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個能直視生死的時候,什麼都能面對,還在乎什麼忌諱不忌諱的。
無論是人還是神,最大的敵人其實是自己,當一個人真正面對無可選擇的死亡,就沒有了怕字。只有珍惜眼前的一切,因爲他知道,已經沒有多少時間可以浪費了。
雨薇暗自嘆了一口氣,年輕的生命就這樣直面死亡還真是殘忍。你就這樣跟着吧,姐會給你一條生路。
人生就是這樣,在你走投無路的時候,轉機,就在轉角的地方等着你。等待你去找到他,它就屬於你。如果你認命了,認慫了。他也不會跳出來找你。
隊伍的後面就多了兩個小尾巴,晚上,男人們看到這個奇怪的新成員,都微笑着表示接受。
莫雲飛看着這個明顯是怪病的年輕人。彷彿看到了當年在絕望中掙扎的自己一樣,頓生憐憫。硬把他拉到自己的桌上一起吃飯。一餐飯吃下來,陌生人就成了這個隊伍中真正的一員。
都知道了他的情況,他叫高聰,是個世家子,今年十七歲,三年前得了這種奇怪的病,身體迅速的老化,一直在求醫問藥,可惜無濟於事。
現在都沒人給他開藥了,更有甚者,說他活不過兩年。他不想在家裡等死,更是不敢看母親爲自己心碎。母親已經在崩潰的邊緣了。
留了字條帶着小斯偷着跑出來了。要到處走走,剛剛出來就遇到了你們,在種植野菜。圖個新鮮就跟着了。
“莫兄,這個活兒不難,我能幹了。等你們到了地方。不做了。我可以帶着小斯繼續這樣做下去。
我們只要求您提供這些種子。我和長生帶着兩輛馬車的種子。種完了我再去種子店買。
我就這樣一路種下去,種到海邊去。我的身後是一條開滿鮮花的路。是我留給這個人間最後最好的禮物,說明我來過,我活過。死了也值了。”
哦,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埋在這春光裡。還真夠詩意浪漫的。雨薇看見張婉兒和張芍華的眼睛都溼了,天下當孃的都這樣吧。張芍華的感觸自是和別人不同。他一定不止一次的有過這樣的想法。
莫雲飛得到雨薇肯定的眼神。說道;“我們小姐的下一站也是去海邊。如果高公子願意,就跟着我們一起走吧。我們就一起把這些都種到海邊去。”
“我願意,我當然願意。我不會拖累你們。我們倆人能自理。謝謝您,莫兄。我想了很多種死法。就是沒想到過這種,這次出來還真是對了。我要種到海邊去。”
高聰樂得站起來直轉圈,雙手不住的互相擊打着。小斯已經刷刷流淚了。三年了,還頭一次這樣高興呢。
所有人都用你死不了了。走了鴻運了的眼神看着她。雪月送了一壺泡好的茶給他。
林逸詠這幾天就感覺到有一個眼神一直在追隨者自己,經過幾天信心的觀察終於發現是那個凌然的妹妹,每當自己也回視她的時候,她就莫名的低下頭。粉腮通紅。
女孩子害羞原來是這樣的有趣可愛,百試百靈。少年慕愛,哪有不懂這樣的行爲代表了什麼。心裡也泛起了一絲甜蜜蜜。矮油,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控制不住自己總想在人羣中搜尋那道光源。
這是一種毛病麼,爲什麼不由自主的就要飄去一眼,躺在牀上的林逸詠和琪月都在想着同一個問題。這個問題又不好與人明言,真真是有點折磨人呢。
晚上,一夜好睡,起來感覺身體都好受了很多。伸伸胳膊踢踢腿,那種皺巴巴,不通透的情況減輕了一點。好像是多年的門軸,被重新注入了潤滑油。
果然人逢喜事精神爽。連夢都做得瑰麗無比,自己身後是一條開滿黃色和紫色鮮花的路。面前是波瀾壯闊的大海。眼前還有八個鮮花組成的字圍着自己再轉。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自己和小斯奔跑在沙灘上,可是,還有點不卻定,那是自己麼,是,又不是。那個人年輕,瀟灑,有活力,就跟自己的哥哥弟弟一樣。可是所有的感覺都是自己的,小斯也是自己的小斯長生。
“少爺,我做了一個的好夢,夢到您好了。我們在海邊一起跑。一起跳,還看到八個鮮花排成的字圍着您轉。”
小斯一起牀就跑進來,拽着自家可憐的少爺,比比劃劃的說。
“是不是面朝大海,春暖花開。”高聰急急忙忙的問,不會這麼巧吧,我們倆人做一樣的夢。
“是,就是這八個字。您是怎麼知道的。難道我們做一樣的夢。
呵呵呵,哈哈哈。好夢,好夢,我們一定要跟住了這些人。到了海邊,您就好了。一定的,一定是這個意思。”
長生語無倫次的說着,南無阿彌陀佛,佛祖啊,蒼天啊,原來您在海邊等着呢。聰明的長生馬上又想到了捷徑。
“少爺,我們直接去海邊不就成了。速度更快不是。”
皺着眉的高聰突然燦爛的笑了。彈了長生一個爆慄說道;
“呵呵呵,不可急於求成,重點是在那八個字上,面朝大海是地點。春暖花開是時間,只有這樣一步一步的走過去才能功德圓滿。我的功德就是那些開滿鮮花的路,美哉妙哉。哈哈哈。
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黃,塵飛揚。我願守土復開疆,堂堂大銘要讓四方來賀。哈哈哈。”
這曲調和歌詞真是有氣勢,太適合自己的現在的心情了。昨天聽到莫大哥哼唱這首歌就喜歡上了。如果真的好了,我要跟着莫大哥學武功,看出來了,這些人都是身懷絕技的。不知爲什麼,莫大哥母子對自己比別人都親近。
“呵呵呵,還是少爺您聰明,是這麼回事。我去看看他們有什麼要幫忙的。多幫着乾點活。”
“等等,我也一起去吧,我覺得今天有了一些力氣。”高聰已經穿好了衣服,叫住要往外跑的長生。
“呵呵呵,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一份精神一份財。”
心情大好的高聰又要擡手彈爆慄,長生急忙抱着腦袋跑了。
“嘻嘻嘻,我都這樣笨了,您可別彈了,再彈就更傻了。”
主僕二人來到院子裡,看見地上擺好了袋子。
“江南姐姐,有需要幫忙的麼。”
“有呀,先幫忙吃飯吧,然後一起上路。這個是你們家少爺的水囊,拿好了。”
“謝謝江南姐姐,您有活就言語一聲,長生保證隨叫隨到。”
長生拍着胸脯說;這些人真是好的沒話說,都跟活菩薩似的。這個江南更是脾氣好得很,不笑不說話。少爺這是哪世積了大德了,遇到這樣的人。
飯後,大家依然井井有條的做着自己分內的事兒。兩個小尾巴依然跟在後面。
中午雨薇依然坐在鞦韆架上,張婉兒依然打理着她的藥園,總有幹不完的活。
“雨薇,我盼了這些年,盼了這一路,明天就到家了。爲什麼,爲什麼這心裡面忐忐忑忑的。總是在半空中懸着的感覺。我是不是很奇怪。”
雨薇站起身走到她的身邊,拉着她坐到自己的身邊。握着她的手說;
“這很正常,這叫近鄉情更怯,每個人都會有的正常心理。放心,我們去把然然抱來玩會就會好的。”
雨薇拉着張婉兒來到外面,把午睡的然然巴拉醒了。這個孩子也不哭。醒了就沖人樂,賣萌耍寶。看着心不在焉的張婉兒。雨薇只好求助小藤蔓。
“現在就讓我的兩個舅舅知道。要他們晚上趕到前面的鎮子上接我們。”
“好,主人。她的情緒還真得需要緩衝一下。”
於是,午睡的兩個舅舅都從牀上蹦起來,在半路上相撞了。
“大哥,我做了一個夢,妹妹和雨薇回來了,要我們去鎮上接他們。你信麼。”二哥張佳義先問出了口。
倆人回到了書房,關好門。還不放心的四處看看。
大哥張佳文認真的說;“一樣一樣,我們做一樣一樣的夢必有蹊蹺,去吧,家裡也要安排好了。沒有再回來好啦,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你怎麼解釋皇上昨天封的那一千畝地。還有那一萬兩的銀子。難道你真認爲是給我們的,我們何德何能。”
弟弟張佳義一臉不解的說;
“我也一直想不明白,那就去吧,就說我們去鎮上會友,明天才回來。讓嫂子把蓮心居收拾出來。弄得暖暖的。”
哥哥張佳文想的更是長遠,坐在了椅子上說;
“人一定不能少了,把整個跨院都收拾出來吧。妹妹一定是全身而退,不再走了。
年前,她來信讓父母認那個義妹,一定就是爲了這次回來做的準備。”
弟弟張佳義在屋子裡來來回回地走着說,
“這個倒是有理,可是雨薇來了怎麼解釋,我們要按照公主的禮制和規格來接待麼。昨天的的聖旨沒提啊。我們家現在的狀態根本不夠接待公主的規制。”
哥哥張佳文說;“現在做什麼都來不及了,如果有這些規制妹妹不會想不到的。先瞞着那個義妹,等問明瞭情況再說。”
兄弟兩個互相看了一眼說道;“也只好如此了,現在行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