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十六日,清明前一天,正是無處不飛花的大好春色。藍怡醒來時,只聽耳邊鶯啼百轉,流水潺潺,她迷茫地東西張望,發現自己處在木籠中,而木籠處在山洞之內,木籠邊上有兩個人看守,山洞內還有數人在忙碌着整理一處石臺。
“醒了?”藍如海見到藍怡醒來,從鋪着虎皮的石凳上起身,走到木籠前。此處雖是山洞內,但洞口寬敞,洞內光線還算可以,能分辨出藍怡秀麗的五官,藍如海滿意地點點頭,“身爲女子,卻不懂得打扮,可惜了這張小臉。”
藍怡後退兩步,靠在籠子上,強撐着恐懼質問道,“藍如海,你已經得到了百靈長卷,還捉我做什麼?昆吾金刀不在我身上。”
“昆吾金刀?”藍如海拍去衣袖上沾惹的一絲灰塵,語氣中滿是輕蔑,“切肉的東西,還不值得我大費周章。捉你來,自然是好事。”
“別以爲你捉了我,就能那我要挾官府放你離開,藍如海,你殺人害命,官府已部下天羅地網,你跑不了的。”藍怡說完,虛弱的把頭抵在膝蓋上,覺得肚子一陣陣發疼,“你給我吃了什麼東西?”
藍如海輕輕一笑,心情甚好地轉身回到石凳上坐下,好整以暇地擺弄面前幾個形狀奇怪的器物,“放心,絕對能讓你的身體更乾淨的東西。”
藍怡此時覺得肚子疼得更加厲害,憋紅臉道,“打開籠子,我要出去。”
藍如海擡擡手,籠子旁邊兩人打開鎖住籠子的鐵鏈,拉藍怡出山洞,藍怡顧不得欣賞周圍的美景,尋到一處僻靜的地方方便,趁着沒人看到自己,她扎破手指,把幾滴鮮血灑在草葉上。
這是一處幽靜的山谷,除了山洞內的十幾個人,洞外各處還能看到二十餘人,擡頭向四周看去,羣山環繞,看不出是什麼地方。藍怡被推回洞中鎖進籠裡,有人遞過食物,她也的確覺得餓了,看着不知是什麼做的暗黑色濃粥,皺皺眉喝下半碗。
這時藍甲走進洞中,只掃了藍怡一眼就像藍如海走過去,“我已查視過,並無人追來。”
藍如海擡眼輕笑,驕傲地道,“以你的功夫,他們能追的來纔怪。你也忙碌一夜了,快進去吃點東西歇會兒吧,晚上還有的忙呢。”
藍甲聞言,看了藍怡一眼,轉身進了山壁上的一個小洞內。藍如海跟了進去,“你覺得這小丫頭怎麼樣?”
藍甲實話實說道,“一雙眼睛還算精神。”只是,她已爲人婦,依藍甲的意思,他更想尋一個沒成親的。
藍如海推他,讓他坐在石牀上,低低笑道,“只一雙眼睛吸引人麼,再過兩日,定叫你大吃一驚。”
他太熟悉這張臉了,知道該怎樣化妝才能讓它看起來勾魂攝魄,把自己的優勢發揮到極致,前世,他就憑這張臉迷倒了無數人,嚐盡了好處。
“你真的準備好了?”藍甲擔憂問道,若是不成,再害得藍如海受傷便得不償失了,“若無萬一把握,就不要去試,你這樣……也很好。”
不好,一點也不好,他再也不要這個樣子!藍如海低着頭,隱住臉上的猙獰,“你放心,昨夜已經捉了人試驗過,能成的。就算不成,也沒有損失,大不了咱們捉着她一起回東瀛,尋那裡的陰陽師幫助換魂。東瀛的陰陽師比起大周的術士,強出萬倍!”
聽到去東瀛,藍家臉上略微不捨,“此時出海,風險太大。藍家的商船必定被官府查封了,咱們要走只能從福州出去。”
“你放心,我已安排好了,你且安心歇着便是。”藍如海沒耐心哄藍甲,說了兩句出身到外邊,拿出百靈長卷開始研究上邊的術法,越看心情越激動。
有人扛着兩個麻袋進來,到藍如海面前打開麻袋,露出兩個人來。看模樣是一男一女,男子四十歲上下的年紀,女子看起來年輕許多,應不到二十。
“主人,這兩人的年紀和生辰八字都對的上,請您查看。”說完,呈上一張紙。藍如海接過看了幾眼,點點頭,“可以,先關起來,給他們灌湯藥,晚上再弄醒。”
很快便到了晚上,那一對男女別叫醒,捂住嘴帶出山洞,藍甲也從內洞走出來,隨着藍如海一起出去。與此同時,一直土灰色的夜鷹在山谷之上飛了兩圈,落在山谷內的一處草叢中,叼起一片草葉揮翅飛入茫茫夜色之中。
藍怡神情肅穆地側耳傾聽,片刻後,燃燒某種木頭特有的香味傳進來,隨後便是咿咿呀呀地念咒語的聲音,夜越深,寒氣越重,一股股陰森之氣自地底冒出,涼透肌骨。
丑時,那對昏迷的男女又被押了回來,分別關在藍怡左右的籠子中。面色疲憊的藍如海由藍甲扶回小山洞歇息。
一隻夜鷹銜着草葉落在梅縣衙內一間小院門口的小樹上,視力極佳的周衛極見到夜鷹,眼中微有藍光閃過,“回來了。”
桃之末起身,走到小樹旁從夜鷹嘴裡拿下草葉,回到屋內,燈火下可見碧綠草葉上呈現兩滴暗紅的血跡,他露出笑意。
周衛極身後一個青衣小廝瞪着大眼睛,一張嘴便知是女扮男裝,“怎麼樣?”
“兩滴血間隔一寸半,說明她安然無事,被困之處不知方位。不過,有鷹鳥帶路,尋過去不會困難。”
“那還等什麼,快走。”周衛極站起身就要出去。雷晉看看周衛極身後的矮個小廝,也站起身,“周兄留在這裡等候消息,在下去吧。”
周衛極回頭,看到身後小廝明亮的眼眸,搖搖頭,黑暗中,沒有人比他的視力更好,他去最合適,“你留下來,保護好她,我去。”
青衣小廝上前拉住周衛極,低聲叮囑道,“小心。”
周衛極擡手摸摸他頭上的小帽,與桃之末快速消失在夜色中。
雷晉站目送二人離去,轉頭對跟在身後的小廝笑道,“咱們早些歇着吧,養精蓄銳,明日將是一場惡戰。”(未完待續。)