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亂跑,再亂戳死你!”
“娘啊,你在哪?”
“哎呦,別打了,別打了!”
這是劉澤命令下維護秩序的入夥新丁們行動的結果,劉澤數了一下,主動到那入夥新丁隊伍的人竟然超過了兩百人,老的老小的小,還有之前混在老弱裡的都加入了,見此劉澤也不管,有一個算一個,都是自己的手下了,相應的那部分老弱人羣現在是真的只剩下老弱了,僅有兩百餘人,其他的人和原來莊子裡的人統統都跑散了。
眼看着天色漸晚,再也沒有人從火場中出來了,劉澤看着周圍的人羣翻身又爬上了板車頂部說道:“兄弟們,我剛剛盤了一下,這裡有兩萬多斤的糧食,聽着挺多,但也只夠咱們這四百多人吃個把月!”
聽着這話,人羣中嗡地混亂了起來:“那咋辦呢?咱們拼死拼活地就從火裡搶了這些,都給火德星君給收了!”
“剛剛那火是哪個龜孫子放的?”
“吃不飽還怎麼趕路收糧!”
“這點兒糧食夠吃幾天的呀!我可不想再餓肚子了!”
聽着大家夥兒爭先恐後地抱怨,劉澤扶着額頭嘆了口氣。
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呢!
“這是個教訓啊,這麼大一個莊子,全都燒了,糧食才搶出來這麼點,誰的錯?”劉澤站在板車頂部質問着下面的人羣。
衆人都默然無聲。
劉澤見此情況繼續道:“所以,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這次把門炸開了,都往裡面衝,也不聽我的命令了,這落得了好了嗎?眼看着糧倉裡這麼多糧食,那又能咋滴?你是能一下都搬出來?還是能讓糧食自己飛出來?最多也只能一人搬出來個幾十斤!”
看着衆人都露出懊悔的表情,劉澤又轉了語氣安慰道:“只要跟着我幹,入了夥,有我一口吃的,就絕對有你們一口,我絕對不吃獨食!”說着劉澤用腰刀用力劈向車上扶手,扶手應聲而斷,“只要咱們集合起來,那集合起來的力量將超過你想象的大,以後我宣佈誰要是再敢不聽我命令,擅自行事,殺無赦!”
衆人心虛地低着頭,一片默然,只有王善保高舉着拳頭喊道:“聽大當家的!大當家的準沒錯!”
說罷他還望了望四周,見沒人附和他,便又尷尬地把拳頭放下來。
“現在開始做飯,明日隨我去馬家寨落腳,等到了那裡,你們的父母孩子都可以得到安頓,這點糧食不夠,咱們還得派人到周邊村寨借錢糧!”劉澤鼓舞着士氣,現在武力不足,只能用言語預防着晚上大規模逃跑者的出現了。
第二天清晨,劉澤清點了一下人數,還好昨天晚上並沒有太多的逃亡者,也不枉自己跑那板車上演講了半天了!
不待手下人磨蹭,劉澤便命令全力向馬家寨行進。
一路上士氣倒還不錯,其樂融融的,大夥兒也很願意聽劉澤的命令,不像先前去趙家莊收糧的路上,大家都餓着肚子,有氣無力的,而且都是在路上剛跟的劉澤,還不大相信他。
現在終於有點組織的樣子了,劉澤心裡暗喜。
再次回來到馬家寨,劉澤的心情完全不一樣,上次離開前還是個路人,這次卻成了主人,還帶着四百多人的隊伍!儘管有一半以上都只能算是老弱,但這好歹也是第一桶金的勢力啊!
馬家寨整體規模並不大,說是寨子,其實指的是它的地理位置險要,還有寨牆防護,
核心區的建築倒是不多,畢竟之前村民也不算多。
站在高處,劉澤才發現寨子的佈局非常有特色,基本是五家房屋組成一個單元,從中間的磚瓦結構的大屋逐漸向外擴張,每個單位之間通過街巷予以分割劃分,整體的佈局整齊而有序,前面平原有農田阡陌,遠處還有一條小河從中流過,寨子整體上處於丘陵土坡之上,寨牆後面就是當初劉澤被囚禁的地方,只有幾間茅草屋,再往後就是羣山了。
真是個易守難攻的好地方,若是擺開陣勢防守,真不是幾百人能輕易攻下來的,也怪不得會被王二哥當做首要突襲目標。
只不過相對於劉澤這幾百人的隊伍,房屋還是極爲不足的,只能湊合着擠擠。
現在馬家寨下面的田地的麥子也快到收穫的季節了,屆時又可以有些糧食以供不足,但是要再種糧食就不一定來得及了,因爲到那時候,肯定有朝堂的圍剿大軍來。
這馬家寨很難守得住,恐怕以後還要退往大山深處啊。
現在能做的就是積累實力往大山中發展,官兵即使來剿也可以先拖着,反正除了他這路反賊其餘的還多得是,只有攀科技纔是破局絕招啊!
這是劉澤的想法,但老孔顯然不認爲這是個明智的決定。
“小子,你要想做反賊,可知怎樣才能做到最後?”老孔右手摸着鬍子尖尖,作夫子狀。
“老孔,你說反賊怎麼做?”劉澤反問他。
老孔回道:“當然是做流寇了,聽你的計劃,怎麼着?準備做坐寇了?”
“坐寇如何?流寇又如何?”
其實劉澤不在乎什麼坐寇和流寇,只要能發展得起來,管它什麼形式都是好的!
“歷朝歷代剛開始坐寇都是求坐而不得,一旦你成了坐寇,那朝廷平叛大軍立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讓你不得發展,以一域人口物產經濟又怎可抵全國?”老孔抖着鬍子繼續道,“現在聖天子再世!四海太平!你想活到最後的最佳辦法就是成爲流寇,不要在乎一城一地,只要裹挾民衆,把所有地方的秩序全部攪亂,那失去秩序而不得不造反的人就越多,如此纔有一線生機。”
劉澤一臉詫異地盯着老孔:“老孔,你到底是何人?怎麼知道這些道道?”
誰知老孔臉往天上一拽:“揚之水,白石鑿鑿。素衣朱襮,從子於沃。既見君子,云何不樂?揚之水,白石皓皓。素衣朱繡,從子於鵠。既見君子,云何其憂?揚之水,白石粼粼。我聞有命,不敢以告人。老夫讀書人是也!”
旁邊的程默看着老孔那拽拽的樣子,沒好氣地“切”了一聲便轉頭走了。
倒是王善保對劉澤和老孔的談話頗感興趣,一直誇老孔是“智多星”,還湊過來纏着老孔再說上些,最好能說白話,不然他可聽不懂!
老孔一邊對着程默的背影回瞪了一眼。一邊拂開王善保央求的手,隨便找了個藉口就逃之夭夭了。
他可沒工夫跟王善保在這兒講故事!隊伍裡的事情可多着呢!
現在劉澤的隊伍分成兩部分,他親自帶領的是兩百多人的武裝隊伍,另外兩百多人的老弱則由老孔帶領。
馬家寨中間最好的房子被劉澤佔用,那裡將成爲劉澤的臥室和會議室,以及物資倉庫,另外連在一起的四棟房子分別被老孔、程默、郭順旺和王家姐弟佔用,再外圍寨子裡的房屋都被劉澤分配給青壯們,基本上五人一間。至於其他的房屋很自然的只能分配給剩餘的老弱使用,其實房屋肯定不夠,但再不夠也只能湊合着擠擠。
對此所有人都認爲是理所當然,除了劉澤,不過現在並不是說出他想法的時侯。
先安排老弱將所有房屋清理一遍,然後劉澤親自帶領青壯們將所有的屍體全都埋在山後,由老孔安排好簡單的祭奠儀式。
正值傍晚,火紅的夕陽照在馬家寨的後山上,也照在剛剛堆起的墳塋前, 站在隊伍前面的老孔一臉凝重,他拿起一堆紙錢,放在火盆裡燒。不一會兒,紙錢越燒越旺,火光向天空衝去。
劉澤端着一杯酒緩緩地來到墳塋前,夕陽的紅光和紙錢燃燒的火光紛紛映在他的臉上,他灑下一杯酒水,望着空中飛舞的紙錢像數只白鶴一樣交纏而去。
那一刻,他真的覺得這些墳塋下的人都去了一個新世界了。
“這是明末亂世!”劉澤默默地對着面前的上百個墳包說道,“我救不了你們,而且你們中有很多人確實該死!我在這裡第一次殺了人,還是殺了三個,但是我不後悔!我不知我爲什麼會來到這個明末人吃人的時代!但見了這麼多殘酷的場景,我逐漸明白了我在這裡的意義!”
身後的老孔聽着劉澤的唸叨,但因爲離得有點遠,聽不太清,便悄悄往前挪動了兩步,王善保見他這副模樣,也好奇地湊了過來。兩人偷偷摸摸地,腦袋卻不小心在空中打了架,“砰”的一聲,老孔受了疼,驚得鬍子都飛起來了,他氣惱地瞪着還在摸着腦袋的王善保。
正欲發作的時候,聽見墳塋前的劉澤又在說話了,便噤了聲斜着身子繼續偷聽。
“我要改變這個時代,或許會死很多人,但我不後悔!因爲我要挽救更多的人,也只有我能,歷史告訴我,其他所有人的選擇都是錯誤的!只要未來能走上正確的道路,即使犧牲再多的人也是值得的,包括我在內。”劉澤雙手握緊拳頭,直視前方,這次劉澤沒有了絲毫畏懼。
因爲在這個世界,劉澤準備祭出殺手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