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 這許培峰年歲也不小了,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看對眼的,可奈何人家姑娘不搭理他啊,這每天看着主子和喜妹之間膩膩歪歪的,他能不着急上火嘛。
所以,現在是看哪哪不舒服的過程中。
“哎”身邊的幾個兄弟抱以同情的眼光。
在車子顛簸了兩個時辰多,一行人終於到了離安平鎮最近的漕口。
軒轅烈晃了晃喜妹的身子,等到喜妹清醒後,這纔開口道:“到了”
“這麼快?”可不是快嗎,一路走了有了二個時辰,睡了也整整兩個時辰。
伸了伸懶腰,準備下車之際,軒轅烈攔住了她。
烏黑的眸子裡全是不解,這又怎麼啦?
軒轅烈抿抿嘴,然後從馬車的角落裡拿出一個冒帷示意她低下頭。
喜妹看見那個東西,苦着臉搖了搖頭,乞求道:“不戴好不好?外面好熱的”
再說了,一般戴着這個的都是人家雲英未嫁的小姑娘,她這都嫁人了,他幹啥還讓她戴着這玩意?
氣氛一時間凝固了下來,喜妹不愛戴,軒轅烈也就一直舉着它,眼睛定定的看着喜妹。
最終,被他黑黢黢的眼神盯着,喜妹有一絲心虛,她心道,我不想戴着這個是因爲我害怕熱,外加看熱鬧礙事,但是軒轅烈肯定不這麼認爲啦,他肯定是害怕別人看到了我的美貌,心懷歹意,所以不放心,這純粹是在嫉妒呢。
想到這,心上突然多了一絲甜蜜,喜妹討饒道:“好啦好啦,別黑着一張臉啦。我戴就好了”
人家待我這麼好,我要知道知足,喜妹如是想。
等到軒轅烈扶着喜妹下車後。饒是原先做了許多的心理建設,現在看見眼前這一幕還是讓她大吃一驚。
這個時代。漕運的發達確實出乎她的意料。
午後,這個時候的本應該是人較少的時間點,但是在這漕口上一點也沒看出冷清的畫面。
近處,人來人往的腳步聲讓人體會到這一片方地的熱鬧,號子聲,交談聲,鬨笑聲。以及水的腥氣都隨着細潤的空氣朝喜妹撲來。
遠處,浩瀚的河水彷彿連接到了天際,就連自由自在飛翔在河面上的鳥兒,也多了一絲淡然。
“好漂亮啊”喜妹驚訝的長大了嘴。
軒轅烈在喜妹身側。看見喜妹沒見過世面的模樣,笑意涌上脣邊,“怎麼,沒見過這個場面?”
喜妹搖搖頭,在前世的時候。也就看過那麼一次的海,平日被生活壓力所迫,哪裡有時間去看海?
再說,自己孤單不已,這看海的心。自然也就不那麼要緊了。
但是現在,身側有人陪伴,喜妹覺得,就算是這沒有大海浩瀚的河水,那也讓她異常的開懷。
“走吧”軒轅烈牽上喜妹的手,率先朝前面走去。
喜妹則是睜着一雙好奇的眼睛,在冒帷的遮擋下好奇的打量這一切。
果然是非同尋常啊。
兩人衣着富貴,身後跟着的幾個隨從,那也是千里挑一,一個個挺拔的身姿,睥睨的眼神,不知讓多少岸邊的小丫頭羞紅了臉。
軒轅烈在人前自然是恢復了麪攤的表情,饒是附近的小丫頭如何朝他拋媚眼,軒轅烈都不施捨一個眼神,讓喜妹很是滿意。
同時,心中也有絲絲不滿涌上,看啥子看,沒見我們夫妻穿的是情侶裝嗎?沒看見我們手挽着手嗎?
沒看見我家相公是多麼寵我嗎?虧得你們還敢用這麼大膽火辣的眼神看着姐姐的東西!
估計是感覺出了喜妹的不高興,軒轅烈淡淡道:“怎麼了?不舒服?”
喜妹耷拉着臉點點頭,後來想到自己帶着冒帷,即使臉色不好看,軒轅烈這廝也看不出來。
不悅補充道:“是,我不舒服”
聽到這個,軒轅烈停下步子,淡淡的話音中明顯帶着些關切,“怎麼了?”
喜妹搖頭,支吾道:“她們看你的眼神我不喜歡”
說完看不出軒轅烈表情有什麼變化,但是跟着他們的侍衛卻察覺到,主子的腳步明顯輕快了許多。
喜妹撇撇嘴,這地方是漕口,人流量很大,而這個地方的人家,是不在乎姑娘家拋頭露面出去討生活的。
所以走兩步時不時可以看見不少姑娘們在吆喝,看見身強力壯的小夥子,還拋個媚眼。
一路上,軒轅烈都收到好些個媚眼了。
感覺到主母的氣悶,身後幾人都不厚道的咧嘴笑了。
幾人走向前去,這個地方發達的程度遠遠超過了喜妹的想象,不少人匆忙的走來走去,還有人在岸邊賣些水產。
“咦”喜妹叫了一聲,“那人揹着的是不是咱家的粉條”
就在他們的背後,好幾個漢子搭着夥兒,背後揹着滿滿的一籮筐東西過來了。
軒轅烈眼神示意給許培峰,然後就見那廝小跑着朝人奔去。
過了一會兒,許培峰就帶着兩個樸實的漢子過來了。
喜妹隔着冒帷看着兩人,明顯的農夫打扮,臉龐被曬得黝黑,但是黑色的膚色中還帶着明顯的紅暈。
只見在炙熱的陽光的照射下,幾人的後背都被汗水浸溼了。
就在此刻,軒轅烈開口了,“你們這是從什麼地方來的?”
軒轅烈清冷的聲音從薄脣傳出,饒是三伏天兩人也被他的聲音震得身子一晃。
其中一個明顯年長的率先開口,操着喜妹熟悉的口音道:“俺,俺們是安平鎮周圍蓮花村的”
“你們這是?”許培峰明知故問道。
年長的那個擦了擦臉上的汗,憨憨道:“這時候地裡沒啥活,俺就跟俺家婆娘說,出來掙個散錢”
“你們這背的是什麼呀?”喜妹在軒轅烈身側甜甜的問道。
軒轅烈在她說完後,眉頭一皺,有些不滿的盯着她。
喜妹收到他警告的眼神,吐了吐舌頭又退到軒轅烈的身後。
“這個是什麼?小姐,您這就有所不知了,這東西稀罕着呢,這叫粉條”
漢子說完,臉上明顯有些自豪。
喜妹忍着笑,她是不怎麼知道這東西,就是家裡產着罷了。
“你們這是從哪裡來的?”
“這些啊”稍微年輕些的漢子扭頭看了看,然後自豪道:“這是我們從安平鎮弄過來的,整整走了三個時辰多呢”
三個時辰,換成小時的話,那也就是六個鐘頭,這得走多長時間啊。
“你們……”喜妹現在心上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了。
“那的人說了,我們背這東西,一斤給我們一文的報酬,地方遠,我們一天也只能跑一次,所以多背些就多掙些錢”那個漢子看着大家都看着他們,有些害羞的撓了撓頭。
軒轅烈看喜妹不支聲,只好替他問着,“你們這是從城南一家姓陳的作坊裡背的?”
喜妹也認真的看着他。
聽到這個,兩人一致搖頭,“不是,我們是在鎮上一家姓夏的鋪子裡拿的”
“夏?”喜妹詫異道。
和軒轅烈對視了一眼,喜妹緊着問,“那,你清楚的給我們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喜妹被弄暈了,這好生生的怎麼就牽扯出來一個姓夏的?他是怎麼拿到這粉條的?
而且,看這些人,每天拿的好像還不是小數目呢。
聽到喜妹發問,年輕的漢子主動回答,“俺們也是聽我們村上的人說的,說在這有個漕口,其中不少南面來的船隻要安平鎮的粉條,他們還說,這活雖說受點累,但是掙得多……”
說來說去就是沒有說到點上。
“你們這是怎麼交易的,說重點”喜妹不耐煩了,這心裡裝着事呢,天兒又熱,實在是沒心思聽他在這白話。
“哦哦,這就說,這就說”幾人衣着華貴,他們害怕之餘還有些羨慕。
“有人告訴我們,這生意先得拿出一百文的本錢做押金,喏,看見那頭那個記賬的嗎?把押金交給他,然後他會問我們能背多少的東西,然後給我們一個牌子,上面寫着我們的名字,拿多少東西,給了多少銅錢,然後我們揹回來後,再一一結算工錢,然後再退押金”
短短一席話說完,喜妹瞠目結舌。
好傢伙,這都成了一個完整的體系了,這想出這個主意的可是個人才啊。
一百文雖然不多,但是對於這些樸實的漢子來說,誘惑力不可謂不大,拿着寫好的牌子去領貨,然後退押金結工錢,這麼完整,饒是她,也想不出這個好點子。
看喜妹呆愣住,軒轅烈冷聲道:“那個姓夏的,是不是今年二十左右,長的不高,膚色黝黑,說話帶些口吃”
軒轅烈冷聲道。
“對對對”兩人一連串的說對,“就是他就是他”
喜妹看着軒轅烈,啞聲道:“你早就知道了?”
要不然,怎麼會把特徵說的這麼明顯!
軒轅烈搖頭,“我也是方纔知道,這人,是你堂嫂的孃家兄弟,你看着處置吧”
說完示意許培峰將這二人帶走。
“堂嫂?孃家兄弟?”喜妹一時間理不清楚。
而許培峰塞給兩個一小塊碎銀子,客客氣氣的將兩人送走。
果然,喜妹擔心的一切還是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