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粟等成熟的季節,坡地裡忙碌的人不少,進樹林採野果和收肥土的卻是比前幾日少了很多,藍怡來回牽着毛驢進樹林被不少人瞧見,難免惹起一些議論。
“這藍**就是勤快,你瞧人家一趟趟的,可收了不少東西回去。這也賣不了幾文錢的東西也不知道她弄回去幹啥,收來的租子還不夠她娘仨吃?”
“我聽趙家媳婦說藍**在家挖了間啥地窖,用來放東西。我瞧着她是沒東西放吧,收點野果子也好過空着不是?嘖嘖,聽說這地窖花了一貫多,真不知道她咋想的。”
“這小媳婦膽子真是不小,我看她是不曉得山裡狼羣的厲害!這一個不小心可就剩下倆孩子,這一家子就散了!”
“人家過來了,你們小聲點。林山家的這身細皮嫩肉的,咋就曬不黑呢?,看咱們曬得跟黑灰似的,你瞧瞧人家……”
“……”衆人默,你這聲音一點好不好。
藍怡第二日約陳氏、劉氏和牛嫂一起去採摘栗子,並說了這栗子的好處,但是他們家都有不少水田和山地,已經開始忙碌着秋收了。幾家也跟其他農戶一樣,因爲有了翻車,山坡上的田地也可以澆水,打算着這段時間收拾好,下些功夫深耕一遍種上冬小麥。所以只跟着藍怡去了一天,採了兩麻袋栗子夠自己吃就住了手,繼續忙着地裡的活計。
藍怡只有兩畝地,還種着白菜,自然是沒什麼事情,便把能用竹竿敲下來的栗子都去殼裝了麻袋,用毛驢一趟趟的往家搬,運回家後就照着現代保存板栗的方法,用缸子放上井水泡七日,取出裝在籮筐裡掛着風乾,然後裝麻袋收到地窖裡。斷斷續續的,藍怡也收了二十幾袋栗子,她每次下到地窖,看到這堆栗子就流着口水想着菜譜,幸福不已。
地裡的水稻田裡的水排空之後,便到了收割的時候。王二叔家水田也不算多,藍怡幫着李氏做飯看孩子忙碌幾日,地裡的水稻便收回到曬賣場,剩下的事情便不是藍怡能幫忙的,她每日裡帶着兩個孩子在山坡上割草放羊,或是在樹林外圍清理出來的地方教他們認識常見的草藥,或是在樹林裡採草藥收野果,倒也十分自在。
“藍嬸,今晚你還做蒸雞蛋麼?這兩個雞蛋是我在草窩裡撿的,能一塊蒸了不?”牛蛋和一個六七歲的孩子跑到藍怡家的山坡上,獻寶般捧着兩個鴨蛋。
“牛蛋,這可不是雞蛋,你是不是又去草甸子了?”藍怡板着臉問,村邊不遠的花溪裡有一處草塘子,村裡的鴨子或路過的野鴨子會在草塘子裡休息,偶爾能撿到幾個鴨蛋。
農家的孩子過了三四歲都是滿村跑着,但大人們都會警告說不讓下水上山,草塘子也是不能去,但有些小孩子還是偷偷的跑去摸鴨蛋。牛蛋兩個褲腳是溼的,腳上的鞋子卻乾淨,一看就是脫了鞋子下塘摸鴨蛋去了。
“嘿嘿,藍嬸,咱以爲您分不出鴨蛋和雞蛋呢。”牛蛋心虛地搓搓腳。
藍怡一臉黑線,這兩熊孩子!
“你藍嬸我又不是傻子!”
“可他們說你連哪些草能吃都分不清……”旁邊的那個男孩子一副理直氣壯。
“……”藍怡無言以對,她是從樹林裡採了不少不能煮着吃的“草”,可那是“草藥”好不好!
“行了,以後再不許下塘子摸鴨蛋,想吃了讓你們爹帶着去,知道不?”
倆熊孩子齊聲喊:“知道了。”
藍怡一看那表情就知道他們沒聽到心裡去:“不聽話以後就再也別來藍嬸家吃飯了!宇兒,你看着他們點,若是再下塘子就告訴娘。”
宇兒一拍小胸脯:“好!”
牛蛋兩個頓時如霜打的茄子,藍嬸的飯做的好吃,他們可沒少沾沾口福。農家的孩子都是吃百家飯長大的,關係好的到飯點也不回家就留下吃飯,只要提前跟大人說一聲就成。藍怡脾氣好,做的飯也好吃,宇兒幾個關係好的小夥伴沒少到藍依家吃東西,這個威脅是十分好用的。
因她做的飯菜花樣多也捨得放油鹽,牛嫂幾個沒少抱怨說她家的孩子天天嚷嚷着要吃啥啥的。
“行了,這倆鴨蛋你們一人一個拿回家,明天晌午到藍嬸家來吃蒸蛋。”藍怡笑着說,小孩子最是好懂,所有心事都掛在臉上,聽了藍怡的話兩個小傢伙頓時又眉開眼笑的。
藍怡讓四個孩子一起玩,自己接着收拾山坡上的碎石頭和樹根,現在山坡已經施肥翻耕過,只等着種過幾日種牡丹。大周建國以來皇上聖明,風調雨順,這幾年也富裕起來,農家雖然還是緊巴,但賣兒賣女,餓死凍死的基本上很少了。朝廷蓄養百姓,各種地稅人頭稅也不多,甚至還經常免稅,比如開荒山種田,頭五年是不收稅的,長的莊稼全歸自己。藍怡在開荒之前還覺得村裡人懶纔不開荒,可現在她知道了開荒的辛苦,平整土地,撿石頭、撿石頭,挑水澆田,頭幾年雜草都是比莊稼長得好,還要看天吃飯,所以大家但凡有辦法,都不會下力氣幹這活,真的還不如去城裡做幾天工來錢快。
這日她帶着孩子在山坡上收拾,打起了野兔和山雞的主意。
自穿越過來,除豬肉和溪水裡的魚蝦外,藍怡好久沒吃過其他肉類了。家裡的母雞要留着下蛋,公雞也要過節才捨得宰來吃,她家那幾只是捨不得的。
這林子裡偶然跑過的野兔胖胖,山雞漂亮,讓她忍不住浮想聯翩,那神情活脫就是灰太郎見着小羊時滿眼飛過紅燒全羊的人類版。
藍怡不會射箭,更不想支個籮筐傻等着,就帶着孩子林子還沒有被開挖肥土處,憑着直覺選地方挖了三個陷阱。上邊用細樹枝和稻穗、蘿蔔編成可翻轉**力十足的蓋子,踩上去就會翻轉過來掉進下邊一米深的坑裡,爲了怕跳進去的野兔挖洞跑掉,藍怡在坑四周插滿帶刺的枝條,可謂是天羅地網。
三日之後去查看,居然讓她從三個陷阱裡發現四隻野兔和三隻山雞,將這些饞嘴的倒黴傢伙來了個雞兔同籠運回家,藍怡給二叔家送去一隻野兔和一隻山雞,現在是農忙季節添些葷腥也能增加體氣。
李氏自然是感謝一番,不過還是好心的提醒藍怡莫到林子深處,小心那些出來尋食的猛獸。
大夥知道藍怡的陷阱抓到野味後也跟着選地挖了幾個,膽大些的還到林子深處挖陷阱,這陷阱的蓋子也是五花八門,但都是山裡的野獸愛吃的東西。於是藍怡再去林子採果子都要小心插着樹枝的陷阱,省得兔子沒逮到,人掉進去。
大夥現在趁着早晨或傍晚到林子裡自家挖的陷阱處轉一圈,只是現在陷阱多了,兔子和山雞也有了經驗,經常是三兩天才逮到一隻,便也慢慢沒有了興趣。只藍怡的陷阱不知爲什麼每次去查看都能有收穫,讓她不斷感嘆自己運氣好。
有一日,宇兒跑回來,說是陷阱裡有隻野豬,正在用鼻子拱土想出來。
藍怡瞠目結舌,嘴巴張得大大的,頭上就差幾隻“啊啊”飛過的烏鴉增加氣氛了。
“這怎麼可能?!野豬是怎麼掉進去的,難不成是看上咱家的蘿蔔了?你去田裡請二叔過來幫着捉上來吧,離着遠點,莫傷着。”
宇兒找到二叔王林喜,王林喜和王林遠擡回來一隻四五十斤的兇悍野豬,也是直呼運氣。
藍怡看着這被困成糉子直翻白眼的野豬,她可沒膽子宰殺了吃肉。
王林喜擦擦汗:“大嫂,這頭野豬後腿斷了一條,不知是咋傷的。你說咋就掉進坑裡去了?”
藍怡望望天,她也想知道啊。
“大嫂,這野豬你可別賣給周老摳的豬肉攤子,他給不上價,拉到縣城怎麼也得有二兩銀子。”王林遠建議道。
林遠在縣城做過學徒,建議藍怡將這野豬送去客棧,並給她指了一家不欺客的大客棧。藍怡用籮筐裝着拉到縣城的酒樓,還真如三弟王林遠所說野豬賣了二兩銀子。藍怡直接從酒樓買了兩隻燒雞回來送到二叔家,算是慶祝。
當天晚上藍怡三個在二叔家吃完飯纔回家,三人猶在興奮之中,宇兒和寶寶大聲唱着豬之歌,藍怡也是難得的在兩個孩子面前幼稚一回,說笑聲不斷。
“娘,你說下次能逮着個啥呢?宇兒想要一隻狼寶寶,就像小灰灰那樣的。”宇兒喜歡灰太郎的故事,尤其是喜歡小灰灰這隻能和羊做朋友的小狼。
“……估計不能吧,狼又不愛吃稻子和蘿蔔,除非咱們在陷阱蓋子上綁上塊肉……”想想綁着肉的陷阱,藍怡一陣惡寒。
周衛極躺在自家院子裡,聽着隔壁三隻歡快的聲音,勾起嘴角。
狼崽子還是算了,下次再扔兩隻山雞進去吧,山雞好抓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