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國公府太夫人住在安國公府東路禧福院內,小兩進的大院子,前有穿堂後有罩房,穿堂走廊鹿頂挑高,一排輝煌,紅漆綠翠,苑中路一架偌大的紫檀爲底座大理石山水不老鬆大屏風,檐牙高啄,廊下掛着黃鶯鸚鵡,婉轉低鳴,巧聲饒舌。
讓過穿堂直上走廊,丁嬤嬤一路把楊氏章氏等人迎進了正廳之前,有穿紅着綠衣着規整的丫環連忙打簾子,福身行禮將一衆人請了進去,通報聲通傳入內,又有一身着寶藍織金通袖袍,環配叮噹,高盤的髮髻上,金釵步搖掩鬢小冠……各色首飾齊全,華貴非常,容長的臉,還可見往昔的容光,年輕時也是美人。
正是安國公夫人崔氏,育有一子一女,一子正是安國公世子沈乘祖,一女爲已逝繼後,一女爲當今貴妃,有一女廣湖公主爲傍身,安國公府原本已敗落也就因此再度撐起十多年。也因此嚐到甜頭的安國公府,以養個好女兒的爲貴,府裡生了姑娘都集中起來培養。
只是,現今安國公府裡姑娘,特別是有身份的姑娘並不興旺,國公府如今有兩房,長房兩子,一嫡一庶,嫡爲世子沈乘祖,庶出沈乘義,二房爲太夫人嫡出次子,育有一女兩子,長女入宮,後爲早逝繼後,卻也因此,讓二房有了與長房一爭的本錢。
兩子子又有子,世子兩子一女,只有一子爲嫡子,庶子育有兩子兩女,二房長子有三子兩女,其中嫡女正是府里老太君萬分寵愛的沈婉柔,最肖似已逝繼後七分容色,有似是老太夫人所出的先皇太妃,又是國公府裡唯一的嫡出嫡出姑娘,故而最得太夫人的寵愛。
合全府之力,精心培養,以期再度養出一個貴人,讓安國公府外富貴二十年,鮮花着錦。是以,沈婉柔可謂是國公府裡姑娘中的第一人,除了世子之子,府裡哪一個公子哥兒也不如她的地位。燕京城裡,更是早早開始傳揚婉柔姑娘的美名,京師明珠是也。
只是,顯然,這位如今十四五歲,正直芳年的沈婉柔姑娘,貌似有些生不逢時,入宮爲妃,聖上已經年長,不再封后,已經有位居高位,當今貴妃的姑姑,配於太子,太子已經娶妻,世孫還未出世。
自安國公府太夫人之下,整個安國公府裡的主子們都萬分心塞。好在,也不是沒有選擇的餘地。自三皇子向下,哪一位皇子,安國公府自認爲以沈婉柔的身份,都能配得上。更何況,當今聖人雖然年過不惑,卻正是年富力強,看着聖壽日高,龍精虎猛,依舊能拉開十石強弓,太子日見陋習,其他皇子們卻開始展露頭角,表現非凡,太子的路還長着呢,一切都還說不定。
是以,一經盤算,沈婉柔這一步大棋,卻是還有萬分的希望。只是,到底是哪位皇子能夠永爭高峰,吃時說什麼都還早。是以,爲了不浪費辛辛苦苦培養出來的姑娘,安國公府決定好好觀望幾年,索性,兩三年沈婉柔如今還能等得起。
只是,如今沈婉柔的正當好年紀,那樣的盛名,求親人慢慢開始踏破安國公府的門檻。總是拒絕,也是對沈婉柔名聲的一種傷害,特別是眼看其中要牽扯皇子王孫的時候,沈家人不由火燒眉毛,想出了一個招數。
若是能成,也是大網撈魚,無論撈到那條魚,都有沈家安國公府的好處。是以,今天這一次族內的拜訪聚會,也就成了重中之重,而日益興盛的沈家兩支,卻正是安國公府里人的重要目標之一。
雖然這一支兩家的身上沒有什麼爵位,但是,沈玄的二品侍郎,卻是隻有安國公掛着散佚大臣的虛名不能比的。
“玄嫂子,平弟妹,你們可是到了,雖是都在京城,相見你們一面,可真不容易!看看花一樣的孩子,多招人喜歡,老祖宗最喜歡這些花一樣的孩子,你們可不能藏着掖着,可要多帶這些花一樣的孩子來讓老祖宗見見呢!”
輕笑着攜着楊氏章氏的手上前拜見上首,端坐在紫檀雕花富貴花開插屏填金羅漢牀上,銀髮霜白,着一身真紫遍地金萬字不斷頭通袖袍,襯得那位年過耄耋之年的老夫人,依舊精神,略顯渾濁的雙眸,時不時劃過的精明,讓任何人也不敢小覷這個快要入土的老太太。
安國公府如今依然能夠鮮花着錦,烈火烹油,其中將日益敗落的安國公府支撐經營的,正是這位當今聖人,也禮待三分的太夫人沈羅氏。是以,即使以崔氏的精明,也不得不低下一頭,安國公府掌權當家的,仍舊是這位太夫人沈羅氏。
崔氏輕聲道:“母親,我可是把您最喜歡的兩位侄媳婦給您待到面前了,您看着這些花一樣的姑娘,可不是要比看到我們這些老樹瓤子喜歡!”不管內裡如何不甘不忿,崔氏那神態,彷彿是十足十的孝順媳婦。
“拜見太夫人,您老越發的精神抖擻,神采奕奕呢!”楊氏笑着恭維了一句,不管先輩們的恩怨如何,如今,這位是她們長輩的身份,她們做晚輩的,孝道當先,也不得不低上一頭。
“做吧,做吧,就差你們和老三媳婦了呢,這一年裡頭,也就這開年最熱鬧呢!”羅氏保養得仍見白皙富態的臉上,掛着慈和的笑,讓楊氏章氏落座,當然,她最主要關心的目標,卻還是楊氏,畢竟,雖然沈思遠前途還不錯,卻比不上,如今已經是坐在二品之位,若是順利,一品有望的沈玄。
自然,沈玄如今唯一的嫡孫女,也就成了羅氏最關心的目標。她睜着微微拉攏的眼臉,認真掃過沈思晴,眼中劃過一絲對沈思晴樣貌身材的滿意,和她最疼愛的曾孫女婉柔是兩個類型,不會搶了婉柔的風頭,又能中的上用場。她的目光又掃過沈婉柔旁邊的芳華芳年···更是滿意,這裡面也有好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