一抱拳請求定奪。
“皇上……”福公公從朝堂之下看了麗貴妃後驚詫,可還是走回到了龍椅旁,在墨燁漓耳邊喊了一句。然後把頭湊了過去:
“皇上,有胎記。”
墨燁漓皺起的眉加深,不可置信的看着跪着,卻依舊朝着自己笑的人。
她爲什麼要這麼做?爲什麼不事先做好準備?明明知曉他不可能真的處罰她!爲什麼那笑容裡,竟然還有着解脫?
福公公看皇上已經愣住,知曉皇上也並未事先知道這件事,一時慌了神,立刻往朝堂之下走去,然後猛然跪下:
“求皇上從輕處罰,麗貴妃是個什麼樣的人,皇上很清楚麗貴妃的爲人,那後宮之人,誰不知曉麗貴妃心底善良,與人友好?皇上大可將各宮宮女、公公傳過來問話呀,即便麗貴妃是百葉宮之人,也絕對罪不至死,請皇上開恩哪!”
“請皇上開恩!”終於有另一波的人跟着請罪。
朝堂立刻分成了水火。
墨燁漓沒有說話,只是目光定定的看着她,想要看出她到底在想什麼,在計劃什麼?爲什麼要做這樣的選擇,馬上就面臨死亡,卻還笑着?
不得衆人反應過來,朝堂之外卻有人走了進來,清脆的聲音傳了過來:
“不勞福公公去請人了,我菀貴人就是後宮之人,正好當這個證人吧!”
秋婉笑着走進來,看着地上跪着的琉百葉,然後也一同跪了下來,沒有表情:
“婉兒參見皇上!”
墨燁漓沒有迴應,所以秋婉只能繼續跪着,但也微微勾脣,繼續說話:
“婉兒知道,皇上一定在生氣,婉兒這不是有意干政,只是來幫助皇上給中大臣一個交代。”
秋婉:“衆位都知曉,秋婉我,此前與墨燁卿關係甚好,也有人懷疑我與墨燁卿一黨爲謀,可此事皇上已經知曉,並已經認定了秋婉是清白的,所以,今日我必須把一個秘密說出來。”秋婉說到這裡,站起來看着衆人。又看了看琉百葉。
“就在半年之前,秋婉剛要被皇上從芳樓接出來,那是的麗貴妃也百般阻撓,甚至拿了她在百葉宮之中的地位要挾我,如今,大家也都看到了,她的確就是百葉宮的宮主……”
秋婉說着,走近了跪着的人,將她的手擡了起來,往裡一探,再出來時,手裡多了一樣的東西。
“那是什麼?”有人首先問了出來。
秋婉笑了:
“大家都知道百葉宮的宮主手裡有一把不離身的武器,蝴蝶刀,卻沒有人見過蝴蝶刀的樣子,這就是蝴蝶刀!兩個蝴蝶衣上獨一無二的紅鑽,墨清沒有複製。”
衆人又是一片唏噓。但是有一件事,已經是定了,那就是,麗貴妃就是百葉宮的宮主。
可是這時,秋婉卻忽然聲淚俱下的跪下了:
“可是皇上,麗貴妃侍奉皇上這麼久,皇上難道不知麗貴妃的心性麼?她是善良之人,枔南的百姓都在傳頌麗貴妃的偉大,若不是百葉宮的宮主,與西蒙的那一帳如何能贏?若不是百葉宮有那麼大的兵力那麼大的勢力,皇上如今指不定在什麼地方經受戰火,如今,皇上怎能給麗貴妃定下大罪?”
琉百葉笑了,秋婉說的真是動聽,或許有人打抱不平了,也有人反過味來了。
秋婉這根本就不是在爲麗貴妃求情,反而是更加加重了她的罪名,已經有人站了出來:
“請皇上三思!根據菀貴人的意思,皇上更該明白,百葉宮的勢力不可小覷,誰知麗貴妃懷着如何的心思?誰知那一日,百葉宮會憤而反抗,到時,朝廷如今的樣子,又如何抵禦一羣不要命的幫派之徒?”
墨燁漓終於笑了一下,演了半天的戲,他總算是明白了,掃了一眼假惺惺的秋婉,他們是不是都以爲,麗貴妃非死不可,才如此不遺餘力的彈劾?
只聽他冷冷過得說了一句:“按照諸位的意思,若是此時處決麗貴妃,百葉宮就會無動於衷,是麼?還是諸位都是沒有良心的人,百葉宮爲朝廷出了多少粒力,你們又有幾人看得到?不要以爲朕不知你們心裡如何打算!”
琉百葉一聽不妙,墨燁漓如今說話很震懾,如此一說,指不定有些膽小的官員就要變卦了。
所以她忽然笑着站了起來:
“墨燁漓,你不用說了,我今天就是爲了承認自己是百葉宮的宮主,也是爲了求得一死。”
朝堂又一次的安靜。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麗貴妃如此的震驚,如此不畏懼,反而輕輕的笑着看着皇上。
只聽她清脆悅耳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不得不對着所有大臣說,這個貴妃的位子,我作爲百葉宮一宮之主,一點都不稀罕!皇上,你心裡有的是秋婉,從來就不知我琉百葉,我很清楚!而你此前一直不揭穿我的身份,只是爲了利用百葉宮,如今,利用的差不多了,就想起了這一齣戲是麼?”
她淺淺的笑着,還帶着酸意,不等墨燁漓說話,就立刻將自己的話接了下去:
“我要感謝皇上,終於能夠解脫,一個女人的青春不該用來消費在後宮,寧願死,也不!男人永遠不會知道,一個女人與另一羣女人分享男人的痛苦!我琉百葉不稀罕貴妃,更不稀罕皇后!此前多次,我守着委屈,守着冤枉,都是因爲癡心妄想,以爲你會有所心疼,可是我錯了!我低估了你們十來年的情感!在後宮受着這樣的折磨,還不如一死了之,至少,我在民間留下了美譽
!只要我走了,百葉宮之人就會一夜解散,誰都別想找到!所以,我只求死!”
她很堅定的看着墨燁漓,一絲表情都沒有。
墨燁漓已經震驚,根本說不出話,只是皺着眉看着她,好似要從她的臉上看出哪怕一絲的情感。
可是沒有,一絲一毫都沒有。她到底想幹什麼?
墨燁漓忽然發現,他一點都不瞭解琉百葉,她一整天到底在做些什麼,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雖然生活在身邊,可是他卻根本沒有走近過她。
此時,琉百葉才笑着轉頭看了一衆彈劾她的人,然後輕描淡寫的開口:
“你們是不是還有人想要彈劾,我與吳楓之間不正當的來往?”
衆人都沒有說話,因爲已經愣住了,誰還會給自己安罪名?而且還是如此大的罪名?
這樣的事情,好似還是吳鳳羽的時候發生過吧,后妃與別的男子有不正當的來往,結果如何,大家都很清楚,麗貴妃這不就是在自尋死路麼?
可是隻聽她繼續說這道:“沒有錯,我與吳楓有來往,想必皇上也是知道的,是嗎皇上?你幾次三番的派人跟蹤我,都能看到我與吳楓街頭閒逛,與吳楓一同在街邊小攤進食,不是麼?”
她很篤定的問着。然後轉了頭,沒有再看墨燁漓。而是看着衆人:
“你們之中一定有人有這個證據,對麼?所有人都知道,吳楓有着野心,而我就是競爭對手,以我的聰明自然是要與其合作的,甚至幫助他完成他想做的事情,包括,干涉朝政,我是后妃,干涉朝政要方便的多!”
她如此說,自然很多人都覺得信服。
但是如今沒有吳楓,沒有人爲吳楓辯解,而且吳楓是否有心干涉朝政,根本就已經不是重點。
而是后妃與宮外男子通姦纔是重點!加上前一項罪名,完全就可以立刻定罪。
“沒錯!就有人見過吳楓與麗貴妃私自在宮外會面!后妃不得隨意出宮,這已經是違反了宮中律法,麗貴妃如此之舉,更是有辱婦德!有辱皇家顏面!”
唉!果真是後宮中最不能提及的東西,琉百葉嘆息,一挑撥就起來,一點都不辜衆望呢!
她如此想着,卻也笑着,看着他們不知從哪兒弄來的人證,指證她與吳楓不軌的事實。振振有詞,有理有據。
而墨燁漓終於從龍椅上站了起來,不可置信的看着朝堂裡跪着的人。許久才低低的說了一句:
“都給朕安靜!”
死一般的寂靜。
墨燁漓從龍椅往朝堂下走,目光始終都沒有離開地上跪着的人,眼裡都是不可置信,不是他要懷疑,只是他也知道她總是出入皇宮,知道她總是去見,吳楓,任何一個男人都不能容忍自己的女人去找別的男人。何況,他是一國之君!
更是因爲,他從來沒有真正從葉兒那裡感受她對他的愛意,總是以爲她不善於表達,總是爲她找各種理由和藉口。可是如今的局面,到底也怎麼樣,才能把皇家面子挽回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