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聽說過劉備嗎?歪着腦袋,一臉不忿的看着若無其事的鄭文宇。
只見正在拍打自己衣袍的鄭文宇,動作緩了下來,好奇道:誰是劉備?
看着他的樣子不像是作假,喜妹暗自嘆了口氣,這倒是個什麼時代,連這麼出名的劉備都不知道吶。
可惜了,只能自己一人感受着當年劉備被拒之門外的蒼涼感。
這感覺,真是不爽。
兩人一前一後穿過巷子,整個過程中都是一言不發,窄窄的青灰色石牆,魚鱗般的瓦片,寂靜的環境,都讓喜妹有一種沉重的壓迫感。
就好像兩人走在的是永遠不見天日的宮牆般,真不懂怎麼會有人在這種地方居住呢?
接下來咱們要去哪?喜妹忍受不了這種沉默,率先打破了沉靜,挑起了話頭。
鄭文宇仍舊是不緩不慢的向前走着,聽到了喜妹好奇的詢問也不作答,只是一味的向前走。
終於,身邊的人越發多了起來,喜妹看着熟悉的環境,疑惑問道:咱們怎麼又走到了這?
原來,兜兜轉轉兩人竟是又走到了醉玲瓏的門口。
鄭文宇停住了腳步,眼神示意喜妹進去。
也不知道他打的是什麼主意。
迎面招呼的小二笑臉迎上,但是,轉眼看見是他二人後,身子頓了一頓,雖然仍舊是笑容滿面,但是仔細一看的話,這笑容有些僵就是了。
二位這是?看着去而復返的兩位。小二不甚情願的招呼道。
也是,誰想招呼這兩個不好惹的‘大人物’啊。半個時辰前的場景兒還在他腦海裡沒抹去呢。
再給我拿一罈酒,就照着剛纔的拿吧。鄭文宇道。
聽到他這麼一說,喜妹好奇心上來了,轉身到他前面,道:你怎麼又買酒啊?
剛剛纔送出去一罈。不會是當下又要去給人家送,這有些說不過去了。
難不成,是剛剛在瘦老頭那吃了癟,現在想要借酒消愁不成?
這樣想着再看看他的神色,越發覺得自己真是聰明瞭。
這次付錢兒倒是沒有剛纔的磨嘰勁,鄭文宇見小二拿過來酒,爽快的交了錢兒。
扭頭看着喜妹一副‘意味深長’外帶憐憫的眼神看着自己,瞬間明白她想到了什麼。
好笑的將扇柄敲了她腦袋一笑。溫和笑道:你這丫頭,又想到哪去了?
被他這風騷的一笑,喜妹閃花了眼,不光是喜妹,就連客棧里正吃飯的大姑娘小媳婦,被他的笑容勾走魂的也不少。
似笑非笑的看着喜妹,鄭文宇得意之情不言而喻。
我打酒不是爲了自己消愁,你就放下心吧。鄭文宇道。
如此。喜妹才徹底放下心來,但是另一個念頭突然涌上腦海。
疑惑道:你不會,不會還想去給那個老頭送酒吧?
都已經被人家給轟出來了。再上杆子去給人家送,這是不是有點太傻了?
鄭文宇欣慰的看着喜妹,道:猜對了,我就是要再給他送酒,不光是今天送,從明天起。我每天都去給他送酒。
聽他言罷,喜妹驚訝的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圍着他轉了兩圈,道:你是不是有毛病了?人家都這麼對咱們了,你還上杆子去給人家送酒,還是每天送?你錢多的沒處使了是吧?
誰料想,鄭文宇那廝只笑不語。
喜妹說的嗓子都快啞了,見那人還是不爲所動,索性也不開口了,他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反正花錢兒的又不是她。
嘖嘖,這丫頭可真是沒心沒肺的,人家幫着你,你不領情就算了,還把人家當成是冤大頭。
你說,天下有這種人沒有?
日子不急不緩的過着,喜妹跟陳田發自買下荒地轉眼也有半旬了。
在未來姐夫的週轉下,自家倒是花了不到一千兩的銀子買到了荒地,在官府上登記造冊,但是就是孝敬人家的錢兒,一遭算下來,也有差不多一二百兩。
當日,在師爺將陳田發一行人送出來之際,王子涵看周圍沒人,快速的將二百兩的銀票塞進了師爺的袖子裡。
俗話說的好,官商不分家,從小經商,看的多知道的多,這新來的知縣雖沒有上一任的貪婪,好財。
但是天下哪有那麼好的事?人家也不傻怎麼會平白的給你們這麼大的好處?
不過是在這等着他們罷了,好在這未來姐夫不用提點,倒是挺上道。
送他們出來時,這師爺笑的臉上的皺紋都快擠成一臉菊花了。
事後,王子涵是打算自己將這二百兩銀子的缺口補上,誰料想,被陳田發知道了,死活不肯,直言必須是自家出這錢兒,不然以後再也不麻煩他做任何事云云。
沒辦法,王子涵只好收下這二百兩的銀子。
所以說,一千五百兩銀子,除去買荒地,還有送給人家的錢兒,自家手裡只有不到四百兩的活動經費了。
眼看着這牛,工具,長工的影子還沒見到呢,這可得省些花了。
喜妹兩手撥拉着算盤,如是想。
小三姐現在正和二姐在院子裡忙的熱火朝天呢,因着春天到了,趙氏嫌她家院子裡光禿禿的,去別處尋了些種子,交代姐妹幾個種下去。
喜荷看喜妹倚在窗戶邊上,手裡撥拉着算盤臉上一臉憂愁,不禁好笑,道:二姐你快看,小妹不知道又煩什麼呢。
喜梅將手裡的種子扔進刨好的坑裡,用手埋住,從身旁的水桶中舀出一瓢水來。澆在上面,一切無誤後才擦了一把汗。沒好氣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妹的性子。
頓了頓才繼續說道:就是中午該吃個什麼飯,也能讓她發上好一頓愁,眼下,還不知道在思索着什麼呢,咱們啊。也別管她,有什麼困難了她自己會開口的。
喜荷想想也是,遂止住了話頭兒,跟喜梅商量起,前兩天王家布莊送來的雲錦。
嘻嘻哈哈的小女兒嬌俏的笑聲,跟指頭的黃鸝鳥有的一拼,清脆的不像個樣子。
就在喜妹繼續扒拉着算盤的時候,趙氏的聲音從外面遠遠的傳來。喜妹,外面有人找你。
放下算盤子,喜妹無奈道:娘,我知道了,馬上出來。
穿好趿拉着的繡花鞋,喜妹暗道,這是誰啊,不知道她心煩着嗎。老是來找她真是……
雖然這樣想,但是手上的動作一點都沒減下來,急匆匆的穿門而出。風風火火的向外跑去。
娘,是誰來我了?小跑着出去到她娘身前兒後,向她娘撒嬌道。
趙氏看着小女兒的姑娘姿態,假意打了她一下,嗔怪道:沒看見有客人來嗎?站沒站樣,坐沒做樣。還是個姑娘家不?
喜妹討好的朝她娘笑笑,站好不言語了。
把這一切看在眼裡的鄭文宇笑笑,道:趙嬸,我找到了一個種田的好手,您看方不方便讓喜妹跟我一起……
剩下的沒說話,眼神溫潤,斯文的看着喜妹。
他剛說完,喜妹的腰瞬間站的直直的,一臉希冀的看向她娘,天知道,她都在家憋了有多少天兒了,無聊的緊,平時粘她粘的緊的梅湘凝,這幾天也跑的找不到影子。
自己捂得都快發黴了。
眼下有個好主意能夠出去,喜妹怎能不抓住這個好機會呢?
趙氏爲難的看看鄭文宇,再看看一個勁的朝自己發動眼神攻擊的喜妹,最後也只好嘆了口氣。
道:行了行了,讓你出去,不過記得要早些回來啊。
喜妹大喜,高興的大聲保證,放心吧娘,我保證完成任務,早些回家。
說完後就蹦蹦跳跳的跑回自己屋裡,換衣服去了。
換着衣服的功夫,喜妹暗自道,這看樣子,是鄭文宇幫着自家拿下了那個老頭,不過,他的性子那麼倔,怎麼就會答應了呢?
越想那是越發好奇,手中的速度加快,想着去一問究竟。
就在收拾好,兩人相伴着往外走之際,喜妹圍在人家身邊打轉,想要知道事情的原委。
被她磨得沒法子,鄭文宇才無奈開口,道:半月前,咱兩不是去找他,想要讓他幫你打理荒地嗎?
喜妹揚着小臉,連連點頭,示意他說的對,然後急匆匆的開口,然後呢,後來怎麼樣了?
鄭文宇伸手,將自己有些發皺的衣角弄展,有些得意道:爲什麼啊?
我把整個安平鎮所有的好酒都給他送了一遍,而且是半個月,每天兩趟不重樣兒的給他送。
這人一向饞酒,但是苦於手裡沒錢兒不能痛快的喝,這回有機會,好好的喝了他半個月。
整個院子裡都瀰漫着酒香。
可是,偏偏啊,等送了半個月後,自己不再去送了。
這人肚裡的饞蟲被勾引上來了,不消一天就受不了了,這不,第二天自己一去,剛登門,那老頭就無奈道:好吧,你有什麼要求我都答應你還不成?但是你也必須答應我,每天都得給我送酒!
就這樣,輕輕鬆鬆的將那倔老頭拿下了。
聽完他解釋完,喜妹呆在了原地,驚愕的看着走遠的他,驚歎,這樣也可以啊?
看來,真正的老狐狸是他吧。
鄭文宇走了老遠,還是不見喜妹的影子,扭頭一看,喜妹那丫頭還傻傻的愣在原地呢。
喜妹,還不跟來?
哎,馬上來了。臉上擺出笑容,喜妹小跑的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