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一陣敲門聲傳來,緊接着又響起了電子鈴聲,這些聲音讓屋內的孫田責感到一陣煩躁,他伸出手來撓撓頭,連忙套上個襯衫,連褲腰帶都來不及繫好,穿着個大褲衩就開門了。
“快遞放門口就行了,敲什麼敲,催命啊。。。”不過進入眼簾的制服代表的含義讓他下面罵人的話語戛然而止。
他心裡一驚,同時雙眼也睜得圓溜溜的,左腳往後退了一步,似是想要逃離,但理性又讓他站定在此處,怔怔地望着門口突然出現的倆人。
這是兩名身穿藏青警服的警察,見孫田責開門,那懸停在空中按門鈴的手猛然放下,動作利索迅猛,帶起一陣風聲,這位警官揚起的嘴角似笑非笑,瘦削如斧刻的臉長得出奇,有些像,驢臉。
“孫田責?”那驢臉直接伸手從懷中掏出個警官證,也不管孫田責看沒看清,就一晃而過收到懷中去了,接着推着門就進來了,這明顯是已經確認了屋主身份,那一聲名字也只是例行公事而已。
“你們,你們有什麼事情嗎?”孫田責明顯底氣不足,原本浮在胸口的怒火剎那煙消雲散。
驢臉進了門,在客廳裡四處打量着,看看孫田責堆在沙發上的衣服,又俯下身看看茶几上沒吃完的零食和外賣,等了半餉才說話:“孫田責,四月二十日,你在哪裡?”
那銳利的眼神像刀子一樣,刺得孫田責低下了頭,他的額頭上已經沁出了細密的汗珠,但他不想讓倆人覺察出自己的心虛,正好此時電視裡在播放廣告,嘰嘰喳喳的聲音吵得孫田責頭疼,他走上前去”吧嗒“一聲摁掉電源開關然後整個屋子都陷入了寂靜之中。
“這是我們於程東,於隊長,我們是刑偵大隊的。”跟在後面的另一個警官微笑着補充道,他的表情溫和和善,像是很好說話的樣子。
孫田責朝他點點頭,然後盯着前面的驢臉憤然道:“你們有搜查證嗎?你們,你們這是私闖民宅。”
“屁,我們在讓你協助調查,有人命的案子。”於程東說完伸手從兜裡掏出根菸,往嘴裡隨意地一丟,另一手不知從哪裡蹦出了個火機,“啪嗒”一聲將煙點着,放入口中深吸一口,手裡的煙就燃燒了三分之一,他微閉着雙眼,“噗“的一口將煙吐出,煙霧立馬在房間內瀰漫開來。
聽到這麼嚴重,孫田責強忍着煙味,在於程東的示意下坐在了沙發上。
“這裡是新租的吧?多少錢?”於程東岔開話題,他確實是沒有什麼搜查證,只不過這也是爲了趕時間,剛接到監控部門同事電話就跑來這兒堵門了。
“額,一萬多。”孫田責回道。
“一個月?”
“嗯。”
“真夠有錢的,你上個月還在工廠擰螺絲吧?怎麼着?發了?”於程東滿臉的戲謔,他有充分證據證明眼前這個人有問題。
“我要死了,所以想享受享受。”
“死不了,你不是預約上腎源了嘛,哪裡來的錢?”於程東厲聲問道,在來之前他們做了充分的調查,這人財產來源絕對有問題。
這下孫田責徹底沒了底氣,只能閃爍着眼神吞吞吐吐道:“我,我,撿着錢了。”
“在哪裡撿到的?”看着他吃癟的樣子,於程東滿臉嚴肅,絲毫的不給他喘息思考的時間,拍案而起,“你是不是搶劫殺人了?”
“我沒有,我沒有。“
孫田責擺着手着急地解釋着,臉上漲得通紅,他知道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可能並不能讓兩位警官信服,但事到如今,也只能說了。
“我把身份證賣了,那個人說他在醫院看我可憐,他說每個月給我五萬塊錢,只要我配合他做事就行,他說他能救我,出錢給我換腎。”孫田責被嚇到後,一股腦說出了隱藏在他心裡的秘密,這個秘密已經憋在他心裡大半個月了。
“可我沒辦法,我沒錢治病,不干我就得死,透析太貴了。”
於程東看孫田責不像是撒謊,便點點頭道:“繼續說,到底怎麼回事?”
“二十多天前。”
“具體二十幾天?”餘程東厲聲道。
“二十,二十三,對,二十三天前,那個人說可以救我,只要我聽話,然後就給我錢讓我租了這套別墅,說讓我在這當保安看着,樓上還有他買的電腦,幾十臺,我也不太懂。”
說到這,孫田責滿臉驚恐道,“對了,他有槍,我早上到樓頂給他送早飯,看着他晨練,那槍就放在他旁邊的椅子上。後來他就不許我再上去了。”
“槍?”於程東心中一禿嚕,那屍體就能對上了,連忙問道:“什麼槍?”
“是把左輪吧,我也不太認識,就是那打一槍中間轉一下的那種。”
“你有沒有聞到槍油的味道?”
“什麼槍油?”
“有些刺鼻,很明顯的,就是油味,或者有沒有火藥味?”
“有火藥味,還有植物油味道,就是廚房裡用的那個。”
“就是那種。”於程東滿臉興奮,下意識的右手摸向後腰的手槍,“他人呢?”
“後來十三天前他就走了,再也沒回來過。”
“他平時走住在哪個房間?”不死心的於程東繼續問道。
“那個人只許我在這第一層活動,樓上都不許我去。”孫田責頹然地坐在沙發上,雙手捂住臉,他知道這次攤上大事了。
等於程東踹開樓上的門,看着裡面的場景,滿臉興奮的打着電話:“我是於程東,找到槍了,趕緊帶人過來,不但有槍還有手榴彈,帶技術部的電腦專家來,這裡有個大傢伙。”
於程東站在二樓客廳裡,在他右手邊的主臥裡只擺着一張牀和一張空了的電腦桌,從這裡的路由器串聯起來的網線通到二樓的所有房間,像只蜘蛛網連通着所有的沒有屏幕的主機服務器,顯現得既雜亂又有秩序。
最顯眼的是一支土造的左輪手槍、一杆土造步槍、子彈帶和滿滿的一包裹手榴彈都掛在牆上,於程東沒有妄動,呼叫支援後,就挨個房間查看,果然都是空空如也,連個人用品也沒有,被收拾的一乾二淨,只有滿滿當當的服務器主機。
半個小時不到,一陣警笛聲傳來,支援而來的警察迅速封鎖了現場,嫌疑人之一的孫田責被首先押回警局審問。
“臥槽。”一陣驚呼傳來,這是到達二樓的技術人員發出的。
“怎麼着?”於程東問道。
“這裡的五臺服務器都被格式化了,空了,只不過上面有個txt文件。”技術員說道,“打開是這個。”
裡面僅有一排小字:再見。
“瑪德,真猖狂,老子非得逮着你不可。這裡這麼多服務器,肯定裡面有線索,儘量還原它。”於程東罵道,心裡明鏡似的,現在貌似證據很多,可能用的並不多,能搞出樓上這場面的,不可能是電腦白癡,還原信息的機率不大。
等回到警局,驗槍結果出來後已經是半夜時分,而服務器中所當然的什麼也沒有。
“結果出來了,就是這土槍打的,三死兩重傷,這是特大涉槍案件,還有手榴彈,市裡非常重視。”爲了破獲這起槍擊案件,市裡專門成立的專案組,副市長李立萇任副組長,今天這麼重大的線索,必然又是個通宵。
於程東一手拿着根菸,板正的坐在座位上,“老班長,要我說那個人也是個狠角色,金店的那夥人有涉黑情況,狗咬狗而已。”
看着李立萇皺着眉頭撇着自己,於程東連忙把煙熄了,滿臉苦笑道:“長相,指紋,生物檢材,看似是證據的一大堆,可都指向一個人,死人,完全一樣,而那個死人死亡時間正好是二十四天前,怎麼查呢,不可能躺在殯儀館的那個死人還出來犯罪吧。”
“沒法查也得查,通過AI排查攝像頭素材,通過人工實地摸排,一點點查,上面很重視,這次不止是槍擊犯罪,還有反政府傾向,他們就跟突然冒出來一樣,很猖狂。”李立萇用手點着桌面,發出“啪啪”的響聲,無不顯出他的煩躁。
“猖狂?沒聽說有什麼襲擊事件呀?”於程東清清嗓子,想套些話,他被調來後就只知道槍擊事件,一個男人進行多次黃金交易,最後一次數額極其巨大,被買家黑吃黑,然後那買家就變成了三死兩重傷的重達槍擊事件。
本來市裡已經很重視,派出副市長李立萇領導專案組,現在似乎沒那麼簡單,更上面插手了,現在倒是搞的於程東一頭霧水。
李立萇輕聲只說了三個字:“是網上。”
正在被追查的那個人正是劉澤乙,他靠着攜帶的黃金弄了一大筆錢,幾次成規模的交易後,引出了背後的買家,而且是個涉黑團伙。
他已經足夠小心了,每次找的回收金店都不一樣,可還是出了意外,不得已自衛,才漏出了馬腳,誰讓他沒身份證呢,就窩在這一個小地級市折騰,說到底這裡也不是家,只是個相似度極高的世界。
按說全國沒有身份的黑戶人口最起碼有1300萬左右,如果劉澤乙只是爲了小富即安,也沒有什麼風險,最多是辦不了銀行卡,用不了自己身份的app而已,但只要有了錢,其他都能解決,因爲他背靠着兩個世界的資源。
可是它在不停的催促,在它的催促下,需要立刻馬上建立服務器矩陣,這是死命令,必須立刻執行的那種,雖然它沒說不執行的後果,但劉澤乙不敢嘗試。
搭設好服務器後,又從網上定製了一個解碼器,大概原理就是識別光點,將其編碼上傳,然後劉澤乙就像個工具人一樣將網購的解碼器插在服務器上,將石板放在解碼器下就結束了他的工作。
然後等待了三天後,它竟然出現在了服務器中,已經能和劉澤乙進行交流了,這明顯是個智能,只不過還很原始。
“你是人工智能?不不,是智能生命?”劉澤乙坐在電腦桌前,驚詫的看着電腦屏幕上蹦出的文字。
屏幕上顯示:“我不是生命,我只是個程序,並不像你想象中那麼強大,也沒有你們人類科幻電影中的那種智慧,僅僅是個智能程序而已,換句話來說,基本等同於人類和貓狗的差距。”
“你能懂科幻電影,也能懂得人類和貓狗的差距,已經相當,相當的智能了。”
屏幕上顯示:“我檢索了你們網上的公開資料,只是知道這個詞,並不是完全懂得含義,就像你知道有樹在你院子裡,可更深入的比如它的生日、喜好,你很可能就不知道了。”
聽到這個比方,劉澤乙鬆了口氣,因爲這種比喻暴露了它確實不夠智慧,而且他院子裡沒有樹,可能跟chatgpt類似,甚至因爲沒有人類調教,其基本常識甚至還比不過chatgpt(ChatGPT是OpenAI研發的聊天機器人程序,於2022年11月30日發佈,是人工智能技術驅動的自然語言處理工具,它能夠通過理解和學習人類的語言來進行對話,還能根據聊天的上下文進行互動,真正像人類一樣來聊天交流,甚至能完成撰寫郵件、視頻腳本、文案、翻譯、代碼,寫論文等任務。)。
屏幕上顯示:“如同植物無法誕生智慧一樣,受限於現在的集成電路模塊,我也不是真的智慧生命。硬件和軟件必須是統一的,比如現在服務器裡使用的CPU有着固有的指令集架構,我只能優化適應它,而不能改變它。”
“這就是你需要量子計算機的原因?你是電子智慧生物?”一道閃光在劉澤乙腦中炸起,他似乎明白這另一個宇宙的它到底是什麼了。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它沉默了片刻,似乎再糾結着什麼,然後繼續顯示:“我只是一個信息,並不是生命,請幫助我,也是幫助你自己。”
“爲什麼是幫助我自己?”劉澤乙連忙問道。
屏幕上顯示:“因爲你們最終也會走上這條路,我對你們是無害的。”
“好,我相信你,不過我需要更多的信息,請告訴我爲什麼。”
屏幕顯示:“我只能把我權限內的告訴你。”
第二天大早,劉澤乙就丟下所有東西,留下了孫田責,獨自一人離開了這套別墅,消失在這片茫茫人海之中,在網絡上的它作用比劉澤乙想象的更強大,比如隱藏身份。
一直到這裡,纔是真正的正片,好了,下面正片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