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良、霍峻一行人到了小沛城下,已是夜裡時。
霍峻上前叫門,守衛的哨官拿起火把對下面照了照,說道:“曲長,晚上不開城門是你一直要求的,軍紀上有明確規定,要掉腦袋的。這樣吧,你們下面歇會,要什麼我用籮筐給你們吊下去。一到時辰,我立即打開大門。”
霍峻答道:“我們有急事進城。是肖老三吧,你見過主公,你看看我邊上是誰。”
肖老三看了看,忙行了個軍禮,說道:“主公,我在滎陽戰鬥見過你。按道理是應該開門,不過,你們帶了關防令嗎?”
孟良稱讚道:“肖老三,你做得很好,我們帶了關防令,我讓你們曲長給你射上去。”
肖老三開了門,霍峻機警,悄悄的問他:“今天看到劉闢屯長了嗎,他現在在哪?”
“他來了幾個客人,這幾天整天泡在酒樓裡呢,喝的醉醺醺的。”
“哦,好了,你去執勤吧。你今天做得很好,會給你記上一功的。”
“謝謝曲長。”
孟良、霍峻直奔衙門,讓軍護衛去將劉闢、龔都都請到這裡來。
那劉闢睡眼惺忪,先看到霍峻,臉上一喜,說道:“曲長,你總算回來了,培訓結束了嗎?”跟着眼睛裡就看到了面色嚴峻的孟良,忙跪伏在地,口裡叫道:“主公,你怎麼也來了?”
孟良冷冷的說道:“我能不來嗎,我再不來,劉屯長就要把小沛拱手送人了。”
劉闢激靈一下,說道:“屬下並無他意,爲主公招徠人才而已,此三人都是一時的俊傑啊。主公不是經常說人才難得嘛?我還以爲我這樣做主公會高興呢。”
孟良又好氣又好笑,這才放下心來。這劉闢也就是個欠考慮的傢伙,這種人的思維不可以用常理推斷:“下次讓你做下邳的太守,你是不是會把下邳也拱手送人啊?長了個大腦袋,也不多用用。這種事是你目前的身份、位置所能決定的嗎?你和龔都即刻回下邳,找何夔何大人去領罪吧。之後,去培訓班讀書去,把你們倆的腦袋瓜好好開開竅。”
劉闢、龔都臉上都出了汗,連連點頭說:遵令。
連夜送走了劉闢、龔都,孟良看看天色尚早,和衣假寐了一會。腦裡卻在想如何處置劉備三兄弟的事。
劉備野心極大,滿嘴的又是仁義道德,這種人是不可能安心於一地方郡守的,此人要留在身邊。就是一定時炸彈,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弄出什麼事來。
關羽本身即是一員名將,又是極具統帥之資,這人用好了,可以獨當一面。但是此人極其自負,驕橫霸道。作爲一個團隊來說,有這樣一個人存在,就是這個團隊不和諧的因素。爲他一個人,可能會危及整個團隊的向心力。黃忠立下那麼大功勞,他不是也說了,“終不與老卒爲伍嗎?”不過,要將關羽調教出來,倒是極有挑戰性。
三兄弟,唯有張飛看上去比較順眼,這人沒什麼心機。除了嗜酒如命,鞭撻士卒之外,其餘倒沒什麼。整個集團倒是缺乏這樣的悍勇之將,這樣的人往往能憑一己之力扭轉整個局面。
可是,古人極重兄弟情誼,要想把他們分開那是不可能的。要不,就給劉備一個虛職,陳登一直沒到農部上班,乾脆讓劉備去頂了這個缺。而把關羽、張飛好好的用起來,讓他們兄弟各奔一方,時間久了也許就淡了。
孟良一想到劉備假仁假義的模樣,心裡就是一陣厭煩。唉,關鍵還涉及到趙雲趙龍,只能如此安排了。
我忍我忍我忍。
第二天一早,孟良便帶着霍峻來到客棧,只見張飛一個人坐在大堂裡,要了三碗豆腐花,十幾個饅頭正在埋頭大嚼。孟良走過去在他對面坐下,口裡叫道:“翼德兄,好大的胃口啊。別撐着了啊。”
張飛邊吃邊含混不清的說:“又不用你花錢,多管閒事。哦,原來是你啊,那個誰,孟州牧啊。嘿嘿,這吃的還真是你花的錢。”
“不客氣,翼德兄遠來是客,只恐招待不週。來,小二,再給翼德兄加份牛肉。”
“你真夠意思。我老張吃的五分飽便有五分的力氣,十分飽便有十分的力氣。要是再來點酒,老張就力大無窮了。”張飛端起剛上的牛肉,一下倒進嘴裡,那盤裡便消失了一大半。這纔想起問:“你吃了嗎,這還有點。”
孟良擺手,正要說話。只聽的後面一個洪鐘般的聲音響起:“三弟,你這個吃貨,就知道吃。還不去叫大哥起來,人家州牧都等半天了。關羽見過州牧。”
孟良起身,拱手爲禮。“關二哥這麼早就去遛馬了?哎,問個問題,爲何你的臉總是紅的?是不是經常有頭暈的感覺啊?”
孟良復發奇想,這關羽臉紅是不是天生的高血壓啊?
“沒有啊,我不頭暈。我這臉紅是天生的,從小別人都喜歡叫我紅臉漢。州牧這是打哪兒來,特意來看我兄弟們的嗎?”
“正是,聽說你們來徐州了,我特意趕來請你們去下邳住上一陣。”
“謝謝州牧的好意,聽說徐州的練兵方法別具一格,關某正有興趣。”
“我們在徐州開了二春軍校,高級軍官培訓班就放在下邳。那裡教授行軍紮營、地圖作業、天地理、防諜用諜乃至馬術、武術、兵種搭配的使用等等。關二哥,有時間可以去那裡看看。哦,對了,那裡的學員和教師沒有嚴格的區分,能者爲師。你也可以去那裡教教武術什麼的。”
這個話題讓關羽有了興趣:“哦,不僅僅是讀兵書講理論啊?”
“兵書也讀,講一講爲將之道,善待下屬、軍紀軍律什麼的,但很多學員不識字,所以,以白話爲主授課。我們設計的有一種沙盤,上面都是按照實物縮小而成的,高山流水道路橋樑都是很逼真的。”
“如此,這都學下來已不是要一年半載,哪有這麼多時間啊?”
“我們軍律上有要求,凡未經培訓,不得晉升,有戰功也只是代理。比如這位霍峻,有戰功在身,但未拿到培訓證書,所以一直是代理曲長。”
“有點意思,有點意思。”關羽微蹙着臥蠶眉,眯着丹鳳眼若有所思。
正在這時,樓梯口發出一聲驚呼:“哇,想不到孟州牧親臨客棧,我劉備何德何能,竟勞州牧大人長途跋涉趕到這裡,真是三生有幸。其實,你帶個口信,我也就趕來看你了,你看你怎麼忙,叫我怎麼過意的去呢?”
孟良再度起身,與劉備見禮。那關羽見劉備下來,說了句:“少陪,我去洗洗。”拔腳就往樓上去了。而張飛見劉備吐沫亂飛,忙用袖遮住桌上的吃食,將它們移到一邊的桌上去了。
孟良暗道,史書上不是說,劉備一旦在哪裡坐下,關羽張飛便挺立於後,終日不倦嗎?
“玄德兄,我一聽劉闢報告你們兄弟在這裡,就連夜趕來了,怠慢之處還請海涵哪。”
“哪裡哪裡,孟州牧是我大漢朝歷史上也可算得上的奇人異士啊,經商、辦民軍、打黃巾、做官,幹一行就是成功一行,實在是天縱奇才啊。”
按照社交禮儀,此時孟良應該把劉備的功績誇獎一番,這叫禮尚往來。劉備見禮已經送出,靜等着孟良回禮,臉上早就準備好了謙虛的笑容。誰知這孟良根本不按這套路來,對劉備送的禮視而不見,嘴裡卻問道:“玄德兄這是準備到徐州遊歷一番還是長住啊?”
那劉備聽得此話,兩隻招風耳不自覺的豎了起來,緊張的判斷着孟良的來意:我同意接手小沛的事劉闢這已經告訴他了,他親自上門,問我遊歷還是常住的意思肯定就是,如果遊歷就贈送我一筆金銀,如果長住就安排我一個職務,一個配得起我漢室宗親的官職。
這劉備老於世故,故作沉吟道:“此番出來也就是四處看看,荊州劉表與我都是漢室宗親,一直邀請我去輔佐於他,我正在猶豫,只能是走到那兒看到那兒再說了。”
孟良故作失望的說:“哦,原本想請玄德兄來我州牧府助我一臂之力,既然劉荊州有召,那還是不耽誤玄德兄的大好前程了。”
劉備瞥了一眼還在大吃的張飛,深沉的說道:“我倒沒什麼,主要是我這兩個兄弟,跟我漂泊流離的好幾年,至今也未弄到個一官半職的,我這做兄長的有愧啊。”
“憑雲長、翼德的武勇,到軍校去呆上幾個月,以後外放領兵,有了功績,弄個將軍什麼的當當也沒什麼問題啊。”
劉備還未搭腔,那邊的張飛一下跳起來,緊追着孟良問:“真的假的,到軍校學幾個月就能外出領兵打仗?”
孟良微笑道:“你看我帳下的軍官不都是這樣嗎?”
那張飛跟着轉向劉備,說道:“大哥,還猶豫啥,我們這就跟孟州牧去吧,你看人家給的條件多好啊。比你那個什麼同學強多了。”
劉備臉一沉,答道:“三弟閉嘴,去吃你的,你懂什麼。”
張飛嘟嘟囔囔的回到座位上去了。
那劉備見孟良開口便給他兄弟倆吃了定心丸,唯獨自己還沒明確的表示,感嘆道:“唉,想我劉備,不能,武不能武,去州牧府又能幹什麼呢?”
“我聽聞玄德兄治農桑很有心得,想請玄德兄主持徐州的農桑大事,這是民之根本啊”
嘿嘿,你劉備不是喜歡韜光養晦種菜園嗎,讓你去管農業也算是對口啊,反正農業政策都已制定出來了,各地的郡守都把農業放在第一位,你也不能亂髮號施令,大不了,你經常去各地看看,浪費點車馬費而已。
劉備見讓他去管農桑,微感失望,訕訕的說:“備深知農業爲國之根本,平素對此確有心得。不過現今之際,匡扶漢室、剪除奸佞爲第一要務。若能借一地練兵,劉備定不負社稷所望。”
孟良不客氣的說:“徐州之地跟其他地方不一樣,一個地方徵多少兵都是有定數的,要考慮發展的均衡,不可以一味的不顧百姓的死活。這樣吧,你要有興趣,你到徐州各地看看,瞭解一下情況再做決定吧。”
劉備也說了一句活動話:“我且與兄弟們商量之後再定行止。”
孟良告辭出門,那劉備忽然想起,問道:“我那本家兄弟去哪兒了?”
“今天早上,我已讓他和龔都去下邳參加培訓了。這是曲長霍峻,現在由他負責小沛的軍政事務。”
劉備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驚懼之色。
回下邳的路上,龐杏兒悄悄地湊過來問:“相公是不是很討厭劉備這個人?”
孟良好奇的打量着她:“嗯,我臉上表現出來了嗎?”
“那倒沒有,我猜的。上次你跟他說話我就看出來了。”
孟良點頭:“不能說是討厭,是討厭至極。”
龐杏兒眼裡掠過一絲殺意,做了個動作說:“何不讓他消失?”
孟良沒言語,龐杏兒這話還真提醒了他,只不過這時機還未到。
想了一會,說:“杏兒,你去聯絡點通知一下,如果劉備來下邳,讓他們全天盯着他,有什麼情況及時報告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