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所料,第二日便傳來了四皇子府發榜求醫的消息。宮裡的太醫挨個去了一遍,皆是沒有用。此刻宮穆沉也是淡定地坐在客廳,喝着茶。
李澤將四皇子府的事情稟告完之後,默默的等候着他的下一步命令。可是看着自己主子一反往常的冷淡反應,就有些摸不着頭腦疑問道:“爺,宮裡頭問您動手嗎?”
他家主子做事向來雷厲風行,通常情況下都是不屑於勾心鬥角背後耍陰招的。可先前他居然會算計任月瑩,騙她給濮陽皓琨服下毒藥,就已經刷新了李澤對宮穆沉的認知了。
“當然得動手。”不管如何,就是因爲皇后的幫助,才讓濮陽皓琨有機可趁,讓他回來的時候大意受傷,若不是**淵在,他可能真的就如他們所願一命嗚呼了。
俗話說的好,畜生終究是畜生,無論對他再好都是。宮穆沉本來也不想同他們魚死網破,可是就是因爲他們的舉動,讓他間接失去了**淵,這口氣憋在心裡頭始終無法嚥下去。
如果他猜得不錯的話,**淵應該是用了什麼換命的法子,才讓他解毒的。而且這個傻丫頭不想讓他擔心,所以選擇不告而別偷偷離開。
可也正是這樣,他才更加的心疼**淵。如果在她最後的日子裡都沒有他的陪伴,那麼她該會是多麼難過?他對自己發過誓,不會讓**淵受到委屈。可如今,算是他食言了嗎?
既然如此,那麼他便要這羣人給**淵陪葬。反正他在乎的從始至終都只有**淵一個人,其他人的死活與他無關。想到這兒,宮穆沉便站起身來,對李澤冷冷道:“走,進宮。”
到了宮裡,皇后已經被手下的暗衛控制住了。他站在硃紅的宮殿門前,猶豫着要不要進去,卻被皇后冷漠無比的一聲諷刺給拉回神:“呵,這不是爲人臣子的攝政王嗎?”
言外之意,他現在的舉動是大逆不道的。宮穆沉無所謂地笑了一下,跨步進去。屋裡頭滿地狼藉,看樣子在他來之前皇后已經發了一遍脾氣。
“那又怎麼樣?朝代是會變的,唯有強者才能活下去,這是硬道理。”宮穆沉徑直坐到了上位去,桌子上的擺設都已經被一掃而空了,宮穆沉將手肘嫌棄地放上去,然後悠悠地撐着腦袋。
皇后被他的話氣得不輕,回首對他怒目而視:“宮穆沉,你究竟想怎樣?本宮對你不夠好嗎?皇上對你不夠重用嗎?”
彷彿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宮穆沉不置可否地嗤笑出聲。皇后疑惑不解地望着他,不懂他這個時候爲何還能笑出來。望了一眼外頭的時辰,約摸不早了,也懶得同她再過多廢話,於是起身走到她跟前去,冷聲問道:“皇上呢?”
皇后賭氣地別過頭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一旁的李澤此刻也會意,走上前來恭敬地說道:“王爺,屬下已經帶人把整個皇宮都翻了個底朝天,並沒有發現皇上的蹤跡。”
宮穆沉覺得有趣,他摸索着下巴,過了好半天,才擡起頭,目光冰冷地望着皇后:“既然如此,那就傳旨下去,皇帝駕崩,太子即刻繼位。”
聽了宮穆沉的話,皇后有些難以理解,他怎麼可以如此武斷地認爲皇帝駕崩了呢?她原本還以爲,宮穆沉遲早會動手,但不會做得這麼絕,看來是她太天真了。
李澤已經轉身離去,開始執行宮穆沉交代的任務了。皇后有心想要拉住李澤,但卻終究沒有。她不想讓宮穆沉看到自己乞求別人的樣子,尤其是在她最落魄的時候。
反正沒有找到要找到的人,宮穆沉也就沒了要繼續留下來的心思。他深深看了一眼皇后,目光中除了冰冷還有濃烈的恨意。他今日來就是要皇帝死的,到最後他都只有一死,他也只是推波助瀾了一把而已,也無可厚非。
被他可怕的眼神嚇得退後了幾步,皇后哆嗦着,憋了半天也沒有說出一個字來。她知道宮穆沉不喜歡她們,可不知道,他居然這麼的恨他們。
不過方纔宮穆沉下旨太子繼位,畢竟他是皇帝的兒子,不可能就這樣受人擺佈的,所以她還有一線生機可以搏一搏。想到這兒,皇后便側目望着宮穆沉的背影,心裡暗暗發狠,咱們走着瞧,誰笑到最後還不一定呢。
回到攝政王府,濮陽皓月已經等候多時。宮穆沉並沒有想要搭理他,而他卻一把衝上來攔住了宮穆沉的路,看着他的眼睛質問他:“父皇駕崩是何意思?我昨天還看到他,身子骨好得不得了。”
宮穆沉總算有了看他一眼的衝動,不過是擡起眼皮子略微掃了一下他的表情,便又低下頭去,望着自己要走的路:“你若是執意要攔我,下一個就是你。”
被他突如其來的冷漠和不可理喻嚇到了,濮陽皓月用身體死死抵住他要走的傾向,看到他眼底流露出不滿後,他才諷刺地笑着吼道:“好啊,我到要看看,沒了我的攝政王,究竟要如何做才能光明正大的謀權篡位。”
他的話確實有道理,可是宮穆沉已經不在乎了。反正找不到**淵,他們也不過都是她的陪葬品罷了。一把推開了太子,繼續走自己的路。
他剛到書房,便有暗衛來報,說是仍舊沒有**淵的下落,她很有可能已經失蹤了。宮穆沉氣得發脾氣,將書房的東西一通亂扔,直到好好的書房變得亂七八糟了,依然覺得不過癮。
一個老太醫顫顫巍巍地站在外頭不敢進來,宮穆沉擡眼時偶然看見他,略微整理了一下心情,擡手示意他可以進來。老太醫兢兢業業地走到宮穆沉跟前,猶疑地開口道:“王爺,昨日爲您請脈的時候,老臣發現一個異象。當時不敢確定,回去以後查遍醫書,這纔敢來稟告。”
“說。”宮穆沉眉心跳動,隱隱有不好的感覺。
“老臣懷疑,陳姑娘是用蠱爲王爺治的毒。”話音剛落,宮穆沉便覺得心如刀割一般,生生的疼,那個傻丫頭,果然傻的很。
看起來,京城的一切都那麼安靜。
實則,暗地裡卻風起雲涌,那一日,宮穆沉離開,執意不讓任何人跟着,卻是再也沒有消息,徹底失去了聯繫,好像憑空消失了一般。
攝政王府表面毫無波瀾,李澤在私下幾乎傾盡整個攝政王府之力去尋找宮穆沉的下落,卻是一點線索也沒有,他只能獨自一人撐起諾大一個王府。
雖然李澤所有的動作都儘量隱蔽,但是出動整個王府的人這麼大的動作,還是被一些有心人察覺到了,更何況,有些人一直緊緊盯着宮穆沉不放,他消失這麼多天,他們怎麼會不知道?
比如濮陽皓琨,對他而言,這是一個打壓宮穆沉的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不可錯過。
這一日,濮陽皓琨親自登門拜訪尚書府。
“陸尚書,叨擾了。”濮陽皓琨施施然行了個禮,他一介皇子,依着禮法,是萬萬不該給陸尚書行禮,這個禮讓陸尚書受寵若驚的同時心裡也十分受用。
陸尚書急忙扶起濮陽皓琨,嘴裡連連道:“四皇子真是折煞老臣了,老臣怎麼擔得上四皇子一禮。”
老匹夫,擔不上不也是受了嗎。
濮陽皓琨心裡腹誹,臉上卻是笑得一團和氣,和陸尚書一起走到上首坐着,品茶暢談。
這幾日,京中傳言,四皇子與尚書府千金怕是好事將近,看最近四皇子和陸尚書二人走得挺近的,只不過,一切都是流言罷了,兩人究竟談了什麼,只有當事人清楚。
挑了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皇后直接讓她宮裡的太監去大殿外等着,一下朝就把濮陽皓琨宣去了坤寧宮,美其名曰皇后多日不見四皇子,思念心切。
濮陽皓琨來到皇后宮裡,規規矩矩行了個禮,皇后把人都趕了出去,拿出一個精緻的盒子遞給濮陽,示意他打開。
看着皇后神神秘秘的樣子,濮陽打開盒子,看到一枚黑漆漆的藥丸,他不是**淵,不懂醫理,自然也就不知道這藥丸有何作用,只好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皇后。
皇后眸光變得有些深沉,還帶了絲狠辣,卻是一閃而逝,沒有讓人捕捉到,她輕啓朱脣,道:“這是母后讓人去塞外給你尋的神奇藥物,能解百毒,你回府服用之後,再運功調息半個時辰,就能把身體裡的毒逼出來了。”
拿着藥丸打量一番,濮陽皓琨有些驚訝,早就聽說過塞外多奇珍異寶,卻沒有想過還有這種東西,不過,想必換成**淵,也是可以做出來的,那個丫頭總是讓人出乎意料。
“皇兒,陸尚書那邊你處理得如何了?”皇后轉身坐到上首的金椅上,緩緩問道,就算是隻有他們兩個人,她身上皇后的氣度也半絲不減。
明明是母子,看起來更多的卻只是像合作伙伴,自古帝王之家,親情涼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