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澤拿着個小馬紮坐在最中間,觀看着戰況,所謂的新編連就是之前幾場戰鬥中俘虜的明軍士兵編組而成,全部是自願參軍的士兵,軍官都被單獨關押起來,所有人仍然使用原來明軍的武器甲冑,多用弓箭的武器作爲民衆軍的補充,畢竟步槍雖好但數量太少,還輪不到他們使用。
這次是新編連的第一場大仗,之前攻城僅能算演習,這也有考教的意思。
隨着隆隆的炮聲,山道前的寨子暴起一陣煙塵,一片寂靜如同空城,寨牆上的木製女牆被炮彈的爆炸橫掃一空,嘩啦一聲,一陣塵土飛揚木製的寨牆竟被炸開一段。
依然沒有喊殺沒有哀嚎,“難不成沒人?同志們跟我上。”李克福首先帶着一個排前出瞄準城頭掩護。
等待片刻民衆軍士兵架起長梯翻上去的時候,傳回來的消息是這個寨門已經被放棄了。
劉澤轉頭望向崴子道:“沒人嗎?”
“不應該哇,之前咱們都在這堵着打不上去嘞。”崴子撓撓頭,也深感納悶。
放下疑惑,劉澤下令到:“繼續進攻,打到他們主寨瞧瞧,難不成飛了不成。”
隨着嗩吶聲的響起,民衆軍繼續向前,這次時間更短,一陣槍聲、土炮聲,喊殺聲後。
就有傳令兵回來回報,原來之前那座木製山寨被放棄了,但在山路轉彎百米的位置,又有一座石頭壘成的山寨堡壘橫在路中,嘗試進攻一次死傷五六個人就退了回來。
此時的第二座山寨之上,滿滿當當的全部是持械的壯丁,白家大爺指揮着搬運檑木石頭,城頭上還架着幾門土炮,剛剛轟擊之後,幾人正在緊張的裝填着子藥,而山路上遺留着幾具紅髮屍體。
“快點裝藥,那些賊寇就要來了。”白三手中握着一柄藍色纏繩的腰刀,來回指揮着,他自從跟着白家太爺涮了劉澤一次之後,就一直待在白虎嶺,迎娶了二丫後,最近個把月不斷有人前來投奔,他因爲曾經在民衆軍的入伍經歷,又混了個頭目職位,所謂婚姻事業兩豐收。
不成想這好日子沒過幾天,民衆軍的勢力是愈加龐大了,現在竟然已經開始攻佔縣城殺官造反了,所以白虎嶺自知早晚和民衆軍對上,就不斷派人下山去殺戮敢於服從民衆軍的人,等大隊人馬來的時候就縮在山上,等人少了就下山燒殺搶掠那些翻了身的窮鬼,很是打響了名頭,吸引了更多的地主老財鄉紳來投奔。
等到更多關於民衆軍的消息傳來,白家這夥人才知道害怕,可已經騎虎難下了,只能死扛,針對民衆軍犀利的火銃火炮,特意設置了多個寨子,每個寨子都是在山路拐彎處百米的位置,這樣正好可以在土炮的射擊範圍之內,又能抵消民衆軍人數優勢,即使是元年步槍,在這百米的位置也很難對躲在寨牆後面的人造成精確傷害。
等到第二次進攻開始的時候,之前繞路派上兩側山棱的新編連還沒就位,依然在密林中艱難開路跋涉着,劉澤比劃着走山頂的路程,感嘆道這真是一招棋真是夠慢的。
爲了應對新的寨牆,只好將後面的火炮推上去,劉澤在山路拐角處,伸出頭望着遠處的石頭砌成的寨子感嘆道:“這第一個木寨原來是個擺設,後面一個石頭寨纔是硬菜。”
崴子有點不好意思,他們和白虎嶺打了這麼久的交道,竟然不知道這個門道。
看着寨牆上漏出的幾個黑洞洞的炮口,楊澤明笑着對幾人道:“就憑他們這幾門爛炮,破弓箭也想擋住咱們,真是螳臂當車不自量力。”
等劉澤將目光從寨牆上收回,看向忙碌的民兵們,爲了防止被寨牆的土炮攻擊,在這兩門火炮的炮位前面特意先用土填滿藤條編制的大框,作爲防炮擊的工事,等工事完成後,十幾名士兵拉着繩索推搡着兩門早已準備好的火炮到炮位。
此時寨牆上發現異狀也已經晚了,那土炮砰砰的開了兩輪,鐵蛋不是飛高了就是低了,偶爾有顆砸中的也被裝滿土的藤框擋住沒了傷害。
炮兵們首先將絲綢包裹的火藥包塞入炮口,這些都是定裝藥包,根據遠近確定藥包的數量,絲綢做藥包即使到現代也是火炮藥包包裝主流之一。
發射藥包的材料必須具有足夠的強度,耐磨損,化學性質穩定不易與發射藥反應,燃燒後產物少且不陰燃並且結構疏鬆利於擊發時候火花的傳導,而生絲的絲綢就正好附和這些條件,這段時間繳獲了不少,都被充軍作爲藥包了。
觀瞄手通過螺母上下調節炮口高低腳,用炮管末端的測炮儀估算瞄準,另一名炮手等待裝填完畢後,在炮尾部火門處用鐵錐將藥包刺破,然後裝上火帽,等到開炮的指令後立馬拉響火炮。
一發開花彈在炮口的煙塵中飛出直奔石寨牆,然後在牆上轟然炸響,“繼續開炮。”
隨着命令的下達,火炮又開了兩輪,黑火藥的硝煙頓時瀰漫覆蓋半個寨牆,等煙霧散去後,衆人才發現這石頭寨牆竟然是內部包土的結構,這種黑火藥的炮彈主要以彈片殺傷爲主,絲毫打不動寨牆,即使磚石碎裂,裡面的包土也依然能保持城牆的穩定性。
炮兵排長拿起單筒望遠鏡重新下達命令:“對着寨牆上開火,殺傷人員爲主。”
本來在寨牆上略微恐懼的莊丁們,紛紛嬉笑起來,可是這種好心情未能持續一盞茶的功夫,第二輪炮擊又開始了,這次是在城頭上轟然炸響,炮口瞄準的也是寨牆頂端牆垛,三聲爆響後,牆上的壯丁殘肢飛起又落下,這時候陷入驚恐之中的驚叫聲才傳來,夾雜着敗了敗了的喊叫聲。
白三眼睜睜的看着一個平日裡稱兄道弟的教頭被削去半個腦瓜子,那鮮血和腦漿噴了他一臉,而他引以爲傲的河北大槍絲毫未能發揮半點功效,這時候他也不顧的其他,只想着帶二丫趕緊逃,逃得越遠越好。
一隻手猛地拉住白三的左臂,“三兒,跟我撤到下一個關卡。”
白三定睛一看,原來是白家大爺,他滿頭滿臉的黑色硝煙殘留,頭上包巾上還有半拉腸子盪來盪去的甚是滑稽,也來不及多說,在一陣紅毛蠻的喊殺聲中,守衛的一衆人又一窩蜂的跟着白家大爺順利轉進到下一個關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