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英男帶着趙墨藍去了孫氏的房裡,卻把趙墨藍留在了門外,讓孫氏身邊的小丫頭陪着她,自己關起裡間的門,跟孫氏說起了悄悄話。
孫氏現在跟琉璃一起掌管着後宅的事情,有個小丫頭照顧她也是名正言順的,琉璃和翡翠身邊也是有小丫頭跟着的,趙墨藍對這個倒是不吃驚。
雖然同樣是奴婢,但在府裡的身份也是各有高下的,雖然聽說孫氏進府的時間不長,能得縣主重用,也是個能人了。
“娘,對不起,我今天去了三殿下的府上,有些事情沒有我們當初想的那麼簡單,所以,恐怕我這輩子真的認不回你了。”
劉英男原本是想先跟劉應鋼說這事兒的,雖然他還小,但到底是男人,想着跟他先把工作做通了,再跟他一起來找孃親談,兩個人在,到底好勸一些。
但因爲被白曉桐攪和了一通,劉英男就沒了心思,可回了自己的院子,左想右想的,這事兒還是早解決了早省心,這才又來了孫氏的屋子。
好在孫氏一直是跟自己住在一個院子裡的,去她的屋倒是挺方便,還沒等中途反悔呢,人就已經進了屋了,劉英男沒給自己半路退縮的機會。
之前想選擇最後跟孃親說,是因爲劉英男的心裡有顧慮,畢竟孃親跟劉永福是夫妻,再說被打罵、被虐待,劉永福也是跟她生活了十幾年的丈夫。
這個時代的女人,從一而終的觀念是很深刻的,劉永福對她再不好,他的死亡對她來說,也有可能是一個很大的打擊,何況虎子也死了呢,再不省心也是自己兒子。
“嗨,認不回就認不回,又不是認不回我就不是你娘了,娘一早就有準備了,你現在的身份,也不適合有我這樣的一個孃親,娘現在能每天看着你,陪着你,已經很滿足了。”
劉英男看着孃親的眼睛,好半晌,才嘆息了一聲,挽住了孃親的手臂,把頭搭在孃親的肩膀上,有些話,看着對方的眼睛實在是說不出口。
“娘,三殿下派人去了劉家莊,想給他們一筆錢,說是娘求了現在的主子,預支的工錢,拿回去養家的,希望他們有了這筆錢,能斷了對你和鋼子的念想,也就解決了他可能再來找我的麻煩。”
劉英男到底是把話說得半遮半掩的,有些事情,還是不讓孃親知道的好,要直說是爲了考驗劉永福,結果劉永福半點沒有感念孫氏的情意,她怕孃親會太過傷心了。
“結果,他錢是收了,卻被虎子發現,兩人因爲這筆反目成仇,都想把錢據爲已有,虎子拿刀捅了他,他則在最後奮力一擊,把虎子推得腦袋撞上了桌角,雙雙殞命了,老太太也悲傷過度,沒等下葬也跟着去了。”
劉英男三言兩語的就把事情交待了,她不想把經過說得太詳細,覺得沒有必要,細節知道得越多,孃親就會越傷心吧,劉英男不願孃親傷心,更不願她爲了那樣的人渣傷心。
但傷心總是難免的,夫妻一場,孫氏如果無動於衷,也絕對不現實,所以劉英男感覺到了旁邊身體的瞬間僵硬,她挽着孃親沒動,想多給孃親一些時間消化這個消息。
也不知道這麼僵硬了多半天,孫氏的身子才漸漸的軟了下來,伸手摸了摸身邊的女兒,“應男,娘沒事兒,你別擔心娘。”
孫氏的掌心涼冰冰的沒有溫度,更不用說她手指上的顫抖了,讓劉英男更加的不敢看她,心裡全是抱歉,要不是因爲自己,那父子倆就算是再人渣,也還好好活着呢。
劉英男不後悔三哥的出手,讓那父子倆有了現在的下場,卻是有些抱歉,讓孃親傷心了,只是,世事總不能兩全其美,有一得必有一舍。
劉英男寧可讓孃親現在傷心難過,也不想給那個男人機會,毀了孃親的下半輩子,孫氏現在也纔將三十歲的年紀,未來的日子還長着呢,此時的傷心跟未來比起來,畢竟是短暫的。
“娘,我知道你有點兒接受不了這樣的結果,到底是打小的夫妻,但現在已經這樣了,我希望你能想開點兒,畢竟你還有我和鋼子呢……”
“你不必說了,娘懂。”劉英男勸慰的話還沒有說完,孫氏就把她的話給打斷了,“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以後你和鋼子都不必再爲了應付他而絞盡腦汁,娘很開心。”
開心?劉英男想不到孃親會這麼說,猛地偏過頭,把目光對上了孃親的,孫氏也正好把目光看過來,眼眸裡略微有些紅,但神情卻是很柔和的。
“應男,娘知道你擔心娘,你爹爹和虎子死了,我自然是會有些傷心的,但跟讓你和鋼子好好活着比起來,他們的死對我來說,也就沒有那麼傷心和重要了。”
“你和鋼子是孃的兒女,是孃的未來和希望,那兩個人活着,即使現在不來攪擾你倆,日後混不下去了,也肯定會找過來,那就是一個潛在的大危機。”
“他們活着一天,就會讓娘擔驚受怕一天,與其讓你和鋼子受到傷害,娘寧願先走的是他們。”
“何況,他但凡有一點人性,也不至於爲了錢跟兒子起衝突,想來他收到錢的時候,是半分也沒有想起過我的付出吧,不然也絕不會那麼對自己的兒子了。”
說這話時,孫氏的目光從柔和變成了銳利,又突然變得堅定起來,劉英男沒有想到,自己雖然沒跟孃親說出劉永福的態度,孃親竟然也猜了出來。
看來對孃親這位夫君還是挺了解,這說明孫氏現在的情緒很穩定,腦子也很清醒,她明白留在劉家莊的那兩個大小男人,對眼前這對兒子是多大的威脅。
“應男,這個結果很好,能讓你和鋼子自由自在的活着,不再受到他的騷擾,是孃親求之不得的,所以你別擔心娘會傷心,他是死有餘辜,賣兒賣女的錢是那麼好花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