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以後,王楓帶着周秀英與幾名隨從,換上便裝,匆匆趕來了蘇州火車站。
火車站裡人頭涌涌,站前廣場黑壓壓一片,候車大廳與售票窗口也排的滿滿的全是人,周秀英無奈道:“我和你打賭,有很多人只是單純的爲了坐火車,圖個新鮮,並不是真有要事出門。”
王楓嘿嘿一笑:“我完全同意你的看法,走罷,我們從特殊通道進去。”說完,拉上週秀英向另一邊走去,從一個不起眼的地方進站,上了一節特意加掛的車廂。
不多時,隨着汽笛一聲長鳴,只存在於傳說中的吭哧吭哧聲響了起來,火車緩緩開動,從蘇州到上海約一百公里左右,中途停靠崑山與寶山兩個小站,花了四個小時。
說實話,這種速度對於王楓就象蝸牛一樣,不比騎馬快多少,可是對於當時的人來說,已經是火箭速度了,周秀英與那幾名戰士的臉緊緊貼着玻璃,目不轉睛的看着飛速後退的稻田、樹林、房屋,甚至還有水牛和人影,就這樣看了四個小時,彷彿看不厭似的。
到了上海已經是傍晚,然後立刻在碼頭坐上專門安排的船隻,兩天以後,一行人抵達了象山。
基地內,一見着王楓,陳老大便道:“總司令,您來的正好,根據最新探來的消息,法國派出了由近百條船組成的艦隊駐紮在峴港,另好象還有陸軍士兵上萬人,又據與日本有貿易往來的商人告之,在日本的江戶灣好象有美國艦隊停靠,大概七八艘軍艦吧。”
“哼!”周秀英怒哼一聲:“法國人與美國人打的好算盤,還不是在等我們戰敗以後趁火打劫?洋人沒一個好東西!”
“行了!”王楓擺擺手道:“洋人什麼品行你又不是不清楚,與洋人交往的一切基礎都是建立在利益的前提上,有利可圖,又對你的實力忌憚,他們纔會和你做朋友。所說關鍵還是要自身強大,陳司令,現在艦隊都有些什麼看法。”
陳老大沉吟道:“主要是兩種,一是依託岸炮死守基地。另一種是暫時放棄基地,把軍艦避入長江,待日後再重頭建設。”
王楓問道:“你是哪一種?”
陳老大訕訕道:“總司令,雖然我很想開着軍艦與洋人交戰,可是實力相差確實太大了啊。我們的幾艘軍艦來之不易,明之不敵還要迎戰的話....我們不是怕死,而是覺得太可惜了,只要把力量保留下來,以後總有報仇的機會。”
“哼!”陳老大的妻子冼雲英嘴脣翻了翻:“膽小鬼!不敢打就不要找那麼多借口!”
“你....你這婆娘胡說什麼?我還不是爲了艦隊着想?”陳老大頓時氣的滿臉通紅。
“好了好了,你們其實都有道理,只是看待問題的立場不同。”王楓揮了揮手,勸道:“但是憑心而論,我更加傾向於冼夫人,畢竟我們把軍艦撤回長江。不僅會對軍心士氣造成影響,還相當於把主動權拱手讓給了洋人,打是要打,可是怎麼打,必須要慎之又慎。”
冼雲英立時丟了個得意的眼神給陳老大。
陳老大苦笑着搖了搖頭,問道:“總司令,那您的意思是?”
王楓不答反問道:“蘭芳那邊可以給我們提供哪些協助?”
陳老大尋思道:“蘭芳還是挺夠意思的,他們願意在戰時任由我們調用他們的一切資源,並且可以提供港口讓我們停靠,當然了。前提是我們有把軍艦開出外海的需要....”
正說着,陳老大突然眼前一亮:“總司令,您的意思是....是不是把軍艦開到外面再尋找機會?”
“不錯!”王楓微笑着點了點頭:“坐以待斃是最下下之策,我們要充分利用手頭的資源。在我的估想中,當十月十一月各艦雲集我東南沿海之時,他們在東南亞的基地港口必然突虛,這時,我們以奇兵突襲,打海上游擊戰。或許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戰果,就看你們敢不敢跳出去打!”
陳老大的臉再一次通紅,這一次是激動的紅,作爲東海艦隊司令與在大海上漂泊了大半輩子的老海員,把軍艦縮回長江,他也覺得憋屈難當啊,可是敵人勢大,只能忍辱負重,而如今,王楓又指明瞭另外一條出路,海上游擊戰,立時讓他生出了希望。
陳老大當下猛一點頭:“敢!”
“好!”王楓轉頭看向地圖,拿起木竿劃了過去:“我們的軍艦不能停靠在蘭芳,只能秘密使用他們的物資,否則會在第一時間讓荷蘭人知道,我們的海上游擊戰就玩不轉了,你們中有沒有人熟悉巴拉旺島一帶的海況?”
陳老大也望向地圖,不假思索道:“總司令,您是不是想把艦隊隱藏在巴拉望一帶?這個地方好,近千個大小島嶼星羅棋佈,洋人肯定找不到我們。
您也可以放心,早年還是陳村的時候,我們就時常與呂宋及棉蘭老島的華人有貿易往來,掌握有數條即安全又隱秘的航線,完全可以避過暗礁,而且還可以秘密請蘭芳人上船給我們做嚮導,他們對當地的海況更熟悉,也更加保險。”
“嗯~~”冼雲英興奮的接過來道:“巴拉望往北不遠是馬尼拉,是西班牙人的老巢,我們從來沒有招惹過西班牙人,可是他們竟然主動來挑事,哼,是時候給他們好好喝一壺了。”
王楓尋思道:“西班牙人在菲律賓的實力不弱,有兩三艘五六千噸級的戰列艦,雖然型號老舊了點,卻勝在火炮衆多,你們看情況吧,如果西班牙在馬尼拉的海軍也加入了聯合聯軍,那就給我狠狠打,打到岸上去,不要俘虜!
其實我最想撥掉的還是星加坡,只要把星加坡控制在手,我們的軍艦才能往來於南海與印度洋,雖然就目前我們的實力,即使佔領了星加坡也很難控制住,但我希望你們至少能摧毀星加坡的港口,一定密切留意星加坡的情況,一旦出現對我軍有利的戰機,應及時把握。”
“我知道的!”陳老大猛一點頭:“那麼,對星加坡的英國人,要不要....”說着,單掌重重虛一劈!
王楓搖搖頭道:“英國的俘虜能不殺儘量不殺,肆意殘殺英國人艾麗那裡我不好交待,況且我們以後與英國還會繼續往來,沒必要把事情做的太絕,而西班牙人不同,西班牙早已過了最輝煌的黃金時期,實力衰退的很厲害,他又是個南歐小國,即使不與他貿易,對我們也幾乎沒有損失,沒必要顧忌。”
或許是受到現代社會國際關係叢林法則的影響,王楓從不掩飾他在國際交往中的欺軟怕硬,與強國儘量坐下來談,談不擾再打,而對於弱國,那是連和他談判的資格都沒有,在他眼裡,西班牙就是個弱國,不需要特別對待。
冼雲英也很贊同的點了點頭:“英國仗着實力強大耀武揚威倒也罷了,可是西班牙算什麼玩意兒?我們的東海艦隊與南海艦隊,目前共擁有一艘戰列艦,六艘護衛艘,基地還有三艘護衛艦即將完工,加班加點的話,兩個月之內肯定能下水,十艘戰艦,足以挑戰西班牙在馬尼拉的海軍力量,這一次如果逮住機會了,在攻破星加坡之後,一定要把西班牙人在馬尼拉的力量消滅。”
冼雲英的字裡行間,透出了對西班牙的痛恨,王楓有些愕然,陳老大趕忙解釋道:“早年西班牙人仗着船堅炮利,搶劫過我們陳村的商船不止一次,還死了不少人,反而英國人較爲守規矩,把該交的稅金納了之後,基本上沒有額外的刁難。”
王楓理解的看了眼冼雲英,便道:“怎麼打你們自己決定,我今天來,只是與你們把框架定下。”
周秀英卻是問道:“那麼美法呢?該怎麼對待?還有啊,我們的軍艦若是就這樣從基地消失,很容易讓人猜出你的戰略意圖,你一定要想個穩妥的法子。”
“嗯~~”王楓皺了皺眉,緩緩道:“在我們沒有呈現出明顯的敗象之前,美法只會旁觀,所以不要去主動招惹,但如果不小心遇上了,我授予你們全權處置權,嗯?”
“是!”陳老大明白所謂的全權處置權是什麼,一口應下。
王楓又道:“另外一點便是如何掩飾行蹤,我認爲可以採用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的法子,先把軍艦開進長江,然後再悄悄的駛出去,即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消失在大海中,而洋人只會以爲我們的軍艦躲進了長江深處,等追進來才明白時,歸路已經密佈水雷,讓他來得去不得。”
“好!”陳老大猛叫了一聲好,從來沒有一刻,他對這一戰充滿着自信!
王楓也是肅容道:“傳令,立刻調南海艦隊進入長江,基地由大嶼山頂的炮臺守護,我要求在十月份之前,山頂炮位至少要有三百門,再着林鳳祥以一個軍駐守交趾與廣東,另一個軍與四十八山地師呼應,從下個月開始,進攻雲貴。”
“是!”一名黑鷹隊員匆匆而去。
王楓又向陳老大道:“你們也自即日起,分批分次把大小軍艦撤入長江,在最後臨走之前,港灣口用水雷封住。”
“是!”陳老大與冼雲英雙雙敬了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